618,燼羽歸墟
排水溝的積水漫過莫青的腳踝,寒意順著傷口滲入骨髓。
他握緊楊姍姍的手,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震顫,在能量旋渦的嗡鳴聲中,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暴起。
莫青踩著扭曲的金屬廢料疾沖,柳葉刀在幽藍火焰中劃出寒芒。
牛頭怪察覺威脅,斧刃調轉方向劈向他的頭顱。
千鈞一發之際,楊姍姍從側面甩出三枚燃燒的火球,精準命中怪物膝蓋。
牛頭怪身形一頓,莫青趁機躍上它的肩頭,刀鋒直取後頸動脈。
然而怪物突然暴起,纏繞腰間的鎖鏈骨刺如靈蛇般穿透莫青腹部。
劇痛襲來的瞬間,莫青幾乎咬碎後槽牙,他反手將刀深深扎進怪物脊椎,用最後的力氣嘶吼。
“姍姍!動手!”
楊姍姍的眼淚混著雨水滑落,她周身的火系異能劇烈沸騰,整個人仿佛化作燃燒的火炬。
牛頭怪憤怒地將莫青甩向地面,卻在轉頭的剎那,被鋪天蓋地的火海吞沒。
這是楊姍姍燃燒生命本源凝聚的“焚天訣”,火焰中裹挾著她二十年來與莫青並肩作戰的所有回憶。
莫青躺在血泊中,看著愛人被火焰包裹的身影,嘴角泛起一抹釋然的笑。
牛頭怪在烈焰中發出垂死的咆哮,它揮舞巨斧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身上的皮膚開始碳化剝落。
當楊姍姍耗盡最後一絲力量倒下時,怪物的軀體也轟然崩塌,化作一堆冒著青煙的灰燼。
暴雨沖刷著街道,莫青伸出染血的手,想要觸踫不遠處楊姍姍的指尖,卻在距離幾厘米處重重墜落。
楊姍姍艱難地爬到他身邊,握住那只逐漸冰冷的手貼在臉頰,淚水滴落在莫青失去生機的面龐。
“老莫,你一定要挺住,我不能失去你。”
莫青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要他一張嘴,大口大口的血沫就會噴涌而出。
他努力的轉動眼球,看著自己的妻子。用微弱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梓涵!”
說出這兩個字以後,他就停止了呼吸。
楊姍姍跪坐在地上,听冰冷的雨絲打在她的身上。此時她已經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自己的淚水?
楊姍姍突然仰頭望天,發出了一聲痛徹心扉的吶喊。
“啊——!”
雨絲漸歇,楊姍姍蜷縮在莫青逐漸冰冷的身側,指尖撫過他染血的眉眼,記憶如破碎的鏡面突然拼湊完整。
那年她剛覺醒火系異能,在異能者集訓營里橫沖直撞,把嘲笑她“空有蠻力”的學員燒得灰頭土臉。
莫青就是那時出現的,手里攥著不知從哪弄來的冰袋,替她冷敷被反噬灼傷的手腕。
“脾氣這麼大,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她氣得把冰袋砸在他胸口,卻見他笑著撿起,繼續耐心敷在她發燙的皮膚上。
後來才知道,這個沒有異能卻擠進集訓營的男人,每天清晨天不亮就去後山練刀,只為了證明“凡人也能保護異能者”。
想起自己總在執行任務時擅自行動,莫青明明氣得臉色發白,卻還是默默清理她留下的爛攤子。
有次她為了抓一只低階妖物深入險境,結果被困在坍塌的廢墟下。
當莫青渾身是血地扒開碎石,顫抖著把她摟進懷里時,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恐懼。
“你要是死了,我下半輩子找誰吵架?”
還有那些煙火氣十足的夜晚,她嫌他煮的面條沒味道,他就變著花樣往碗里加溏心蛋、撒蔥花;她嫌他的舊外套老土,卻在寒冬里偷偷把它裹在身上。
如今想來,他的包容像涓涓細流,早已浸潤了她二十載的歲月。
楊姍姍將臉埋進他尚有余溫的脖頸,淚水混著血水滑落。
“原來我這麼不講理的人,也能被你寵成這樣......”
在楊姍姍的身後又刮起了一陣詭異的妖風,她卻只想再多抱他一會兒,仿佛回到那些爭吵後又重歸于好的時光,那時他總會笑著說。
“我的小姑娘,怎麼哭鼻子了?”
他在臨死的時候,還掛念著兩個人愛情的結晶。
懷中的體溫正一寸寸消散,楊姍姍還未從悲痛中緩過神,地面突然劇烈震顫。
焦黑的灰燼下滲出粘稠的黑液,如活物般翻涌聚集,重新凝聚成猙獰的軀體。
骨刺與利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這次怪物化作三頭六臂的獅身巨獸,每顆獅首的獠牙都滴著腥臭毒液,背後展開的蝠翼遮蔽了半邊天空。
“還來......”
楊姍姍抹掉臉上的血淚,掙扎著站起身。
她踉蹌著撿起莫青的柳葉刀,刀柄上殘留的體溫仿佛還在傳遞力量。
巨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其中一顆獅首噴出腐蝕毒液,地面瞬間被灼出深坑。
楊姍姍扯開衣領,露出鎖骨間的火焰紋身——那是火系異能者燃燒本源的禁忌印記。
紋身開始發燙,她的發絲被無形火焰點燃,周身空氣扭曲變形。
巨獸似乎察覺到危險,三個頭顱同時撲來,利爪卻在觸及她的瞬間被燒成鐵水。
“老莫,這次我們一起......”
楊姍姍將柳葉刀刺入心口,鮮血飛濺的剎那,整片街區燃起通天火海。
火焰中浮現出她與莫青並肩作戰的幻影,刀光與火舌交織成網,將巨獸死死困在中央。
“鳳凰焚世劫!”
楊姍姍終于使出了最強招數,也是天地同壽,玉石俱焚的招數。
巨獸瘋狂掙扎,卻無法掙脫火焰的束縛。
楊姍姍最後看了眼莫青的尸體,嘴角揚起釋然的笑。
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鳴,火海化作耀眼的白光,將一切吞噬。
黎明破曉時,廢墟上只留下兩具相擁的焦骨,在晨風中漸漸化作灰燼,如同他們糾纏一生的羈絆,終于在烈火中永恆。
莫梓涵沖過來的瞬間,腳下突然一軟,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進廢墟。
焦土上散落著半截柳葉刀,刀柄纏繞的紅繩是她親手編給父親的。
不遠處,兩具焦黑的軀體相擁而臥,母親的手指還保持著撫摸父親臉龐的姿勢。
“爸......媽......”
她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像被掐住脖頸的幼獸。
顫抖的手指撫過父親僵硬的手背,又摸向母親凹陷的眼窩,指腹傳來的灼燙痛感卻比不上心髒被撕裂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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