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璃並不避,對上余相皖看他的眼神,聲音並無起伏。
“是。”
余相皖倏地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嘲弄地看著柳疏璃,譏諷道,
“柳疏璃,你想如何還?”
柳疏璃認真思忖了兩秒,這才復又看向余相皖。
“阿榆的救命之恩,我也一並還了。”
余相皖怒極反笑,“柳疏璃,你好得很!”
若有外人在場,一定會驚訝于余相皖的反常。
他從來都是情緒內斂的,現在這般,倒是容易讓人以為他才是那個走火入魔的人。
柳疏璃對余相皖的話充耳不聞,淡漠開口,他的眼神與他的語氣一樣冷淡。
“讓你師尊恢復入魔之前的狀態可算?”
炎炎夏日,余相皖卻覺得竟比冰窟之中的那七日還冷。
這買賣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都是他賺了。
如果他和柳疏璃不是親兄弟,只是陌生人之間的交易的話。
他听見有人能救師尊,他肯定很開心。
桑榆在一旁看著,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她向來是理智的,可對余相皖和阿璃,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袖手不管。
一抹斑駁的陽光照在余相皖低垂的眼睫上,刺得他眼楮生疼。
柳疏璃也不急,只等著余相皖做決定。
良久,余相皖才緩緩抬眸,看著柳疏璃,聲音似倏然卸了力。
“既如此……”
“那便如你所願……”
柳疏璃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不置可否,或者是,無論是什麼結果他都能坦然接受,
“那我在此靜候。”
等余相皖那邊什麼時候安排好了,喚他前去便是。
余相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院子中出來的,一夕之間,恍若過了很久,久到這一切仿若大夢一場。
可,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從知道師尊半入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自從時空黑洞之中,柳疏璃無意顯露出淨化的能力,他便知道了。
他怕自己去尋阿璃,阿璃會借機與他求陌路,所以他寧願讓小須芝去淨化師尊的心魔,再尋求他法根治。
沒想到柳疏璃會找上門來。
他渾渾噩噩的走著,忽然一道身影攔住他的去路。
余相皖並未抬頭,下意識地從旁邊繞過去,錯身而過的瞬間,被那人一把拉住手腕。
他皺眉,回頭卻撞入一張風華 麗的臉。
余相皖喃喃道,“師兄?”
葉枕安見余相皖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便知道他與柳疏璃的談話不愉快。
他看著余相皖,擔心道,“長寧,你沒事吧?”
余相皖搖了搖頭,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來,
“師兄,我沒事。”
明明是笑著說的,可話出了口卻帶著一絲喑啞哽咽。
余相皖察覺到自己聲音的異常,驀地住了口。
葉枕安牽起余相皖的手,“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余相皖愕然,卻也沒掙脫葉枕安的手,任由他拉著。
眨眼,倆人便出現在了域劍峰山頂。
余相皖自入門以來,除了修煉便是煉丹,還是第一次到域劍峰的山頂。
域劍峰比其他山峰都還要高一些,風也更烈。
自由的山風吹拂著他墨色的發,青白色的衣衫被吹得獵獵作響。
從這里看下去,域劍峰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山間綠茵上悠閑打盹的兩只雪白仙鶴,山腰處他們的院子……
再往下看去,不遠處便是扶搖宗道場,藏書閣,比武台……
各峰弟子穿插其中,或匆忙,或閑適……
明明相隔很遠,可遙遠的視覺之下卻給人一種它們近在咫尺的錯覺。
余相皖看向葉枕安,喚道,“師兄。”
葉枕安輕輕“嗯”了一聲。
余相皖道,“你帶我來便是為了看風景?”
葉枕安展顏一笑,紅色的發帶隨著三千青絲被山風吹起,交錯纏繞,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帶著一種旖旎的美。
“不是。”
余相皖訝然。
還未等他多想,便听葉枕安清冽的聲音響起。
“心情有好些了嗎?”
余相皖默了默,點了點頭,被這麼一打岔,是好了些。
葉枕安听著余相皖幾不可聞的輕“嗯”聲,看著他道。
“長寧,每個人經歷不同,想法也不同,有些愛,于別人來說,或許是枷鎖也說不定……”
余相皖靜靜地听著葉枕安的話,喉間一澀。
枷鎖……嗎?
回首過往,好像每一次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驀然想起了自己替柳疏璃擋下貘妖那致命一擊時他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在驚慌失措什麼呢?
是作為弟弟對哥哥的心疼,還是被強加上因果的茫然?
余相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可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為什麼會是這樣呢?
他們不該是這樣的啊,他們一母同胞,他們血脈相連,為什麼如今最好的結果卻是兩不相欠,天涯兩端?
余相皖眼神有些無助的看向葉枕安,“可是師兄,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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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啊?”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啊……”
他只低喃著這一句話,心中像是有什麼在強制抽離。
他說不出來,可他卻覺得,這不是他們應該有的結局。
葉枕安見余相皖脆弱的模樣,上前輕輕攬住他,擔心的喚著他的名字。
“長寧?”
余相皖眼眶微紅,抬眸看向葉枕安,嘴唇哆嗦著,
“師兄,我難受……”
葉枕安看著余相皖,以為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傷,略帶急切的道。
“哪里難受?長寧?”
“哪里難受?”
余相皖垂下頭,瑩白的手顫抖著撫上心口的位置,低低道。
“這里……”
“這里難受……”
似萬蟻啃咬,又像是荊棘刮撓,密密麻麻,讓人痛不欲生。
葉枕安想到什麼,問道,“可是心悸復發了?”
說起來,余相皖的心悸已經許久不曾復發了,葉枕安看著余相皖,聲音放緩,繼續道。
“是柳疏璃出事了嗎?”
余相皖搖了搖頭,捂著心口蹲下,自虐似的感受著這磨人的疼痛。
這是第一次,不因柳疏璃的心悸,獨屬于他,獨屬于這具身體的疼痛。
他有些後悔,後悔讓余承運和林芷秋他們死得容易。
他應該將他們煉成尸傀,讓他們的靈魂困頓噬魂陣中,嘗遍世間千萬種刑罰,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清晰的看著自己受盡折磨。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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