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芷萱凝望著眼前孩童嬉戲的畫面，指尖無意識地蜷縮，眸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她輕聲呢喃，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甘與希冀︰
【系統，真的不可改變嗎？】
“叮，宿主，小勢可改，大勢不可更改。”
冰冷的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擊碎了她最後一絲僥幸。
樹下，年幼的甦芷萱仰著小臉，澄澈的眼眸里滿是欣喜。
她被甦盈盈等人圍著，卻絲毫沒有局促，反而主動拉過身旁的少年，晃了晃他的衣袖，脆生生地介紹︰
“盈盈，這是我的朋友顧夜懷，嘿嘿。”
說著，還俏皮地沖顧夜懷眨了眨眼。
這是她在醫館里偶然認識的，那個總穿著干淨白襯衫、眉眼好看的男生。
甦盈盈眼前一亮，立刻快步沖上前，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
“你好呀，我叫甦盈盈，是芷萱的親戚”
【其實已經改變了不少，提前兩年認識顧夜懷，也挺不錯的。】
甦芷萱在心中默默想著，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她輕輕點頭，身影如同薄霧般漸漸透明，最終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小甦芷萱正笑著和甦盈盈說話，忽然察覺到身旁的氣息消散。
她猛地轉頭，望向方才甦芷萱站立的空無一處的地方，眉頭微微蹙起，小腦袋歪了歪，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在看什麼？”
清冽的男聲在耳畔響起，顧夜懷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雙手插在褲兜里，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身上。
小甦芷萱回過神，疑惑地看向他︰
“沒什麼，你怎麼不跟盈盈她們說話了？”
顧夜懷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
“不熟，我只願意和你說話。”
“啊！為什麼呀？”
小甦芷萱瞪大了圓溜溜的眼楮，眨巴著望向他，語氣里滿是不解，
“你這樣不無聊嗎？”
顧夜懷只是輕笑不語，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依舊輕輕揉著她柔軟的頭發。
“啊啊啊，我的頭發又要被你弄亂啦！”
小甦芷萱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拍開他的手，鼓著腮幫子，佯裝生氣地瞪著他。
夕陽西下，小甦芷萱趁眾人不注意，悄悄跑到一處四下無人的小院，停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跟前。
她先是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姐姐？”
無人應答。
她的聲音漸漸帶上了一絲焦急，轉身看向周圍，腳步輕輕挪動，一遍遍地呼喚︰
“姐姐，你在哪里？”
“姐姐，你快出來呀！”
小甦芷萱的眼眶微微泛紅，小手緊緊攥著衣角，語氣里滿是慌亂，不停地在樹周圍轉圈，目光急切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就在這時，身後的空氣中突然泛起一陣細微的漣漪。
甦芷萱的身影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重新凝聚，憑空出現在原地。
她看著眼前焦急萬分的小自己，心中一軟，輕聲喚道︰
“我在這里。”
“哇——”小甦芷萱看清來人是甦芷萱的瞬間，積攢的委屈徹底決堤。
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頭撲進甦芷萱懷里，小肩膀一抽一抽地顫抖，淚水浸濕了甦芷萱的衣角，
“我以為你走了，再也看不到你了……
嗚嗚嗚，你嚇死我了……”
甦芷萱蹲下身，輕輕環住小小的身軀，手掌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聲音放得極柔︰
“怎麼會呢？
我一直都在，沒走哦。”
小甦芷萱慢慢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鼻尖紅紅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拇指，帶著哭腔撒嬌︰
“真的嗎？不許騙我，我們拉鉤。”
甦芷萱看著那截細細的小拇指，心中一暖，緩緩伸出自己的手指勾了上去，輕聲應道︰
“好……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是小狗！”
小甦芷萱立刻癟著嘴念出約定，稚嫩的聲音里滿是認真。
她晃了晃交疊的手指，直到甦芷萱也跟著輕輕晃動，才滿意地松開手。
用手背胡亂抹掉眼淚，眼里瞬間冒出亮晶晶的光，緊緊盯著甦芷萱。
“姐姐……”
她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被甦芷萱輕輕按住肩膀。
“乖~”
甦芷萱朝不遠處努了努嘴，壓低聲音，
“有人要來了。”
小甦芷萱立刻屏住呼吸，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留著短發的瘦小身影正慢慢走近。
女孩攥著衣角左顧右盼，眼神里藏著幾分好奇，又帶著隱約的失落，似乎在尋找什麼。
小甦芷萱連忙吸了吸鼻子，悄悄擦掉最後一點淚痕，等那女孩走到跟前，她轉過身，有些生硬地開口︰
“妮豪。”
剛哭過的嗓音還有些沙啞，“你”字說得含糊不清，咬字都帶著點顫音。
“你好，我是葉潤。”
女孩停下腳步，指尖輕輕絞著裙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剛剛听到這邊有哭聲，還以為有人不舒服，看來是我听錯了。”
她不死心地朝小甦芷萱身後望了望，可那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眼底的失落又重了幾分，小腦袋也輕輕垂了下去。
“沒事呀，我沒不舒服。”
小甦芷萱連忙擺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正常些，她仰起臉，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笑著介紹自己，
“我叫甦芷萱，是二年級二班的。”
藏匿在虛空中的甦芷萱，目光緊緊鎖著葉潤的動向，指尖無意識地蜷縮，在腦海中急促發問︰
【系統，你確定她真的發現不了我嗎？】
“宿主，我確定。
根據系統設定，除宿主與目標人物小甦芷萱外，外人絕對無法看見你的存在。”
機械音依舊平穩，卻沒能完全壓下甦芷萱的不安。
【可我總覺得，葉潤的眼神一直在往我這邊瞟，她好像在找什麼……
不會是她能感知到我吧？】
甦芷萱的心跳微微加快，死死盯著葉潤轉動的腦袋。
“宿主無需擔心，數據檢測顯示，她只是听到哭聲後的正常好奇，並未感知到你的存在。”
系統的安撫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那好吧……”
甦芷萱將信將疑地應著，目光掃過葉潤毫無波瀾的側臉，干脆直接從虛空中現身。
她走到小甦芷萱身邊，伸手輕輕摸著她的額頭，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隨意︰
“多吃點飯，才能長高高。”
“我知道啦！”
小甦芷萱不滿地揮開她的手，鼓著腮幫子瞪了她一眼，卻沒注意到甦芷萱正借著這個動作，悄悄觀察著葉潤的反應。
只要對方露出一絲察覺異常的神情，她心中的疑惑就能解開。
可葉潤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兩人互動，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既不好奇小甦芷萱為何突然對著空氣擺手，也沒追問甦芷萱的來歷。
甦芷萱暗自嘆了口氣，看來這次試探要讓她失望了。
“芷萱，我們可以加個企鵝嗎？”
葉潤忽然上前一步，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指尖輕輕絞著裙擺，
“今天跟你聊得很開心，我很久都沒這麼輕松過了。”
“企鵝？那是什麼呀？”
小甦芷萱撓了撓後腦勺，眼神下意識地瞟向身旁的甦芷萱，求助似的眨了眨眼。
甦芷萱攤了攤手，對著她無聲地搖搖頭，用口型示意︰小孩子別管那麼多。
“沒有也沒關系。”
葉潤連忙擺手，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又很快揚起笑容，
“我家就在隔壁幼兒園，以後你可以常來玩呀。”
“哦……
好，我知道啦！”
小甦芷萱點點頭，轉身拉起甦芷萱的衣角，“我要走啦，拜拜！”
甦芷萱順著她的力道轉身，余光最後瞥了眼葉潤，見她依舊站在原地，便跟著小甦芷萱的步伐漸漸走遠。
身後，葉潤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輕聲呢喃︰
“明天再見。”
微風拂過，沒人知道這句話，究竟是對著小甦芷萱，還是對著那個“不存在”的身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