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陳峰的回答，小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陳峰收拾了一下心情，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中。
他推開門，一股熟悉的溫暖迎面而來。
屋子不大，但充滿了家的味道，燈光昏黃，空氣里彌漫著平凡日子的氣息。
他剛一進門，就听到父母的聲音。
“爸，媽，我回來了。”
陳父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抬眼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陳母則急忙走過來，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關切地問道︰“小峰啊，今天累不累啊，要不要吃點夜宵？”
陳峰苦笑著搖了搖頭，“媽，食物緊缺呢，得省點吃。”
陳母看著兒子疲憊的模樣，心中一陣痛惜，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可是你也要吃飽才有力氣干活嘛。”
陳峰輕輕擺了擺手，嘗試讓自己看起來更輕松一些︰“媽，真的不用。”
正當他準備去休息時，忽然听見了妹妹的聲音︰“哥哥！阿卡哥哥還好嗎？”
陳峰一愣，轉過身，看到陳雪跑了過來。
他笑了笑，伸手敲了敲她的頭︰“你阿卡哥哥好得很，真是的一回來就問你阿卡哥哥，都不擔心一下你親哥。”
陳雪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調皮地說道︰“這不一看哥哥就沒什麼事嘛。”
阿卡望著天邊逐漸暗淡的光線，黑漆漆的街道、寂靜的廢墟，仿佛吞噬了一切光明。
他回到家門口，慢慢推開門，走進空蕩蕩的屋子，耳邊回蕩著門窗關上的沉重聲響。
家里沒有一絲溫暖，死氣沉沉的冷清。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無法擺脫的孤獨感。
他鎖好門，走到自己房間，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房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躺在床上，阿卡閉上眼楮，準備進入夢鄉。
夜晚，是最危險的時刻，在這個崩塌的世界里，黑夜隱藏著未知的恐懼。
突然，阿卡感覺到一股冷意從床單底下蔓延開來，眼皮開始變得沉重，他進入了夢境。
夢中的他，依舊站在那片廢墟中，身後是被破壞殆盡的城市，空中漂浮著不明的陰影。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走近了他。那人身穿一套紅色的衣服，紅色的帽子遮住了部分面容，唯有一雙猩紅的眼瞳顯得格外醒目。
那人微微一笑，語氣瘋狂而神秘︰“你想要力量的話，我可以給你，代價是……”
“但是，代價是什麼呢？”阿卡張開口，想要問，然而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那人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一笑，紅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爍。
突然，阿卡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點一點撕裂，所有的思緒都變得模糊不清。
他猛地從夢中醒來，睜開眼楮。
床單還貼在他身上，微涼的觸感讓他意識到自己剛剛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個夢。
阿卡躺在那里，靜靜地喘息。
他已經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夢，每次都幾乎是相同的情節，每次他都听見那個聲音、看見那個人，但每次都沒有勇氣去追問所謂的代價。
也許是害怕，也許是沒有足夠的決心。
第二天，阿卡依舊坐在天台的邊緣，靜靜地望著這個逐漸崩塌的世界。
黑暗的天際線低垂著，城市的廢墟像一塊塊拼湊不成的拼圖，空曠、沉寂，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已被吞噬殆盡。
陽光漸漸透過陰雲，微弱的光線投射在廢墟上，帶著一絲不真實的明亮。
這時，陳峰走了過來，手里拿著食物。
與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陳峰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他的臉上帶著疲憊，身上有些傷痕和淤青，步伐也顯得有些沉重。
阿卡皺了皺眉，“峰哥，怎麼了？”
陳峰忍著痛笑了笑，強裝輕松︰“剛才不小心摔了一坨大的。”
如果是平時，阿卡可能會笑出聲來，和他一起開個玩笑，打趣幾句，但今天，他的心情實在沉重，連一絲笑容都提不起來。
看著陳峰身上的傷痕，阿卡心中一陣酸澀，嘴唇微微抿緊。
“峰哥，真的不要再給我送食物了。”
阿卡的聲音有些沉悶，他低下頭，不敢與陳峰對視。
“你應該知道，我活著真的沒什麼意義。對你來說，我不過是個累贅。”
陳峰靜靜地坐在阿卡旁邊，臉上帶著微笑。
“怎麼會是累贅呢？上學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又丑又蠢的人，誰都在嫌棄我，欺負我，沒人願意和我說話。只有你，站了出來，幫我，做我唯一的朋友。”
“我記得你總是默默地站在我身後，給我鼓勵。即使大家都看不起我，你也從來沒有離開過。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是一無是處的人。”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怎麼可能覺得你是累贅。”
陳峰的話越來越輕柔，他輕輕拍了拍阿卡的肩膀，笑了笑。
“你可能覺得活著沒意義，可是，我一直覺得你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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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陳峰這份感情。
他的眼楮與普通人不同，無法在面容中看到所謂的美與丑。
只能感知到的，是每個人的善惡與真偽。
那些自詡為美麗的女孩們，在他眼里全是粉黑色的面孔。
她們的笑容和表情對他來說都是模糊的，讓他感到不舒服。
而唯一在他眼中明亮且與眾不同的，只有陳峰。
陳峰在他眼里是純白無瑕的，像一道光，溫暖且真實，沒有任何雜質。
阿卡不知道陳峰究竟長什麼樣子，對于他來說，陳峰一定是個很帥的人。
至于他自己，阿卡從未真正關心過自己的樣子。
試過幾次照鏡子，他總覺得鏡子里的自己像是一個戴著個黑不溜秋的假笑小丑面具。
所以，阿卡選擇了留長發，只有這樣他才能區分自己和其他人。
阿卡看著陳峰只吃完食物後收拾好垃圾，準備離開。
他決定偷偷跟上去看看，悄悄跟著陳峰走進那座他心底一直感到厭惡的倉庫。
這里是組織的聚集地，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氣息，周圍的環境破敗而陰沉。
他靠在倉庫門邊，豎起耳朵听著里面傳來的聲音。
小彭的聲音響起。
“老大，陳峰現在越來越過分了，還搶其他成員的食物去送給他那個兄弟！”
陳峰的聲音夾雜著憤怒︰“你放屁！那明明是給我的，不是搶的！”
“那個誰，過來，你說是不是他搶你的。”小彭的話帶著挑釁。
緊接著，一個人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猶豫。
“是的，就是他搶我的，我打他，他也不願意放開我的食物，搶了就跑。”
陳峰怒斥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明明說我做沙包讓你打，你就給我一份食物的。”
阿卡站在倉庫門外，听著里面的爭吵，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痛苦，原來那些傷痕是這樣來的，陳峰為了自己付出了那麼多，不惜承受這些的屈辱。
阿卡覺得自己是個無法給予任何回報的人，無法幫上忙，甚至還在拖累陳峰。
內心的愧疚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自己究竟值不值得陳峰做這麼多？
“自己一無所有，又能做什麼呢？”
倉庫內傳來小彭的聲音。
“老大，這次放過他，其他人都會以他為榜樣的，必須殺雞儆猴啊！而且，听說陳峰的妹妹挺好看的，老大你看——”
李總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猶豫︰“女人在這個世界也是硬通貨啊。”
“你個狗娘養的！”陳峰忍無可忍地怒罵道，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憤怒，瞬間沖了過去。
然而，陳峰的拳頭並沒有打中小彭。
小彭輕松躲開了他的攻擊，笑意盈盈。
“怎麼，這都打不中了？”
盡管陳峰平日里練得很苦，但小彭作為覺醒者，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得多。
李總冷冷的注視著陳峰。
“你還敢動手！把陳峰打死，然後去把他妹妹抓來。”
小彭臉色一喜，帶著一絲猥瑣的笑容︰“是。”
話音剛落，他便招呼著周圍的那些人開始行動了。
倉庫里，十幾個人迅速圍了上來，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鋼管、刀具、鏈條，甚至還有電棍等那些專門用來折磨人的玩意。
這里有幾個覺醒者，他們根本不需要借助武器，單憑覺醒者的身體素質就足以制服陳峰。
他們這些人，根本不屑于直接動用能力，而是通過這些武器和暴力來展現他們的強大，對無助的人進行最殘忍的折磨。
眼前的景象讓陳峰感到絕望，自己無法逃脫這次的災難了。
身為一個男人，他一直努力堅強，但這一刻，他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和無力。
陳峰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滴落在地上。
如果他死了，阿卡會不會因為自己而陷入更加絕望的深淵？
自己妹妹會不會被這些畜生們摧殘？
他無法想象，甚至不敢去想。
他從未如此脆弱，心中的那份堅強在這一刻完全崩塌了。
死亡對他來說並不可怕，畢竟早在這個崩塌的世界中，死亡早已不再是最可怕的事。
最讓他恐懼的，是他無法保護的那些人，那些依然在為自己付出的親人和朋友。
當那些人朝他撲來的時候，陳峰閉上了眼楮，準備迎接著自己的絕望。
一道清澈的聲音傳來。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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