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利潤不高吧？”
顧成禮眨了眨眼楮，斟酌了片刻才想到該怎麼回答。
利潤不高幾個字，已經傳遞出了心里的疑惑。
走私為的是什麼？
冒著殺頭的風險，不就是為了高額的利潤！
可是從南洋進貨，雖然也能賣得掉，但是比起稀缺的東西來，利潤差得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所以用利潤不高來形容，已經是盡可能的婉轉了。
陳志飛聞言神情平淡，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個反應一樣。
不急不緩的掏出香煙散了一支，拿出打火機幫忙點上。
然後才笑著說道︰“其實我這也是剛入行，不得已而為之啊！”
“之前因為妮娜的綁架案，我和克勞德先生也有了交集，這個你也知道。”
“只是沒想到一個叫加藤的日本商人找到我，想要利用我和克勞德的關系幫忙牽線搭橋。”
“而且還承諾只要得到克勞德的支持成立了船運公司，我就能拿到10的股份。”
“之後我就請妮娜小姐幫忙，說動克勞德先生答應，幫忙促成了此事。”
“加藤也守信的給了我10船運公司的股份。”
“只不過剛剛成立缺少客戶，又有法國人的公司競爭打壓，公司都沒賺到什麼錢。”
“我倆一合計，就決定利用他日本人的身份，和我法租界巡長的身份搞走私。”
“可是我倆第一次搞這個，很多地方需要打通關系。”
“為了安全就選擇了豬鬃這種違法，但又可大可小的事情作為突破口。”
“一路上只要被查到的，也是大家接觸認識的機會。”
“所以加藤利用這個辦法，倒是把走私的渠道打通了。”
“不過渠道是有了，買家又成了問題。”
“我們總不能把東西賣給國府或者日本人吧？”
“雖然豬鬃是戰略物資，但兩邊都把控著養殖和售賣渠道。”
“要是找他們合作，別說賺個跑腿錢，估計連運費都得搭進去。”
“思來想去，這不就想到您路子野，幫忙想想辦法麼。”
“我們只賺該賺的，至于您以什麼價格和買家談妥，我們都不過問！”
“包括以後走私的貨物，只要是給您的都按這個協議辦！”
陳志飛侃侃而談，把條件給的很優厚。
等于是把利益送到顧成禮的面前。
只要他有辦法和買家談妥價格，就算翻十倍也是他的本事。
不過陳某人多精啊，又怎麼可能真給出那麼高的利潤。
只是需要搭上線，才把利潤讓得很大。
等以後真走私來緊俏貨，自己就有門路也不需要走顧成禮的渠道的。
即便給他貨，利潤也會控制。
最主要的，是讓顧成禮幫忙頂著前面，把最難的一步給做了！
讓別人賺點錢也是理所應當的。
顧成禮吸了一口煙，眉頭緊皺，臉上露出意動之色。
顯然是想做這個生意，但是又確實很難找到買家。
猶豫道︰“阿飛，你可真是為難我了！就算我有些路子，但是國黨也不可能高價收我的貨吧？”
言下之意就是坦白告知在和國黨做生意，但是一碼歸一碼，別人也不是傻子。
反正他是租界巡捕，屬于中立的。
在上面那些人看來，無論是和國黨還是日本人，以及英美德人做生意，都是一樣的。
所以根本不需要刻意去避諱。
可是就算是和國黨做生意，國黨控制的區域本來就產豬鬃。
去年出口的豬鬃數量就高達十萬擔，創造利潤2792萬法幣。
國黨還會高價買別人的？
陳志飛听到這個答復不但沒有失望，眼中反倒閃過一絲興奮。
等的就是這句話！
就等著把話題往這上面引，後面的談話才順理成章！
陳志飛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故意拉開了和其他人的距離。
低聲說道︰“可以賣給抗聯！”
不等對方答復，立刻低聲說道︰“雖然抗聯的槍炮少，但同樣需要保養不是？”
“而且東三省被日本人控制，抗聯是什麼都缺。”
“日本人對豬鬃這種戰略物資，同樣是嚴格管控的。”
“抗聯在山上條件本就艱難，還要躲避掃蕩，就算自己養豬又能養多少呢？”
“只要您有渠道賣給抗聯，價格絕對有得賺！”
“您只需要聯系談好價格，貨物也由我們從海上運送過去！”
陳志飛聲音蠱惑，臉上掛著發財的笑容。
可是心里沒底，甚至有些忐忑。
已經暗暗琢磨如果對方拒絕，自己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讓他答應呢？
畢竟走私豬鬃只是一次試探，搞走私更不是為了牟利，而是利用走私的線路給抗日武裝提供支持。
尤其是抗聯在山上條件艱苦，到了冬天的時候日子更是艱難無比。
作為一個中國人，每次想到抗日將士們艱苦的環境中斗爭，心里就會燃燒起一團火焰。
如果不能為他們做點什麼，他陳志飛枉為中國人！
所以才會把主意打在顧成禮的頭上，想利用他的路子打開渠道。
只要路子打通了，以後就可以自己偷偷以走私的名義和抗聯做生意了。
所以能不能動心答應合作，關系到是否能打通渠道的關鍵！
顧成禮停下腳步，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對面滿臉猥瑣痞笑的青年。
臉色嚴肅，好像要把對方看穿一樣。
陳志飛被直勾勾的盯著，要說心里不緊張是假的。
這個老狐狸能夠在巡捕房左右逢源，混得如魚得水，能是簡單的人物？
現在被審視的眼光打量，心底都有些莫名的忐忑。
顧成禮眯起眼楮，深深的打量了一眼。
突然咧嘴一笑，拊掌贊許的說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然後想了想，沉吟道︰“我和抗聯的人還真有生意來往，這條線還是公董局一位長官牽的線！”
“你說得沒錯，抗聯現在什麼都缺，只要能走私過去戰略物資肯定都要！”
“不過……就是太窮了！”
愁眉苦臉的模樣，顯然是想到了能合作，就是對方太窮了沒啥錢。
陳志飛心頭一喜，哪能讓他退縮呢？
急忙蠱惑道︰“沒錢也沒錢的交易辦法不是？他們在山里弄一些人參皮貨，應該不難吧？我們再處理一下，不就能高價賣給上層名流？兩頭賺錢，這買賣劃算！”
額……
顧成禮眨了眨眼楮，顯然也被說動了。
點頭道︰“好，回頭我聯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