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永明這話，還真點醒了劉廠長。
其實他早就發現了這種問題。
但礙于幾乎全國所有工廠，好像都是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廖永明這話，卻也讓王軍和他招呼來的那幫工人們心里一哆嗦。
老鼠屎？
廖永明這是在說誰呢，這不是明擺著呢嗎？！
這說的，不就正是王軍他們這幫，要學歷學歷沒有，要本事本事沒有，只不過接班了父母的工作，才能在軋鋼廠上班的人嘛。
這下子，王軍頭埋得更低了。
要不是逃走更引人注意，他早就想遠離此是非之地了。
王軍此刻是真後悔啊！
他明明在軋鋼廠後勤干的好好的，他干嘛要去招惹零食工廠的這幫人啊！
這下可倒好，便宜他是一點沒佔上，臉倒是全丟了。
王軍此刻最怕的，就是他在軋鋼廠的工作，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按理說，他這種鐵飯碗應該不會有啥變動。
但此時此刻，王軍心里是真有點沒底了。
“廖永明同志，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劉廠長是真听進去，廖永明剛剛說的那番話了。
只是如何處理這種問題，他是真沒有啥好辦法。
把人開除這種未來才會常見的管理方式，廖永明肯定不會說，因為即使他說了，也根本沒法實行下去。
除非要被開除的人，是真的犯下了大錯。
但不開除，難道就沒辦法了嗎？
“劉廠長，報紙上不是說了嘛，現在要實行市場經濟。
咱們工廠也應該響應號召，與時俱進啊！
就拿工人的工作來說吧。
並不是每個工人的工作態度、工作效率一致。
那他們的產出也就有所不同。
可由于他們干的是一樣的活兒，所以每個月就能拿到一樣的工資。
那你覺得，這樣真的公平嗎？
尤其是對干的好，又干的多的工人，真的公平嗎？
所以啊，為了真正對工廠負責，也為了真正對工廠廣大工人負責，這事兒還真不能馬虎！”
話已至此，廖永明想要表達的意思，其實已經算是很明白了。
劉廠長和副廠長以及其他干部們，還真對廖永明的話有所深思。
只有極個別的人，心里突然有些慌。
他們已經預感到了，軋鋼廠很有可能會迎來一次大改革。
王軍更是心慌不已，他的牙齒已經不由自主的在打顫。
結果他一抬頭，竟正好對上劉廠長看過來的，那明顯帶著嫌棄和挑剔的目光。
“啪嘰！”
劉廠長只那麼一眼，愣是讓王軍癱地上了。
“嗯~~~
廖永明同志，你的話的確很值得深思。
看來，我們軋鋼廠也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
夏天的時候，不是才查出來宋登高、張兵等人竟敢倒賣廠里鋼材的事嘛。
看來其他方面，咱們也需要加強管理，更要防患于未然。
副廠長，明天你組織開個會，讓廠里所有干部都得參加。
這些問題，咱們很有必要提前解決。
咱們廠好不容易拿下這麼一大筆訂單，廠里的各項工作就更要做到萬無一失才行！
還有，明日你也得擬出一個章程來。
要秉承多勞多得的公平原則，堅決不能讓踏實肯干的工人吃虧。
至于那些天天混日子、尸位素餐的工人和干部，你也拿出一個整治辦法。
這一次，咱們一定要給工人們，一個更公平公正、更干淨、更安心的工作環境！
……”
完了！
這下看來是真完了！
隨著劉廠長說出的每一句話，王軍就感覺天塌了一分。
劉廠長這哪里是在整頓工廠，很明顯這就是沖著他王軍來的。
兩天後，王軍迎來了一次突擊業務考核，而考核標準竟前所未有的高，他根本就不可能合格。
雖然軋鋼廠沒讓他辭退回家，卻直接把他調到了最基層的部門，跟著那天他招呼的那幫工人們，一起干起了最苦最累的活。
不僅如此，他的工資也直接降到了最低檔。
而劉廠長更是將軋鋼廠這次的整頓經驗，讓助理整理成文件，傳給了a市的一號。
同時也把這些經驗，找機會分享給了棉紡廠許廠長等等這些老朋友。
結果，1983年的年底，國內悄然掀起了一股國營工廠內部的整頓之風。
這股風，從北刮到南，從東刮到西。
幾乎對全國所有的國營工廠，都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而絕大多數的國營工廠，也因此整頓了很多不正之風，端正了工人們的工作態度。
並因此全都提升了工作效率和產量。
而廖永明這邊的工作效率，那就更不用提。
廖永明名下的所有生意，恐怕除了廖永明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干的一個比一個積極。
廖永明與二哥廖永強合開的先機工程公司，也很快就通過了審批，正式成立了。
11月底，賣鋪子給廖永明和廖建華的吳迪，也終于看見人民路13號開門了。
而且人民路13號鋪子的門頭上，還掛起了“先機工程公司”的牌匾。
吳迪沒想到，廖永明的姐姐廖建華還真沒騙他。
廖永明開的，還真是一個工程公司。
只是吳迪很納悶，廖永明這種私人的工程公司，真的能接到活兒嗎？
反正他問了廖建華半天，這方面是真的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好在吳迪很有耐心，他會時刻關注這家“先機工程公司”，他就不信了，他會永遠找不出廖永明的短兒來！
而鋪子里的廖永強，此時並沒注意到鋪子外不遠處的吳迪。
此刻，他正黑沉著臉，怒瞪著三妹廖建華。
廖永強是真沒想到啊，他旁邊的那個人民路12號的鋪子，竟然是廖建華未來的婆家買的。
唐家買鋪子，他廖永強管不著。
甚至唐家開鋪子能賺錢，廖永強也會默默為唐家高興。
可千不該萬不該，唐家開鋪子賣的，居然是三弟廖永明發明的，有著獨家配方的麻辣拌！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麻辣拌的做法和配方，是廖建華私自給出去的。
“是四妹告訴你的配方？
可你問過三弟嗎？
他同意你開鋪子賣麻辣拌嗎？
你知不知道，不問自取就是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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