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妖族攻城六）
妖族大軍綿延萬里，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盡頭。
洪淵擊殺瘦弱男子後，又一連奮戰三天，手都砍麻了，但妖族大軍還在持續推進。
天塹長城不時有將士戰死，只不過妖族的尸體更多，很快走馬道就灑滿鮮血。
炙熱鮮血不停灑在地面，升起熱氣，短暫融化冰雪，但很快就連同血水一起凝結成暗紅色的冰漬。
喊殺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很多將士耗盡氣力、又或者是身受重傷，只得暫時休養。
雖然妖族能生，但北境苦寒，養不活那麼多妖。
而九州資源豐富，因此九州的人族，實則要比妖族更多。
但不是人人都會來天塹長城，要麼是因為父母不允許、要麼是因為自身實力不夠，還有各種各樣的不允許，因此只有一小部分人會來天塹長城戍邊。
妖族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天賦不行的妖族，便會被驅趕到天塹長城，所有妖都不例外。
因此妖族雖然總體數量上不如人族，但來進攻天塹長城的妖族數量、反而能媲美守城的人族。
但這些天賦不行的妖族，實力通常都比較差勁，因為本身的實力就不行，要是大妖不出手的情況，只能消耗一些人族的戰力。
只不過低境界的時候，妖族的戰力要強過人族，所以人族的傷亡其實也不少。
所以，人族和妖族的傷亡平均過後，差不多可以達到一比二。主要是因為有天塹長城的阻隔，妖族登城時的傷亡最多。
洪淵天眼射死一只狐狸精，成功救下一位女將士，他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救人。這三天里像這樣的事，已經發生無數次。
這位女將士顯然是認識洪淵，她抱拳感激道︰“多謝洪淵少俠。”
洪淵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隨即飛身劈出一刀，劈開一只體型巨大的象妖。
要不是洪淵早早有自知之明，節省著自身氣力，他估計已經要力竭了。
但經過這三天的戰斗，他的靈力已不足三成。但體力倒是很充沛，繼續再戰十天也無妨。
洪淵回頭看了眼，血流成河的天塹長城，默然提刀再戰。
……
天墉關，四三五號城牆。
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癱坐在走馬道、背靠著城牆，嘴里不斷泛出血沫。
他的胸口被擊穿、露出一個大洞，五髒六腑也被妖族掏空，只剩一口靈氣，勉強支持生機。
但年輕人也只是苟延殘喘，他此時這個情況，哪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估計也是回天乏術。
听到年輕人嘴里呢喃著的痛苦呻吟，他身旁的隊友抿著嘴唇，伸出顫顫巍巍的手、遮住年輕人的眼楮，一刀抹了年輕人的喉嚨。
親手送年輕人上路之後，他的隊友擦了擦自己泛紅的眼楮，緩緩起身，用僅剩的左手，反手提著刀，毅然殺向不遠處的一只妖族。
片刻後，他也死了，死得悄無聲息，無人在意。
……
玉門關，二八八號城牆。
一位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人，他是一支隊伍的隊長，他隊中有八名隊員。
這八人里有三人是剛畢業大學生，還有四人是比他稍小一些，還有一人比他年長幾歲，但境界不如他。
這次妖族攻城之後，他與八名隊員開始時是在城下壓陣……
一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因為二八八號城牆人員死傷太多，負責此地的萬夫長發出訊號，中年人才和隊員登城。
然後就一直苦戰到至今，九人由于配合嫻熟，又沒遇到大股妖族，因此沒有隊員戰死。
但連續幾日作戰，中年人和八位隊員皆是人困馬乏、身心俱疲。
剛解決完兩只妖族，還沒來得及休整片刻，前方又爬上十幾只妖兵，負責此地的十幾名同胞，已經悉數戰死。
“這場戰結束了，我請客去酒館，咱們敞開了喝。”中年人跟隊員們說了句，隨即他身先士卒、一馬當先，率領八名隊員與妖兵作戰。
自己修為境界最高，所以首當其沖，吸引最多火力。
一輪沖殺過後，中年人和隊員皆是渾身浴血，他與隊員運用平日里訓練的戰陣、互相配合，再次展開沖鋒……
又是一輪沖殺過後，十幾只妖兵還剩一半，中年人已然重傷，他一邊回頭、一邊說道︰“兄弟們，隨我再沖一陣！”
他這才發現，自己身後空無一人，八名隊員已經全部死絕。
中年人無聲回首，神色黯然，這酒怕是喝不成了……
敵眾我寡，但他沒有逃跑後撤，而是雙手握刀，毅然沖向對面的七八只妖族。
片刻後，這位中年人也死了，死得同樣悄無聲息，同樣無人在意。
……
天合關，五六一號城牆。
一位年輕人的下半身包括腰部，全部被妖族扯斷，腸子拖了一地，但他沒有哀嚎呻吟，而是雙手握著自己的武丹，轟然自爆。
天地間，綻放出一道絢麗的赤紅光芒，炙熱的靈氣升騰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蘑菇雲，這附近都在微微震動。
雪消冰融，五六一號城牆段落下罕見的雨水，仿佛是在為英雄哀鳴。
……
血浸長城滿地紅。
此時此刻的天塹長城，幾乎每一段城牆皆是如此，每分每秒都有英雄在赴死。
山海關正大門的左右兩側，各有一行對聯︰萬古豪杰昭日月，千秋驍勇壯山河。英雄正氣千秋在，鐵血丹心萬古存。
四句話可謂字字泣血，但沒一句是為活人所寫。
什麼萬古日月、千秋山河，戰死之人終究看不到了。
但這世間的鐵血英雄，還有千秋正氣、還有萬古丹心。
這些人背井離鄉，毅然來到天塹長城，奮勇作戰、悍不畏死，所求其實不多……只是為了身後的萬家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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