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裝死的袁父，吐出一口煙，說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听听這個小鬼怎麼說吧。”
我轉頭看著小鬼，說道︰“你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鬼看著我，第一句話讓我差點被煙嗆到︰“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們四人愕然的在小鬼和袁父之間轉換著目光。
小鬼看著依舊閉著眼的袁父，繼續說道︰“其實，我是第一胎，袁輝是我的弟弟。原本我應該順順利利的出生，但是，在我五個月的時候，我被打掉了。就是因為去醫院檢查，確定我是個女孩，他們就選擇把我給打掉。”
小鬼的講述非常平靜，似乎在講一個別人的事情。不過話說回來，我居然沒有發現這個小鬼是個女孩。也不怪我，她穿著短褲呢。
“其實如果只是把我打掉了還好，我死了也就死了。但是這個人，居然把我的尸體撿回來，當成小鬼來養。你們知道嗎？我在黑壇子里整整泡了九九八十一天，這段時間里，他天天跟我說，爸爸其實不想把你打掉的，但是你媽媽她只喜歡男孩，以命威脅，我才不得已同意了。他還說，爸爸是愛你的，現在你只不過是以另外一種形式陪伴在爸爸身邊。我很天真的相信了他的話，天天盼望著能從黑壇子里出來。”
“我努力的改變，努力的成為一個完美的小鬼，就是為了報答他對我的這份愛。八十一天之後，我終于從黑壇子里出來了。看到他的第一眼，我非常的開心，我喊著爸爸，伸出雙手想讓他抱抱我，但是他卻厭惡的看著我，不肯抱我。我以為是自己太丑。就努力的討好他。我幫他去賭石，我用我的能力找出值錢的石頭後，他再以低價買下來。就這樣，他的珠寶生意才慢慢的好了起來。”
“但是他對我的態度依舊不好。我還是以為我做的不夠好，一直努力的去做事。後來，他開始養了其他小鬼，說是怕我一個人寂寞，找些弟弟妹妹來陪我。我信了，我幫他悉心的照顧那些小鬼，跟他們說爸爸有多麼多麼好。我滿心希望弟弟妹妹從黑壇子里出來之後能陪我玩。但是，接二連三出來的都是這種黑色的小鬼。”
“爸爸很不滿意，他覺得這種小鬼太笨了。不能完美的幫他賺錢。他認為是我沒有照顧好，對我的態度更差了。我很委屈，因為我一直在努力，但是不管怎麼努力都得不到他的認同。我有時候想過，他不是愛我的嗎？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我對自己說，那是因為你還不夠好啊。我都努力了二十多年，還要我怎麼樣？”
小鬼怒吼道。
“後來我才發現，他壓根就不愛我。當年選擇打掉我的根本就不是媽媽，是他執意要打掉我的。他根本就不喜歡女孩！這個騙子，就是想利用我給他賺錢，來讓他的兒子過上好日子！那好啊，我就毀了你的兒子！”
小鬼的故事，是一個悲傷的故事，讓我們都唏噓不已。
“不好意思，雖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他是騙你的？”我淡淡的說道。
“今年開始，他就很少來看我們了。只是偶爾會來看看，甚至那些還沒有養成的小鬼都不管了。原本在他的照料之下，八十一天就可以養成的一個小鬼，硬是到現在沒有養出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每次問他他都說在忙。三個月前，我終于忍不住跟著他來到了這里，我想知道他究竟在干什麼。結果有一天，他們因為袁輝的什麼事吵起來了，媽媽在氣頭上就說你不是喜歡男孩嗎？那你現在怎麼不管他了呢？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听你的把我的女兒打掉了。”
“我這才知道他一直在騙我！當時我腦子一片混亂，就回到了那個紅磚小院。我想了很久，從我出生開始一直想到現在。所有的事情我越想越吃驚，越想越生氣。因為每一件事我都能發現他在騙我。于是，兩個月前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要報仇。當年要不是他，我也不會被打掉，要不是他要養小鬼，說不定我就能投胎轉世了，也不至于當了二十多年的小鬼！我恨他！不僅剝奪了我的生命，還剝奪了我投胎的機會！”
小鬼並沒有聲淚俱下，也沒有撕心裂肺，但是在她淡淡的語調中，我听出來了一種絕望。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唐冰卻沉不住氣了，咬牙切齒的罵了聲人渣！
沈萬三的臉色也不好看，靠在牆上使勁的抽著煙。
熊媛媛很氣憤，小鬼的故事讓她產生了共鳴。因為秦白雲也是一樣喜歡男孩不喜歡女孩，他為了復活自己的兒子，甚至不惜犧牲熊媛媛。
“劉陽，我要殺了他！”熊媛媛惡狠狠的說道。
“現在還不能殺。”我淡淡的說道。
熊媛媛冷哼一聲，把黑色小鬼狠狠的扔在袁父身上，說道︰“我出去透透氣。”
我理解熊媛媛現在的心情，所以沒有說什麼。我在袁父身邊蹲了下來，看著他被黑色小鬼砸的生痛的表情。說道︰“裝死是沒有用的，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老實回答我的話。二，我把你老婆兒子喊醒，你自己跟他們說。”
袁父立刻睜開了眼楮，慌亂的看著我，說道︰“不要把他們喊醒。”
我伸手把還在昏迷的黑色小鬼拎起來遞給沈萬三，然後坐下說道︰“起來吧。這里是你家，別這麼拘束嘛。坐下說。”
袁父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小鬼，你過來，坐我身邊。”我沖小鬼招了招手，我是怕她一不注意就會殺了袁父，才讓她過來，好看著她。
小鬼猶豫了一下，還是過來了，爬上了我身邊的空位。整個過程，袁父都沒有抬頭看過一眼。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給你機會反駁她。我不會只听信一家的。”我沖袁父說道。
袁父沉默了一會，點頭說道︰“是真的。我確實不喜歡女孩，當年確定了性別之後，我就堅持要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