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峰真弓明顯對自己親近了許多,而且沒有直白的問,卻旁敲側擊打听自己的底細。
    夏龍覺得自己在愛情上已經淡了許多,雖說繁衍是任何生物的本能,但在本質上是這是根植在基因中的東西,隨著文明的發展才附加了更多的意義。
    對于連生命都脫離幾個層次的夏龍來說,相關的欲望淡了也符合常理,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有時候這句話是個謊言。
    高等智慧的生命是生活在自己所編織的意義之網上的蜘蛛。
    對于一個文明來說,總有些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會隨著延續貫徹進群體記憶中。而在生死存亡之時,能夠展現這種東西“堅持”到最後,才是他人會出手的時候。
    當然,這只是夏龍的私以為,野性也行犧牲也行,這些個限度都是不親眼所見就無法判斷的。
    居酒屋一聚後就各自解散,加奧斯捕獲小組小組現在也沒有事情做。
    從東京到富士山不過百公里左右,夏龍于是又回到了東京。
    他的公寓一次性付了半年的價錢,所以即便不住也還留著,時隔一個多月又回到了這里,不過在上樓的時候夏龍在自己的信櫃前停下來,打開了。
    一大團信立刻蹦出來。
    將其拿出來,撿起打開時掉在地上的信,里面很多都是廣告,把這些無用的信息都檢索出來準備丟掉,還有幾封用棕色信封規規矩矩包好的信。
    知道他地址的人大概只有一個。
    回到房間,在黑暗孤寂的房間中,夏龍坐在小圓桌前,一封封把信打開看起來,看罷,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輕微的弧度。
    過了一會,他寫起了回信。
    現代人征服了空間,征服了大地,征服了疾病,征服了愚昧,但是所有這些偉大的勝利,都只不過在精神的熔爐里化為一滴淚水。【注1】
    .
    東京塔。
    “夏龍~~~嗯?你那邊………信號是不是不太好?”
    “不用在意,有什麼事情想說就說吧,我听得見。”
    “我們發現了一個女孩,他似乎有能夠和加美拉心靈交通的力量。”
    “是嗎......那應該是真的,我猜她的身上一定攜帶著勾玉吧。”
    “!沒錯,的確是這樣......”
    呼呼風聲吹起,在凜冽的高空中,夏龍站在針尖之上,眺目遠望著遠方的富士山樹海。
    他的身影不可被肉眼所見,隱藏在夜幕中。獨自一個人打著電話,還簡單的通訊工具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
    少女似乎的確借著勾玉和加美拉有了心靈交通的能力,但是自從加美拉和加奧斯在富士山戰斗後,她回來就陷入了沉睡,甚至只來得及和父親說上幾句話。她睡之前說過自己現在需要休息,但是誰也不知道她要休息多久。
    在說完了事情之後,長峰真弓忍不住問道。
    “夏龍,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在看富士山樹海。”
    “那里不是被軍隊戒嚴了嗎。”長峰真弓詫異的說,“你怎麼又去那里了。”
    “加奧斯長的很快,以我的估算,兩三天大概就要成長完全了。”
    夏龍答道。他腳下就是燈火通明的城市,在視線中發五顏六色的光,像是小孩子的玻璃城堡玩具,而作為小組成員,雖說沒有插手的,但也知道為了預防加奧斯突然襲擊市區,連東京都設置了大量警備用探照燈,為的是預防加奧斯著陸。
    當開啟的時候,天空都會被光芒射穿。
    “軍隊能攔住嗎......”
    “不行,他們沒把加奧斯當做同一個級別的敵對目標看,況且說是監視,其實只是把加奧斯放養在富士山樹海,劃出了一個地雷區,估計連加奧斯長成什麼樣了都不知道。”
    夏龍微微抬頭,看著暗淡的夜空又低垂下來,重新看向遠方的富士山樹海,改口道;
    “兩天,大概就是最後限期了。”
    兩天後整個富士山樹海都不夠成長完全的加奧斯捕獵,市區是他的首要狩獵選擇。
    而且雖說現在還保持著厭光性,但如此完美的加奧斯真的會留下那麼明顯的弱點嗎?成長完全後,厭光性就根本不影響活動,就像人類厭惡地上的一坨糞便一樣。
    談話完畢,夏龍掛斷電話。他膝蓋一彎盤膝坐下。
    塔尖對他來說有一層無形的地板,坐在這里,他可以看見一百二十公里外的富士山樹海,不過因為會有障礙物阻擋,為了穿透,看久了也會感覺眼楮“酸澀”。
    他抬頭仰望暗淡的夜空,天空灰蒙蒙的又帶著絲涼意,看不見月亮,不過並不暗,因為地下的霓虹光很亮。
    他伸出手臂,褪下袖衣,在手腕上憑空像是溢血般溢出來紅色,但是隨著逐漸顯露,才發現那是一串手鏈,被繩子串起來的是暗紅色的石子,仿佛全紅的雞血石,暗色紅艷,不像是地球上具備的物質。
    手鏈從肉體中出來後,憑空不觸踫肌膚的懸浮在手腕上,暗紅手鏈在手腕上旋轉著,然後又突然失去力量般如同普通的首飾掛在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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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龍把那只手臂舉起來,對著夜空中喃喃自語道。
    “又有誰可以成為誰的太陽呢,文明只能以自己作為崇拜的對象。”
    兩天後,新宿地區。
    電車在行駛,可以因為處在其空間中而感受到震動,身著西裝的社會人,頭戴著棒球帽的年輕人,身穿校服的學生,用手拉住電車上的吊環。
    即便困乏,因為跟著電車一起搖晃也就絕對不用擔心自己會錯過下車站。窗戶外面的景色在快速的閃過間無法被構成完整的景色,只有各色的艷麗光芒化為虛線成為一條長長的不連貫的尾巴。
    帶著綠色棒球帽的年輕男子打了個哈欠,可能是因為看過一場比賽的緣故,興奮之後的神經容易變得困乏起來,身邊的女朋友也已經把頭靠在自己身上,不言不語起來,看起來跟睡著只差幾分鐘。他們兩個人都穿著同樣款式的球服,一身綠的顏色看起來頗為時尚。
    “還——有——多久啊?”
    “就快到了。”
    女朋友用喝醉般撒嬌的語氣說道,男子也只能笑著安撫。
    這時有人趴到窗戶邊上大叫起來,然後其他人也看向窗戶,不約而同,整輛車廂的人都看向他後背的窗戶。
    在看什麼啊......
    就當男子這樣奇怪並回頭的時候,他听到了一聲尖銳的叫聲,叫聲大到響徹耳畔。
    車廂外的窗戶上,一只百米大的怪鳥跟著他們一起飛翔。
    某處深海里,連光都不存在的海洋地表上,驟然睜開一雙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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