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7年2月3日,切爾諾伯格,817
    按理說,二月份的切爾諾伯格很少下這麼大的雨。
    雨水毫不節制地灌注在大地之上,嚴重影響了能見度。
    據天災信使通報,一場不大不小的天災發生在了炎國烏薩斯邊境。
    這場天災大概率是暴雨的誘因。
    霜火穿著漆黑的雨衣走入監牢。
    他將雨衣掛在了門外的衣架上,盡管如此,他進門之後、身上滴落的雨水依舊打濕了地面。
    “到底怎麼回事?”霜火一進屋就質問道。
    工作人員回復︰
    “已經有三人在獄中被暗殺了,剩下抓到的人……嘴也很嚴實。”
    “這不是小事情,要嚴肅應對。一定有敵人的內應混入了整合運動,過去一年內的叛亂、騷動、行動失利,或許都與混入內部的敵人有關。今年,光是聖駿堡一地,就已經有10次重大破壞事件了。”
    “明白了,主席。您這次回切爾諾伯格,就是為了督促我們審理犯人嗎?”
    霜火的職務是聯邦委員會甦維埃)主席,塔露拉的職務是聯邦議會杜馬)主席,雖然這兩個職務都可以看作議長,但是為了作出區分,人們一般只將下院議長塔露拉稱呼為議長。
    “這次回來我當然還有別的任務。有任何進展,你們就用軍用頻段通知我。我不認為這些叛亂分子都是無組織的、自發的。你們先把最近審理出來的情報給我看一眼,看完我就走了。”
    1097年2月3日,切爾諾伯格,919
    落成的切爾諾伯格大廈上,視野十分開闊。
    這是目前切爾諾伯格唯一的超高層建築,曾經的指揮塔也被壓下去了一頭。
    即便是在雨天,也不影響從這里眺望整個切爾諾伯格的布局。
    “那座行宮真漂亮。”塔露拉贊嘆道。
    霜火也在看風景︰
    “你要是喜歡,我現在就開始辦手續,把它變成‘德拉克女公爵’的房產。”
    “你要是真這麼干了,我就把你從這里扔下去。”
    “市中心這麼大一座行宮,只給皇帝用確實太可惜了……阿麗娜準備把整座莊園變成市中心的中央公園。”
    “話說,阿列克謝•費奧多羅維奇是不是第一個到達切爾諾伯格的皇帝?”
    “我想想……還真是。不過去年年底,決定把這座行宮建在市中心,主要是為了掩護羅德島的行動。”
    “博士現在已經已經回歸羅德島了吧?”
    “嗯,我听說他已經基本上能夠主持工作了,可惜我們當時不在這里,沒能見到一面……塔姐,你有沒有想過將切爾諾伯格設立為首都?”
    塔露拉不假思索地回復︰
    “不可能。帝國曾經的領土願意服從我們,只因為我們還有烏薩斯皇帝、還有聖駿堡。遷都的話,我們只能掌握半壁江山。”
    “假以時日,我們借用手中的力量逐步打壓地方和聖駿堡的反對勢力、然後再遷都,就能重建一個新的烏薩斯了。我始終覺得,聯邦烏薩斯只能是一個過渡形態。”
    “你還要將‘斗爭’繼續進行下去嗎?”
    “斗爭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不可少的,我曾經以為我們可以安穩了,但是那些潛藏的敵對勢力對我們的威脅、從未消失過。也許奪取政權只是一個開始。”
    “兩屆法定的任期結束之後,你會放下權力嗎?”
    “……如果能解決問題,我當然願意放下權力。”
    “如果到時候你又發現新的問題了呢?如果你的權力繼續擴大,以至于你的身份緊緊地與權力結合、到時候想放手都不行了呢?而且,如果你到時候選擇了繼續執政,第一個阻礙就是目前的法律。”
    “法律只是手段而已……我們的敵人可不講法律,但是處置他們的時候,我們也確實依照了法律。”
    “如果將來,法律也限制不了你,你和‘皇帝’還有區別嗎?”
    霜火有些疑惑︰
    “為什麼這麼說?我們的職位不是世襲的。而且,我們應該做得比皇帝更好,皇帝以前管不了集團軍、管不了大城市、管不了大貴族,以後,我們都能管。”
    “我是覺得,權力應該受到制約。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們只能管轄營地內的幾千人時,我們手中的權力也曾造就悲劇。”
    “我當然記得。”
    “比方說,在駕駛一輛重載的貨車時,這輛載具造成的任何輕微踫擦、都有可能出人命;一柄利劍在你的手中時,稍有不慎,也會劃傷別人;一把槍握在手中時,也要盡量避免用槍頭對著別人。而權力,可能遠比我說的這些東西,要更有威力。”
    “我能理解,但是目前,我們還不能放下這種‘武器’。”
    塔露拉並沒有繼續回話,只是把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
    “預約的時間快到了,你去吧。我就在這里等你。”
    他親吻了塔露拉一口後,然後轉身離開。
    霜火來到了光線充足的走廊中,然後乘坐電梯來到了頂部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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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爾諾伯格大廈的很多空間還在規劃中,目前沒有太多機構入駐,所以顯得空蕩蕩的。
    他走進了一間有些像實驗室的房間。
    “主席,這段時間,多虧了議會的撥款和更多的國際學術交流,義肢改造的副作用已經大幅降低了,您可以放心接受手術。”
    “好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接受實驗的人員名單一定要如實上報,實驗內容也要公開、透明,不能像舊時代的軍企一樣、明晃晃地侵犯人權。”
    畢竟在國際上,就連哥倫比亞的科技企業都敢指責烏薩斯的改造手術不夠人道。
    至于和內衛相關的研究,完全能用不可理解、不可描述來形容。
    “請您放心。”
    霜火躺在手術台上,麻醉劑迅速生效,他的意識瞬間出現了斷片。
    1097年2月3日,切爾諾伯格,1118
    麻醉的效果不像是睡覺,他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再次恢復意識時,他看到了牆上的時鐘,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大樓外,稀里嘩啦的雨聲傳來。
    霜火還有些茫然。
    嶄新的手臂響應他的控制,金屬打造的手指動了起來。
    迭代之後,義肢的關節更加豐富,異樣感也變少了。
    不過他的身軀依舊被束縛在手術台上。
    以往的實驗表明,半機械人的意識紊亂時,身體確實會開始亂動——更可怕的是,當時的改造人身上一般都搭載了武器。
    所以接受手術時,一般都會將受改造者束縛起來。
    “有人嗎?”
    巨大的房間空蕩蕩。
    他索性用法術給自己解了綁。
    說起來,去年被國度襲擊後,他的意識也出現了大面積的斷片。
    那種感覺和接受麻醉差不多——人的感覺與意識原本是連續的、不間斷的,但是“麻醉”之後,整段意識仿佛被強行挖走,留下了永遠無法填充的黑洞。
    失去意識之後的缺憾感、永遠無法補償的無力感,永遠縈繞在心頭。
    茫然的感覺逐漸褪去,他穿好了衣服。
    他突然很想見到塔露拉。
    “有人嗎?”
    是否會恐懼,和你是否強大,沒有必然的聯系。
    在心靈最為脆弱的時候,無論是誰,都避免不了恐懼的侵擾。
    意識的斷片、無人的房間、冰冷的器械、傾盆的大雨,營造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這讓他不寒而栗。
    當霜火走到門口,詭異達到了極點。
    他甚至誤以為走到了鏡子前。
    他見到了一個人,和他長得別無二致。
    那人穿上了一樣的軍裝,梳著一樣的發型,連左手都一樣泛著金屬的光澤——
    唯一的區別在于,那人的右手沒有手鐲。
    “好久不見,陳一鳴。我來此宣告,你要扮演的角色已經結束。”
    “你!”
    來者微微一笑,反倒扔了一把佩劍給他︰
    “這是你的佩劍吧?可別弄丟了。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
    陳一鳴利落地接過了佩劍︰
    “科西切?科西切……科西切!你給我滾出去!”
    假霜火也拔出了佩劍︰
    “不錯,一眼就能認出我……”
    長劍直刺而出,打斷了“霜火”的講話,伴隨而出的劍氣將走廊幾乎一分為二。
    “霜火”靈巧地旋轉身體、並從側接近了陳一鳴。
    旋轉數周後,蓄勢而出的斬擊落了空。
    陳一鳴立刻向上飛起,暴雨般的長釘灑向地面。
    “霜火”舞起了劍花,如游蛇般的劍鋒將石釘打成齏粉。
    巨大的冰刺從“霜火”的身後突然生長,貫穿了他的身體。
    陳一鳴直取蛇首,激蕩的劍氣將後方的冰柱一同擊碎。
    而原先的人身化作了一地的小蛇,四散而逃、避開了強烈的攻擊。
    陳一鳴毫不含糊,烈火滾滾,將整座實驗室化作了眾惡的焚場。
    烈火之中,一劍一人飛出、瞬間將火海分割開來。
    陳一鳴側身避開。
    鋼鐵的左臂給了那人當頭一擊,身體埋入了凹陷的地面,腦袋也化為了一地血污。
    他趕緊上前,用佩劍釘穿了蠕動的軀體,散逸的法術試圖將整具身體攪碎。
    飛揚的碎片在遠處重聚為人形。
    “不好意思,我前段時間才完全突破赦罪師的枷鎖,這具身體目前可能無法給你帶來像樣的戰斗體驗……”
    陳一鳴劃出一劍,整座走廊被明顯分成兩層,上半部分被施加了拉力、下半部分被施加了斥力,黑蛇的身體再次被扯碎。
    在空中一邊旋轉、一邊重塑的身體依然握著劍,借著陳一鳴施展的拉力快速逼近。
    如同鑽頭一般的突擊並沒有得逞,整個走廊的雜物一齊向上、砸在了天花板上,黑蛇的攻擊只打碎了幾盞燈。
    念力又急轉向下,一記上勾鐵拳迎了過來,再次洞穿“霜火”。
    眨眼的功夫,火焰將殘軀燃盡。
    聲音從後方傳來︰
    “我原本也不想這麼倉促應戰,但是你最近對‘蛇鱗’的打擊,有些動搖根本了,所以我不得不用這副弱不禁風的軀體前來干預……你為什麼只是一味出招?不想和我聊聊嗎,異世界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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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深仇大恨面前,沒什麼可聊的。
    陳一鳴的心中只有毀滅對方一個念頭。
    黑蛇借用他的姿態降臨,只有一種目的。
    他不僅要替代自己,還要奪舍塔露拉,奪舍整合運動,奪舍整個國家。
    為了自己的家庭,為了自己的事業,為了自己的國家!
    一定要阻止他!
    從四周飛來的水流、火焰、岩土、霧氣的擬態劍再次打碎了黑蛇。
    軀體依舊在凝聚。
    “我說過了,你要扮演的角色就此結束。從今以後,我會取代你的戲份。你做得很不錯,‘普通人’,但是你目前還有些迷茫,你的方向也並不總是正確。我會用最適合這個國家的方式來領導,你迄今為止建立的一切、都將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從頭部開始,一直到腳踝,都被擬態的元素劍依次穿過。
    但聲音依舊沒有消失︰
    “沒有我的惠允,你走不到今天這一步。我們只不過將國家租借給了你,如今,到期了!”
    “來人啊!”
    終于有人從走廊的盡頭走出來了。
    陳一鳴施展了脫手的術式,將這具軀體困在接連不斷的絞殺中,隨後將殘破不堪的“霜火”扔回了實驗室,岩土立刻封住了大門,然後冰霜加固了一整面牆體。
    “你們快去通知塔露拉!快去啊!”
    但是走廊盡頭的人們不為所動。
    陳一鳴顧不得許多了,直接開展了攻擊︰
    “別擋道!”
    陳一鳴逐漸明白了,黑蛇只是來浪費他的時間的,這家伙不老不死幾千年了,保命這一塊他絕對是專家,陳一鳴不可能輕易消滅他,但是——只要先找到塔露拉,只要整合運動團結起來,就一定能挫敗黑蛇的陰謀。
    “你哪里也去不了。”
    這個聲音不是一個人傳出的。
    而是許許多多人的合聲。
    走廊中,每一間屋子都走出了一個人,他們的容貌與服裝並不相同。
    但是,下一秒。
    他們的形象如同融化的蠟像開始崩解,淺藍的液體滴落在走廊中。
    又如同褪盡鉛華的人群,顯露出了同一張面貌。
    他們戴著兜帽,看不出是男是女;淡綠的頭發,遮住了一只眼楮,瞳孔也是淡綠色。
    “這是攝政王交給我的差事,我不樂意辦,但也不得不辦。為了展現我們的敬意,我們願意告訴你,我們就是‘變形者集群’。”
    滔天的法術涌向電梯處,但是變形者集群宛如一堵牆,擋下了所有的法術。
    他們並沒有反擊的意思,但僅僅矗立在那里,就是如此令人絕望。
    隨後,從電梯間到走廊盡頭的所有“人”,都仿佛接收到了同一個指令,切換成了陳一鳴的面容,戴著金屬的假肢,握著同樣款式的佩劍,唯獨沒有手鐲。
    “我操死你們的  !”
    伴隨著咒罵,急劇膨脹的熾熱光環充斥了空間,然後橫掃了整條走廊,剛從實驗室里走出的黑蛇再次被切成兩半。
    但是變形者們,身上散發著藍綠的光輝,依舊紋絲不動。
    所有“霜火”異口同聲地對倒在地上的“霜火”說道︰
    “黑蛇,干好你分內的事情,攔住那個龍女可不容易。”
    “那就請我們所有人見證吧!陳一鳴,你要記住,你只是個‘普通人’,你迄今為止取得的一切成果,都在暗地里標好了價格……”
    黑蛇起身格擋了幾枚元素劍。
    陳一鳴也摸清了一件事,這些變形者集群只是“牆壁”而已,他們並不干涉戰斗,他們甚至只會保護身後那一點小小的空間。
    黑蛇在漫天飛舞的劍影中開闢了一條通路,隨後一個前空翻、伴隨著重斬襲來。
    陳一鳴高握左拳。
    黑蛇在空中就已經被石釘貫穿。
    釘刺如同窗外的暴雨一般落下,迅速摧毀了地板。
    整個樓層頓時傾塌。
    暴雨落入了樓中。
    只要能守住他的國家,守住他的事業,守住他的家庭,什麼手段他都顧不上了。
    塔露拉應該還在樓下的房間,變形者們不對他進行攻擊的話,不可能阻止他破壞所有樓層!
    變形者集群逐漸走向他,陳一鳴震碎了腳下的地板。
    在下落的時候,他迅速飛出包圍圈。
    然後他開始攻擊下一樓的地板。
    許許多多的變形者開始“融化”,藍綠色的液態物質漫過了地板,試圖阻擋他的破壞。
    趁著陳一鳴專注于破壞建築的時機,黑蛇騰至空中,兩人又展開了數輪交鋒。
    法術制造的實體源源不斷地攻向黑蛇。
    黑蛇此刻似乎並不能飛行,但居然憑借每一次斬擊的借力、始終保持自己不落下。
    陳一鳴抓住了一個破綻,用光芒匯聚的投槍把黑蛇打回了地面。
    下落的時候,熾熱的光輪再次把黑蛇切成臊子。
    陳一鳴似乎注意到了,黑蛇的軀體並不是憑空再生的,而是以某個部分為核心,逐步重生,這個核心並不固定、也可以中途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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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難纏,但終歸有辦法應對。
    暴雨可以成為陳一鳴的主場。
    雨滴閃爍著光芒,平等地貫穿著黑蛇每一個碎片。
    連續半分鐘內,完整的黑蛇都沒有再次出現。
    “你漂浮在空中呼風喚雨的樣子,真像一位神明啊……你自己也知道,這個國家如果能一直按照正確的思想運行下去,烏薩斯將會無所不能。那麼,將國家交給我又有何妨呢?我遠比你更理解烏薩斯,更理解達官顯貴、市井小人的一切想法……”
    陳一鳴找到了被變形者庇護的黑蛇,精準的光線貫穿了他的頭部。
    “……讓永遠‘正確’的我來、萬世不易地領導烏薩斯,才是最合理的選擇!讓烏薩斯恭迎一位哲人王!”
    “你就是一條蛆!”
    在強大念力的催動下,一塊地板載著黑蛇飛了過來,變形者也不能將他完全護住。
    陳一鳴踏在了漂浮在空中的混凝土上,冰冷的雨水澆灌著黑蛇的軀體、迅速將他凍結在原地。
    混凝土仿佛也在響應陳一鳴的法術,讓“霜火”漸漸沒入了牆體之中。
    暴雨、建築物、光芒、閃電仿佛都在響應著這位凡人。
    囚禁黑蛇的混凝土直直地砸下,接連突破了數個樓層——如同被上帝擊落的魔鬼,直直地墜入地下。
    包裹著“霜火”的牆體並沒有破碎,一柄長劍插入血肉之中,源源不動地在密封空間內施加法術。
    黑蛇的軀體不斷經歷破碎、重生、再破碎、再重生……
    陳一鳴聚精會神地操控著周遭的物體,不讓一點碎屑脫離他的控制。
    “臭蚯蚓,我倒要看看,你難道真的能不死不滅?”
    重生的速度在減慢,這讓陳一鳴察覺到了勝利的曙光。
    在這場意志的較量、這場凡人與神明的較量中,他開始佔據上風。
    他似乎仍有機會,守住屬于自己的一切。
    再古老的意志,也不可能阻擋新時代的光輝。
    漸漸地,黑蛇重組的速度接近停滯。
    但是,陳一鳴發現……
    他的法術並沒有那麼得心應手了,手鐲上的龍紋也不再閃光。
    黑蛇重生的速度,再次超過了他的輸出速度!
    “年輕人,我應該告訴過你。‘現在道謝,有些為時尚早了。他日有你報答的時候!’你還記得嗎?現在,是你報答我的時候了!”
    驚愕讓陳一鳴在這一瞬間停止了施法。
    手上的金鐲化作了一條白龍,脫離了陳一鳴的控制。
    變形者集群們似乎也找到了機會,慢慢圍了上來——藍綠色的液態物質正從他們身上滴落。
    望著飛翔的白龍、腳底的黑蛇、還有化作碧濤的變形者們,
    陳一鳴在這一刻明白了,愛國者老爺子究其一生對抗的東西,究竟為何物。
    那是名為“命運”的敵人。
    它不講理,它毫無憐憫之心,它毫無公平可言。
    “呵呵呵呵……”
    假霜火的臉上滿是血污,但依舊擠出了笑容,他伸出了右手,白龍繞住了他的手腕、化作了靜悄悄的金鐲。
    陳一鳴的臉上滿是雨水,他用雙手握住了插在黑蛇身上的劍柄,向命運發起了決死的沖鋒。
    紅光乍現,陳一鳴不顧一切地調用他能施展出的力量。
    古老的溫迪戈巫術形成了強大的沖擊,震退了變形者們,再次將黑蛇攪成碎片。
    連同周遭的建築一同破碎,就連暴雨也停止了一瞬。
    陳一鳴拄著劍,捂住了胸口,大口的鮮血吐在了地上,隨後被暴雨沖刷走。
    黑蛇已經逃逸了。
    “年輕人,這份力量,你還沒資格使用。不過你或許也活不到能夠駕馭這份力量的那一天了。”
    沉默不言的陳一鳴依舊轉過身去,左手格開了對方突如其來的劍擊,雨水環繞著鋒利的劍芒,絞入了黑蛇的腹部。
    他依舊能夠使用他人的法術。
    只不過,
    他已經沒有那種能夠
    決勝的力量了。
    黑蛇操控著滲出的血液,纏住了刺入軀體的劍身,寒霜將傷口與劍鋒一同凍住、阻礙著陳一鳴的法術。
    “呵呵呵呵……”
    雨水也洗不干淨假霜火臉上的血污,也遮不住他那邪惡的笑容。
    周遭的變形者們和他們的外觀一致,無言地望著廢墟之上、暴雨之中的審判。
    陳一鳴感到了一絲溫熱,雖然他也確實在流淚。
    但是那種溫熱,更多地來自于熟悉的人。
    雨水開始蒸發。
    所有“霜火”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那個站在遠處的身影。
    塔露拉周遭的火焰升騰著,她也同樣滿身血污,她也同樣滿腔怒火。
    她揮動了漆黑的長劍,廢墟之上、冰冷的雨水蕩然無存。
    變形者假扮的“霜火”開始了融化,然後迅速消失。
    只留下了陳一鳴、和釘在廢墟之上的黑蛇。
    黑蛇伸出了右手,殘破的嘴唇吐露出了幾個字眼。
    “塔姐……”
    什麼話也不必說,塔露拉已經舉起左手,周遭的一切熱量洶涌而來,以至于遠處都開始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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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注了決心的一擊,精準地攻向了沒戴著手鐲的陳一鳴。
    半截高樓之上,瞬間噴出一條火柱。
    陳一鳴絕望地抵擋熾熱的火光,左臂與佩劍都被燒得通紅、熱浪蒸干了他的淚水、灼燒著他的內髒。
    火光仿佛凝聚成了長龍、一直沖擊著陳一鳴。
    他越過了無數熟悉的地塊,無數個戰斗過的街區,無數棟熟悉的樓房。
    然後摔在了城市的邊緣。
    然後暴雨依舊籠罩了整座城市。
    他再也看不到高樓上的那個人了。
    『你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
    殘破的大廈上,塔露拉緩緩走向了慢慢起身的“霜火”。
    “看來王庭之主想要阻攔你,都要費點功夫,你這些年的成長真是可喜可賀。不過,我教導給你的,最重要的品質,莫過于遵守契約了吧?‘這誓言彪炳著我不曾沉淪的每一日,我以塔露拉的人格活于世間一日、便遵守一日。’
    “你切實地強化了我對你施加的法術,現在是你承擔代價的時候了,當然,我必須感謝那個年輕人,在不知不覺中,你也變得更加容易接受我的觀念了。如今的現狀,只是證明了、我的理念並沒有錯,你永遠不可能只接受正面、而否認反面。”
    塔露拉跪坐在地上,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的雙眼已經失神。
    黑蛇走到了她的身邊。
    “不必一直沉睡,夢想自會成真,
    “你的臉上也不會再有淚痕。
    “你不需要為了宏偉願景而奮斗,
    “只需要相信我。
    “你永遠不會再承受任何痛苦,
    “再也不會了。”
    良久,塔露拉才重新起身。
    隨後兩人一起步入樓中。
    “嘶——呼——”
    塔露拉剛才與變形者集群激戰過的樓層中,已經沾滿了漆黑的存在。
    “嘶。聖愚的預言沒有出錯,真正的‘三位一體’已經降臨。”
    兩排內衛齊刷刷地向兩人行禮。
    “去吧,烏薩斯的利刃們!變革已經真正開始!第一個命令,去追捕……”
    黑蛇剛想開口,但是那個人名卻始終也說不出口。
    塔露拉始終一言不發。
    “第一個命令,去追捕……”
    那個人名仿佛一個法則,一個不容踐踏的底線,任憑烏薩斯的意志如何努力,也無法讓這兩個軀體開口。
    “第一個命令,去追捕烏薩斯境內的一切不臣者!”
    “呼。陳一鳴該如何處置?”
    “……”
    “嘶——呼——”
    呼吸聲回蕩在樓層中。
    “霜火”不斷地嘗試,終于找到了能夠說出口的字母與單詞︰
    “驅逐他!不準讓他……不準讓他……接觸任何……整合運動舊部。”
    “明白。”
    利刃們散入無邊的暴雨之中,它們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塔露拉”仿佛在自言自語︰
    “這就是你的底線嗎?你認為他活下來就會有機會嗎?不要認為我們的意識交融之後、你就能有機會牽制我。他活過一小時、兩小時,甚至多活一年、兩年,對于局勢又能有多大影響?罷了,你們人類總喜歡去追逐微不足道的希望……”
    1097年2月3日,切爾諾伯格,1157
    陳一鳴的左臂很快被法術冷卻下來,幸好他在塔露拉蓄力的時候提前準備了防御。照著塔露拉的那個架勢、根本不可能瞄準地上躺著的黑蛇。
    但是危機沒有解除,城內的廣播開始響起︰
    “全體整合運動成員!全體警察!全體市民朋友們!就在剛剛,烏薩斯與整合運動的重要領導人遭受了惡毒的刺殺,所幸領袖們並無大礙!邪惡的科西切利用邪惡的法術,偽裝成我們領袖的模樣,他要混入人群之中、他還要蠱惑你們的思想、讓我們的團結出現裂隙……”
    陳一鳴渾身疼痛不堪,所幸冰冷的雨水澆灌在了他燒傷的軀體上,讓燒傷沒有惡化。
    “快點追!刺客應該就墜落在前方!”
    沒等他喘口氣,弩箭與子彈就射了過來。
    “柳德米拉,你一定要保佑我……”
    陳一鳴呼出了一口氣,煙霧與雨霧混雜在一起,掩蓋了他的行蹤。
    “通知前方的塔露洛夫卡地塊,立刻響應……刺客極為危險,不用吝惜任何火力。”
    探測型無人機飛了過來,術師們為它加護了法術、使得雨水能夠避開機身。
    在暴雨的天氣之中,無人機周圍出現了一個沒有雨水干擾的球形空間。
    微弱的紅光掃過雨霧……
    “發現目標,刺客使用了偽裝性的法術、誤導視線!建議各小隊使用熱成像施術儀和生命探測施術儀!”
    一枚導彈精準射來。
    還未抵達目標,陳一鳴就揮出左拳,伴隨著念力的拳擊隔空震爆了導彈。
    猛烈的爆炸沖散了雨水,沖擊波也傷到了他的內髒。
    “通知各行動組!發現目標的血跡!現在通知一則情報,‘蛇鱗’曾經盜取指揮官的血液樣本和身體組織樣本……試圖模仿成他的樣子……敵人的計劃很有可能早已開展實施……必須將這名刺客視為整合運動以及全烏薩斯的最大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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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不堪的陳一鳴回想起了什麼,他當初在烏拉爾斯克失去的那條胳膊……也許為如今的悲劇埋下了隱患。
    一枚導彈再次射來,發射來源是一架近處的無人機。
    這一次,陳一鳴迎著導彈躍起,在空中輕輕踩住導彈、然後借勢抓住了無人機。
    強大的法術立刻覆蓋了術師的控制權,陳一鳴開始操控這架無人機飛行。
    煙雨依舊是他的偽裝色。
    “敵人奪取了一架暴  •g型號重型擲彈無人機,請各小組注意!不要讓無人機過于靠近敵人!這名敵人的法術接近于指揮官,擁有單兵操控無人機集群的能力……”
    整合運動針對空中單位射出的光束與子彈要麼被防住了、要麼被躲過了。
    一台定向型干擾儀器在高樓上被架設,陳一鳴手中的無人機當即失控。
    “各小組注意!敵人已經墜落!敵人依然具有獨立飛行的能力,請注意管制領空!”
    一支戰術小隊阻擋在了陳一鳴的必經之路上。
    “各位!能不能听我說一句……”
    “開火!”
    陳一鳴憤恨地舉起了左臂,念力停住了雨水、停住了箭矢、停止了法術形成的光球。
    握劍的右手轉了個腕,一排戰士已經被他斬了首。
    “敵人喪心病狂,⑸6行動組已經被全部殘忍斬首!為了死去的弟兄,一定不能讓敵人逃跑了!”
    陳一鳴這麼做,只是為了讓弟兄們痛快一點……
    他無暇傷悲,他需要繼續前行。
    他重重一踏,躍起時震散了周遭的雨柱,隨後靈巧地躍過了一堵高牆,一輛自行火炮、防暴部隊、城防部隊、術師小組、狙擊小組已經嚴陣以待。
    一道光柱從劍身噴發而出,橫掃了整個防線,隨後、水流凝聚的劍影繼續收割著試圖還擊的戰士。
    “塔露洛夫卡第三大道聯合防御小隊已經全軍覆沒!重復,聯合防御小隊已經全軍覆沒!請增派更多援軍!”
    屠宰完畢之後,陳一鳴再次隱入塵煙。
    陳一鳴依然希望能夠借助通訊手段奪取部分武裝部隊的指揮權。
    最好是能夠找到阿麗娜……
    她一定會听自己解釋,然後用自己的頭腦分析出局勢。
    陳一鳴似乎也可以想辦法逃出城外,去奪取外圍駐扎部隊的指揮權。
    但這不太現實,雖然泰拉的通訊速度並不理想。
    但是烏薩斯可以借助類似烽火台的通訊系統,用通訊站完成接力傳訊。
    他的移動速度依然不可能超過信息的傳遞速度,敵人很有可能想辦法將虛假的信息往全國發送了……塔姐也一定……
    陳一鳴還在想,能不能找到目前依然存在分離傾向的地方勢力,然後獲得地方武裝的支持……不不不,那太瘋狂了。
    整合運動的忠誠,反而成為了他最大的敵人。
    如果塔露拉已經被黑蛇奪舍,她和那個虛假的“霜火”站在一起,就足以號令全部的部隊。
    而且……黑蛇居然可以讓變形者集群來幫忙,變形者集群會不會早就在一些地方滲透了?
    愛國者老爺子……他應該在薩米那一帶。見到了他,肯定好辦,光憑巫術、他就能認出真正的自己……
    但是從切爾諾伯格徒步到薩米?在敵人的阻撓下,怎麼想都不可能。
    如果要見到愛國者,最好要先去國外,然後一直繞到哥倫比亞,從哥倫比亞北部進入薩米,然後跨越薩米、到達東邊和烏薩斯接壤的地方……
    或者先去羅德島,霜星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不過她出面,肯定有用。羅德島……這幫家伙連維娜•維多利亞都敢留下,完全可以在那邊留下、然後伺機東山再起的……
    問題還在于……即便陳一鳴獲得了部分支持,但是想要獲得勝利,就必須讓整合運動背叛塔露拉。
    如果陳一鳴要重新奪回自己的地位,那麼代價是整合運動的團結將蕩然無存,烏薩斯大概率也會再現戰火。
    奔跑途中的陳一鳴意識到了,這是黑蛇真正的算計所在——如果陳一鳴在乎整合運動的利益和整個國家的利益,那麼他就應該為大局著想,把千古奇冤當作啞巴虧咽下!
    他開始更加悲觀了,年邁的愛國者、重病的霜星、善良的阿麗娜,哪怕見到了他、會不會選擇真正站在他這一邊?他們會選擇“大局”,還是會選擇他?
    陳暉潔、弒君者、浮士德、梅菲斯特、甚至是的佣兵團,就算站在他這一邊,又有什麼用?
    遍體鱗傷的陳一鳴如果站在昔日戰友的面前,號召著為了自己的復仇而挑起整個國家與整合運動的內戰,那麼那些戰友們……究竟會相信他,還是相信塔露拉身邊的那個畜生?
    他不敢細想這些事情,他希望自己能找到阿麗娜,說不定一切真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他這個時候逃離了切爾諾伯格,那麼黑蛇就得逞了。
    “站住!”
    狹窄的巷道中,一聲呵斥打斷了陳一鳴的思索。
    陳一鳴並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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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歷克斯,你願意相信我嗎?”
    身後的箭矢被念力形成的障壁擋下。
    “霜火和領袖都被你打成了重傷,現在你還想試圖蠱惑我們嗎?”
    “你們看……亞歷克斯,至少你應該知道吧……”
    陳一鳴回過頭去,展示了自己口袋里一直帶著的兩枚護身符。
    “你的手上沒有手鐲,你的護符也有可能是搶來的!”
    陳一鳴撥開了射來的箭矢︰
    “為什麼手鐲不可能是搶來的呢?亞歷克斯,仔細想想,會不會有這麼一種可能?我們一起去見阿麗娜,阿麗娜一直明白領袖遭遇的困境,她也一定會理解我的……”
    “少在那狡辯了!你先停止抵抗!我才可能接受你的條件……上級並沒有提到要當場將你擊斃。”
    “亞歷克斯,我可以在一瞬間將你們全部殺死,但是現在,我只是懇求你們听我幾句話,好嗎?如果我是刺客,我應該在失敗後逃跑,而不是去找到曾經的整合運動老戰友、去蠱惑這些根本不可能接受蠱惑的人!”
    “你先停止抵抗,表達自己的誠意!你既然能一個念頭就把我們殺死,那我更要對同事們負責!”
    “你們先不要把遠程武器對準我。‘珍惜機會,珍惜時間吧,年輕人。’”
    亞歷克斯顯然有一瞬間動搖了︰
    “上級說了,不排除你擁有指揮官記憶的可能……”
    身後的隊員勸道︰
    “亞歷克斯,你要仔細考慮清楚了,你沒有再次犯錯的機會了!”
    “不,只是測試一下。你們應該知道,這個家伙可以一瞬間摧毀一個小隊,但是現在沒有殺死我們的意思……那麼,我們無論是舉著遠程武器、還是放下遠程武器,都不會對結果有任何改變。所以,請大家先放下武器!”
    遲疑片刻後,隊員們紛紛把武器放低了。
    一枚弩矢射來,陳一鳴側了身,箭簇與左臂踫撞出了火星。
    “我沒有抵抗。現在,你們就當抓住了我,但是我需要和阿麗娜通訊。”
    亞歷克斯點了點頭,走上前來。
    他邁出第一步之後,人頭就落了地。
    “他利用了這個孩子的善良!這個畜生!”
    漆黑的斬擊從眼前劃過的同時,陳一鳴也下意識地出劍防御了。不然,人頭落地的就是他自己……
    “皇帝的利刃!?”
    陳一鳴絕望地喊出了這個稱呼。
    “警告,任何人員不要輕信敵人的任何一句鬼話!他會利用我們的同情心,伺機殺害我方人員!”
    陳一鳴一邊格擋著黑暗的斬擊,一邊拼命奔跑著。
    他明白了,他不能去見阿麗娜。
    否則,下一個死的就會是……
    他要活下去!
    他必須活下去!
    他只能先選擇活下去!
    否則一切人的犧牲……否則一切人的努力……
    都只是成為了黑蛇的犧牲品。
    “我們親愛的亞歷克斯!他無論犯了多大的錯誤,我們的指揮官、我們的領袖,都沒有為難他!可是惡毒的敵人,反而利用他的善良與笨拙,殘忍地將這個孩子斬首了!任何人都不要相信敵人的哪怕一句鬼話!”
    城市的廣播依舊喧囂著,
    陳一鳴明白了,他真的回不去了……
    但是他必須活下去,否則一切冤屈、一切犧牲,都會徹底失去意義。
    他唯有活下去,唯有選擇零星的希望,這一路走來的一切才不至于變成供給陰謀的燃料!
    哪怕勝算是億萬分之一,他也不能在這一刻認輸!
    陳一鳴不斷躲閃著不知何處襲來的黑色法術,一邊拼命地奔向城市的邊緣。
    “城防部隊注意!敵人極為熟悉城市的構造!似乎已經離開城市!通知周邊駐防部隊,全面搜查敵人!”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伊萬諾沃’榮譽團已出動!”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維克托爾’榮譽團已出動!”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尤利耶夫’榮譽團已出動!”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奧爾洛夫’榮譽團已出動!”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阿納托利’榮譽團已出動!”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尤利婭’榮譽團已出動!”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老伊萬’榮譽團已出動!”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第一小隊’榮譽團已出動!”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第三小隊’榮譽團已出動!”
    “整合運動第一集團軍‘達日伯格’榮譽團已出動!”
    ……
    “敵人在城東北20公里處,擊潰了一支連隊!請各部隊前往該處圍剿敵人!”
    “‘雪怪小隊’榮譽軍團正在調來!”
    “敵人控制了一個無人機中隊,無序的投彈給我方造成重大殺傷!請各軍團謹慎使用無人機武器!”
    “機械化營構建的包圍網失效!熱成像施法儀無法確認敵人在炮火覆蓋區的準確位置!”
    “停止使用火力覆蓋!火力覆蓋無法對敵人造成有效傷害!還會干擾精準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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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領袖指示,不要采用大編制作戰,以精英化小隊逐批次圍追堵截敵人!”
    “敵人摧毀第12支特戰小隊後逃逸,正在確認逃逸方向!”
    “領袖已經與炎國邊防軍完成交涉,允許高速戰艦在邊境地區投入使用!”
    ……
    “敵人疑似借助山體規避了高速戰艦的區域性毀滅!”
    “已經正式確認,敵人離開移動城市管轄區域!領袖已經完成和炎國官方的交涉,允許小規模部隊進入無主地帶搜查!注意,敵人很可能鋌而走險,進入天災雲影響範圍!”
    “最新情報確認,敵人已經沒有能力使用大規模法術了!”
    ……
    1097年2月3日,烏薩斯炎國邊境,2042
    陳一鳴早已體無完膚,臉龐上、手臂上、腿上、腰部都出現了燒焦的皮膚。
    喉嚨不知何時受了傷,發聲都變得困難了。
    眼前仿佛蒙了一層血,看不清哪是哪。
    握劍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他感覺自己早已握不住這柄劍了,但是凝固的血液讓劍柄黏在了自己手上。
    機械臂的關節處不停地冒出火花,幾根機械手指早就因為高溫變形。
    他甚至懷疑自己還能不能繼續保持站立。
    命運的不公讓他悲憤無比,可是高強度的戰斗與慘烈的傷痛又讓他有些麻木。
    遠處若有若無的人影圍了上來,似乎在對他進行低語。
    陳一鳴分不清這是幻覺,還是追捕他的敵人。
    如果這是敵人……
    反正他也無力抵抗了。
    他用最後的力氣將滿是豁口的劍向前拋出。
    劍身在空中轉了幾周,隨後砸在了地上。
    沒有砸到任何人,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若有若無的人影好像向他圍攏了。
    第一個開口的人,他好像有些熟悉。
    阿廖沙•伊萬諾維奇︰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第二個開口的人,他掛念了很久。
    格里戈利•格里戈利耶維奇︰
    “我早就不準備當什麼大人物了,我甚至也當不了什麼好人了,但是,你還有很多機會。”
    彼得羅維奇︰
    “我覺得你很有當一個獵戶的天分,將來你說不定能當個大領主……哎呀,畢竟我覺得天底下第一厲害的職業就是領主,第二就是獵戶。”
    米哈伊爾•維克托︰
    “或許有一天,你真的能為感染者做點什麼吧……”
    老伊萬︰
    “‘伊斯科拉’,那就是我們的星星之火啊。”
    尤利婭︰
    “現在我只知道,救下了你,就相當于救下了整個整合運動,就相當于,救了所有的感染者……你一定要活下去,隊長……”
    瑪利亞•康斯坦丁諾夫娜︰
    “基里爾的死,我不怪你,我也不怪那些叛徒。我只怪這片吃人的大地!”
    特蕾莎︰
    “你是個好人……我以前並不信教,但我希望,如果主真的存在,願  能夠保佑你。”
    穆勒︰
    “指揮官,我們這些人私底下都很佩服你,我們感覺,你好像是無所不能的。你在哪里,勝利與希望就會在哪里。”
    瑪利亞•斯卡夫龍斯卡婭︰
    “和你相比,費奧多爾表彰過的任何人,都顯得黯然失色。”
    阿列克謝•費奧多羅維奇︰
    “比起我,我始終認為先生您更適合執掌這個國家……利用與否,我不在乎。”
    更多朦朧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瑪嘉烈•臨光︰
    “與你們所做的事業相比,我的光芒並不耀眼……只願我的光芒能夠長伴你的左右。”
    泥岩︰
    “我已不再願意去戰斗,但是我知道,總有人要去戰斗。所以,請你收下我的力量吧。”
    史爾特爾︰
    “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希望能再次見到你。”
    閃靈︰
    “路還很遙遠,不過,往復的罪業終究會有歸于塵土的那一天。”
    夜鶯︰
    “願你我都能打破命運的牢籠。你看,這只小鳥也想為你指明道路。”
    赫拉格︰
    “年輕人,你已經證明了,你們的道路是走得通的。我征戰四十余年,但是為烏薩斯所做的事情,遠不如你們八年來開創的事業。”
    早露︰
    “謝謝您,尊敬的指揮官,您給了羅斯托夫家族帶來了崛起的機會,您也讓烏薩斯有了全新的希望。”
    溫蒂︰
    “無論到哪,我都會為伊比利亞而驕傲。要是伊比利亞也有你這樣的人物出現,也許我會更驕傲吧,哈哈。”
    莫斯提馬︰
    “將來,還有更多的事業等著你去開創。到時候,馬克•麥克斯、科西嘉一世、赫爾昏佐倫……這些名字和你相比,也許也會變得黯然失色吧。”
    提豐︰
    “你是安瑪所眷顧的勇士,願你能夠走得更遠。”
    伊內絲︰
    “烏薩斯的白樺林,和卡茲戴爾的那些不同,它們總能熬過寒冬,然後在第二年的春天找回生機。”
    赫德雷︰
    “我最早讀的書,是母親給我的《奎隆的遠征》,他曾是游俠,也成為了君王;他曾遭遇眾叛親離,也最終手刃一切仇敵;霸邇薩擊碎了他手中的劍,然而手執斷劍的奎隆依然能所向無敵……是啊,他是我最崇拜的一位魔王。”
    ︰
    “當心點,別把自己折騰死了。”
    邏各斯︰
    “河谷的蘆葦,會在舊年的夜晚干枯,又會在新年的清晨萌芽,寄托新生的祝福。”
    博士︰
    “你們一定要走下去,我在你們身上,看到了這個文明未來的希望。”
    但是……
    陳一鳴已經沒有繼續走下去的力量了。
    “就在那里!抓住了他,這一場浩劫就可以結束了!”
    他沒有躲避射來的槍彈,但是槍彈也沒有射中他。
    即便如此,他終究緩緩倒下了。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直直地摔在地上。
    阿斯卡綸輕輕托住了陳一鳴︰
    “可憐的人,你也失去一切了嗎?”
    絳紫的法術混雜在濕潤的空氣之中,一瞬間抹殺了所有追兵。
    然後,阿斯卡綸背起陳一鳴,走入了蒼茫的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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