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5年5月29日,烏薩斯西部,格里高利省,838
    這段時間,陳一鳴並非完全失去了意識。
    有時候他能鮮明地感受到自己碎裂的骨頭之間、正在相互摩擦。
    髒器在與髒器摩擦。
    法術仍在影響自己的身軀,每一條血管中都仿佛有東西在爬行。
    但是眼楮還無法睜開,喉嚨還無法發聲。
    眼前盡是混沌。
    對外界也毫無感知。
    唯有體內傳來的痛苦,在一遍一遍地撕扯著自己。
    有時他還感受到心髒猛烈的振動。
    啊,這是不是說明,至少心髒還在跳動?
    這個推論是正確的嗎?
    他有時也能感受到左手在疼痛,但他記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左手。
    後來,陳一鳴也搞不清楚了,他也記不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失去左手。
    也搞不清自己的心髒還在不在跳動。
    更搞不清自己到底還算不算活著。
    他不想死。
    但也不想,這麼痛苦地活著。
    “他好像能睜眼了,過去和他說幾句話吧。”
    “好的,醫生。能請您回避一下嗎?多謝了。”
    “哦,可以。有什麼情況記得和我們說一聲就行了。”
    “一鳴,一鳴?听得到嗎?”
    “什麼?”他也有些詫異,他好像能控制自己的聲帶了。
    “你感覺怎麼樣?”
    “我睜眼了嗎?”
    “當然了。”
    “我怎麼感覺看……不清東西?哦,我確實睜眼了。”
    他眨巴了兩下眼,但是能看見的東西還是一團模糊。
    “我不會瞎了吧?”
    “不至于吧?你不是正在往我這邊看嗎?”
    “那是我听到你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了……起碼我沒聾。”
    “手能動嗎?你捏我一下試試。”
    他听從了對方的建議,稍微動了一下右手。
    眼楮看到的輪廓好像明顯一點了,白發、頭上有角。
    “塔姐,你怎麼戴著墨鏡?”
    “這是偽裝。”她將墨鏡摘了下來,讓對方好好看著那雙熟悉的瞳孔。
    很明顯,他還在一間病房里,病房的采光還算不錯,晨間的朝陽揮灑在塔露拉的身上。
    塔露拉穿著一件黑連衣裙、外面套了白色的針織開衫,帽子已經放到了一邊,但是挎包還沒拿下來。她裝扮成了一位不起眼的城市婦女。
    “我在哪?烏薩斯嗎?”
    “當然在烏薩斯……你要不猜一猜你在哪個省?”
    “不猜,沒力氣猜。”
    “這里是格里高利省,離聖駿堡不算遠。”
    “我想想……是不是那個,大叛亂起源的那個省。”
    “對,看來腦袋沒壞。”她欣慰地笑了笑。
    “發生啥了?”霜火看了一眼自己……怪異的左手。
    “前線那邊把你救下來之後,手臂實在沒有辦法復原了,而且你一直沒醒過來,于是就先把你送到了西邊的醫院。這里醫療條件好一點——送到切爾諾伯格有些太遠了,我也是今天才剛趕來。”
    “我說的是這只手發生什麼了……我草!居然能動!”驚訝無比的他不經意地講了一句母語。
    “當然能動,花了不少錢的。如果是腿部的義肢,還用不著費這麼大功夫。”
    他輕輕地抬起左手,五根泛著金屬光澤的手指依次動了起來,手腕也能正常旋轉。
    “這手掌……不夠還原啊,你看,這整個手掌都快做成一個整體了……人體的手掌上的肌肉比這個復雜多了……”他忽然又有些泄氣了。
    “烏薩斯的工業就這樣了,以後技術迭代了,說不定能給你換一個新的。這個手術真花了不少錢,搞不好暉潔只能睡大街上了。”
    “讓她回龍門住。”霜火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全新的左臂上了,他正在研究這只手到底能做出什麼動作。
    “你小心一點。假肢不會疼,很容易不經意間造成損傷的。”
    “能傳導法術嗎?”
    “當然可以,這是軍用科技……你應該見過的。”
    “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確實是一樣的技術……當然,我只是听專家們講的,我給你轉述一下。大腦能發出的指令、和機械接收到的指令,不完全是一回事,所以他們用了一些獨特的介質,能讓機械直接听從大腦的指揮。”
    “用我自己的源石技藝,不也能達到這個效果嗎?”
    “嗯……這樣對你來說,比較省力氣,你不用一直用法術操控一個義肢。不過還好救治比較及時,要不然、需要機械化的就不止是一條胳膊了。”
    “我們之前,在切爾諾伯格打死的那些家伙,是不是很多人就只剩了一個腦袋?”
    “沒那麼夸張,應該保留了很多原裝的零件吧。醫生也問過我們,要不要給你換一個功率更強的心髒……我們沒敢答應。我听說半機械化的那些士兵,改造之後也容易患上精神疾病,機械化程度越高、腦子越容易變得不正常。”
    “為什麼?”
    “我要是能搞清楚,我肯定能發好幾篇論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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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瘋嗎?”
    “一條手臂而已,肯定不會。你很堅強的。餓不餓?”
    “不知道。”
    塔露拉把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人都餓癟了,我也不知道你現在能不能吃東西……”
    “我現在什麼都想吃。”
    “我先去問一下醫生吧。”
    1095年5月29日,烏薩斯西部,格里高利省,1510
    塔露拉戴著墨鏡,推著一輛輪椅出了醫院。
    “塔姐,我腿又沒問題,為什麼要坐輪椅?”
    “你歇著,我帶你逛街。”
    “你一直不肯回答我,前線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我不回答你,我不跟你談工作。”塔露拉照舊回應。
    “那你告訴我,葉蓮娜現在怎麼樣?”
    “現在葉蓮娜更操心你的身體健康。你就放心吧,這片大地不至于離開了你幾天就會毀滅。”
    “塔姐,你跟我講講,當初是誰送我過來的?你應該也不是一個人過來的。”
    塔露拉一只腳踏在坐墊下方的鐵杠上、另一腳蹬了出去,輪椅就像滑板一樣開始移動了。
    “柳德米拉帶人送你過來的,不過病歷單上面就寫著你的本名,因為你的名字太常見了、比偽造的效果還好……薩沙倒是跟我過來了,我進城的時候需要隱藏一下。”
    “你這樣推著輪椅,會翻車嗎?”霜火有些擔憂。
    “相信我的技術。”塔露拉信心十足。
    “那柳德米拉和薩沙去哪了?”
    “柳德米拉還在調查這座城市,薩沙我讓他找地方自己去玩了。你要是想見他們,我叫他們過來。”
    “算了,機會難得,今天和你一起逛逛吧。”
    塔露拉接霜火出院後,閑來無事的浮士德走進了一間學校的講堂。
    據說今天有一位大學者來格里高利省的大學舉辦一系列講座,偌大的教室今天擠滿了人,座位坐滿之後,不少人搬著小凳子擠在講台周圍和過道中。
    毫不起眼的浮士德將拆解後的武器放在了背包中,像一位背著書包的學生、靜靜地站在教室的角落。
    “同學們,老師們,還有一切熱忱的求知者們,讓我們熱烈歡迎烏薩斯國史專家——菲奧莉特•卡謝娜!”
    浮士德跟著人群一齊鼓掌。掌聲之中,一位冷艷的女教師走上了講堂,看上去還算年輕。
    “卡謝娜教授的主攻方向是烏薩斯歷史,她今天將結合整個烏薩斯帝國的歷史,談一談她對近期以來一系列時事熱點的看法!
    “今天、本周四、周五以及下周二、周三、周五的下午同一時間,卡謝娜教授都會在格里高利國立弗拉基米爾大學舉辦講座。
    “就算沒有時間前來聆听,教授也會將講稿刊登在我們的校刊上,供諸位閱讀。至于來到現場的諸位,卡謝娜教授也允許大家隨時提出問題——就像平時的課堂一樣。
    “希望各位也能踴躍發言,不要錯過這次思想踫撞的重要機會!好了,我就不多說了,讓我們把話筒移交給卡謝娜教授……”
    卡謝娜拿到話筒後,現場又響起了一次掌聲。
    “好了,各位。開場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畢竟講座的時間安排還是很緊的,我也不好意思過多打擾各位寶貴的休息時間。雖然說我的講座主要涉及烏薩斯近期的一系列變革,但是每場講座,還是有一個明晰的主題的。
    “今天講座的主題,就是宗教。如今在座的各位,可以稱為‘沒有信仰’的一代,在座的各位有多少前往過教堂的?去拉特蘭旅游的也算哦。好,把手放下吧。果然寥寥無幾……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如今,無論是烏薩斯帝國自己的國教、還是烏薩斯地區上古時代的神話、又或者是拉特蘭教廷,都已沒有多少人信仰。我們仿佛行走在一片沒有神只的大地上,看來宗教對于現代烏薩斯人而言、已經無足輕重。
    “但果真如此嗎?我也許仍能斷言,宗教的意識,依然塑造著這個國家的大部分人,並且在相當長一段時間、繼續塑造著烏薩斯的國民。我們不妨給宗教一個定義吧?有人想自告奮勇嗎?”
    卡謝娜點到了一位舉手的同學︰
    “呃,我覺得,宗教就是堅信一種東西,而且是那種不容置疑地堅信。”
    “嗯,能說說是什麼東西嗎?是堅信一種神的存在嗎?”教授微笑著反問。
    “差不多吧。”
    “好,那這位同學呢?”
    “教授您好,我是今天正好休假的職工,听說您有講座,所以前來聆听……”
    “哦,讓我們為這位先生的求知之心鼓掌!……好了,您請說吧。”
    “我認為,宗教不僅僅是相信一個神的存在那麼簡單。我去拉特蘭旅游過,那些薩科塔們不僅堅定地相信有‘主’的存在,而且平時需要禱告、需要告解、還有很多儀式、很多規矩。所以我覺得宗教是堅信一種儀式和戒律。”
    “很不錯的見解,這位……女士呢?您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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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我覺得,宗教像是一種自圓其說的體系,信仰一種宗教的人、就是在接受一種對于闡釋整片大地的理論。比如薩科塔們相信‘主’創造了一系列規律,然後這片大地就按照‘主’的規定演化。
    “而薩卡茲們相信沒有薩科塔口中的那個‘主’,但是薩卡茲相信他們的祖先佔有了整片大地,也是他們的祖先最先發現了源石、然後塑造了這片大地。他們相信自己的這一套說辭,我覺得這也算一種宗教。”
    “真厲害,你是什麼專業的?”
    “也是……研究歷史的。”
    “同行啊,大家看到歷史專業的學者有多厲害了吧?”
    听眾十分配合地鼓了掌。
    “好了,提問環節就到這里,我不以給出科學的解釋自居,我們只當作閑談。看樣子大家對于宗教的理解,主要關乎‘觀念’與‘相信’。比如在觀念上相不相信神、相不相信儀式、相不相信一套說法之類的。
    “我們就采納大家比較認可的說法吧。不妨思考一下,堅信一位至聖至明的皇帝存在,和堅信一位神明存在,是不是相似的?堅信一套公平公正的法律存在、或者堅信國家教育的道德規範,是不是也類似于一種儀式和戒律?
    “那麼相信與之相伴一整套的說辭,是不是也算接受一種宗教的思想?各位不用竊竊私語,現在還不是問答時間,而且‘宗教’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貶義詞。這是一種植根于幾乎每一位烏薩斯人內心深處的思潮。
    “如你們所見,直至現代,烏薩斯人依然在接受類似宗教的約束,如果你們接觸過農村的一些農民,會發現他們喜歡說‘皇帝在上’的口頭禪。這個例子也許可以說明,‘皇帝’對于偏遠地區的農民而言,和神明也沒多大區別。
    “看來提問充分調動了大家的思考,下面我要開始詳細講講宗教與烏薩斯的歷史了。烏薩斯的歷史,大家都很熟悉,我主張將之劃分為 ‘駿鷹的烏薩斯’、‘夢魘的烏薩斯’、‘將軍的烏薩斯’、‘議會的烏薩斯’,以及尚未到來的‘新烏薩斯’。
    “眾所周知,在駿鷹統治的時代,烏薩斯人作為被統治者、接受著奴役。但是這一時期的烏薩斯人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神話體系。比如代表光明的神只貝洛伯格與代表黑暗的神只切爾諾伯格形成對立與平衡。
    “先民們相信有兩尊大神主宰著烏薩斯民族——鷹與蛇。鷹領導著烏薩斯人進行戰爭與鍛造,是烏薩斯人真正的保護者,而代表死亡的蛇總和鷹作對。統治者駿鷹最終解釋為、他們就是鷹的後裔,所以能夠繼續奴役烏薩斯人。
    “另一尊神——蛇,之所以不見了,就是因為駿鷹驅趕了它。于是先民們的神話成為了駿鷹統治方式的一部分,許多烏薩斯人發自內心地相信這套說辭,並主動維護駿鷹的統治。
    “然而,下一個時代到來了。夢魘可汗,被稱為大地之鞭的哈蘭杜汗,輕而易舉地率軍擊敗了駿鷹。以保護者自居的駿鷹沒能保護烏薩斯人,反而是烏薩斯人自發的抵抗堅持了更久。可汗離開後,駿鷹們又卷土重來。
    “元氣大傷的駿鷹們不僅沒有尊重烏薩斯人,反而加緊了剝削與奴役。上古流傳下來的神話被看做欺騙孩童的把戲。最終,烏薩斯帝國最初的皇帝,伊戈爾•拉齊薩爾領導被奴役的民族推翻了駿鷹的統治。
    “在舊有的神話被打破後,烏薩斯人並沒有投向無神論。因為是烏薩斯人選擇了一種宗教,而不是一種宗教選擇了烏薩斯人。我將帝國建立之後、議會建立之前的時代,稱之為‘將軍的烏薩斯’。
    “翻閱過往的歷史,我們會發現早期的皇帝並沒有過大的權力,那時候帝國的大權分散在執掌兵權的各路將軍手中。與此同時,來自拉特蘭的聖徒將文化與信仰傳到了烏薩斯的土地之上。
    “聖徒的福音迅速在烏薩斯的土壤上結果,形成了別具一格的烏薩斯國教,大量烏薩斯平民借由信仰短暫地一瞥天國的幸福、以忘卻令人傷痛的現實。帝國將國教的解釋權把握在手上,從而更方便地進行統治。
    “比如,在國教編纂的神話之中,拉齊薩爾是‘主’賜予烏薩斯民族的偉人;每一代明君都是‘主’對于我們民族的嘉獎,而每一代昏君都是‘主’對于我們的懲罰;服從軍紀就如同服從‘主’的訓誡一般……
    “在卡西米爾人差點燒毀整個聖駿堡之後,烏薩斯帝國進行了一次影響至今的軍事改革,並且確立了議會制度的雛形。與之相伴的,就是皇帝不斷地進行中央集權,讓我們的國家逐步過渡為‘議會的烏薩斯’。
    “很反直覺的是,在先皇時代以前,集團軍並沒有形成蔚為壯觀的獨立王國。因為在先皇時代之前,烏薩斯的擴張並沒有那麼迅速,軍官的封地也不會過于龐大。在軍事改革之後,皇帝的權威逐步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以至于,塵世的榮華已經無法滿足皇帝,皇帝甚至想取代天國的輝光。由于皇帝的權力已經足夠強大,在宗教的理論體系里,皇帝的身份不再是聖徒這樣的溝通者、儼然取代了‘主’本身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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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時代,現代源石工業也在迅猛發展,原汁原味的宗教已經消解、國教不再興盛。但宗教的狂熱並未消失,它與科學、與帝國的政權結合。人們對于‘主’的崇拜被轉嫁到了皇帝身上,並且更加狂熱。
    “這種崇拜在先皇時代登峰造極,烏薩斯被視為皇帝雙手的延伸。于普通臣民而言,他就是神明;熱愛皇帝、熱愛帝國的要求,也許要比熱愛聖徒、熱愛‘主’的要求更甚。國教在這個時代沒有消失,只不過更換了其中的人物而已。
    “現在,我們終于可以談一談,即將到來的‘新烏薩斯’。無須諱言,我認為整合運動就代表了其中的一個方向。曾經,聖徒被視為常人通往天國的橋梁;後來,皇帝自己取代了聖徒的位置。
    “整合運動所主張的,如果進行類比的話,就是將人人平等的天國搬到地上,不再有中間人……當然,我認為,這一點還有待商榷,如果整合運動以救世主自居,那麼他們就是新時代的‘聖徒’。
    “在皇帝發表《宣言》之後,各地對于整合運動發表的一些著作,已經不再嚴格限制,我也閱覽了其中一些。無論如何,他們的主張假如能夠實現,都將構成一種全新的烏薩斯的範式。
    “引導凡人通往天國,和將天國實現在人間,是完全不同的努力。即便整合運動要以救世主自居、再次充當一個新的中間者,他們也與往日的聖徒和皇帝、有本質的區別——以往,我們的得救在來世。如今,我們在現世就能得救。
    “整合運動的宗教,就是如此。一群有覺悟的救世主降臨世間,引領著沉默的羔羊,建設他們心中所想的天國。他們起兵造反也罷、他們襲擊貴族也罷、他們勾連外國也罷、他們抵御外敵也罷……都可以解釋為一種建設天國的必要之舉。
    “因為他們的目標是為了實現包括感染者在內的,一切人的幸福,所以他們的一切行為、都在說辭之中,披上了神聖的外衣。我無意去辯駁他們的口號與實踐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但這種全新的宗教模式,確實值得我們去分析。
    “也許,在將來有一日。我們連救世主都不需要。天國就在這人間,真理得以奠定,于是一切人皆成聖者,互相友愛,不分貧富,沒有高低。我們再也不用費心去建造通天之巴別塔,那時我們也不需要宗教這根拐杖,因為現世已足夠美好,無需幻想來緩解苦痛。”
    ……
    1095年5月31日,烏薩斯西部,格里高利省,038
    “怎麼了?睡不著嗎?”塔露拉忽然醒來。
    “嗯……左手,還疼。”躺在他身邊的霜火輕聲說道。
    “唉,應該是幻痛了。來,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塔露拉敞開了襯衣的紐扣,讓霜火把右手搭在她的胸前。
    “等一下,我給你拿一下止痛藥……”
    幸福的觸感確實緩解了虛幻的疼痛,服藥之後,霜火緊繃的神經也緩解了。
    “塔姐,如果這就是生活……該多美好啊……”
    “這不就是你現在的生活嗎?”塔露拉也握緊了他的右手。
    “嗯……我是說,能長久下去。”
    “後面幾天,我都陪著你……別揉,疼。”
    “疼就對了,說明這不是夢。”
    “哼,你要是這個樣子,明天我就不陪你了……喂?這麼快就睡著了?”
    塔露拉想了想,還是保持現在這個姿勢入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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