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駝背男假鈔是從一個他鐵哥們強哥手里買的。
強哥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不听爸媽勸告,沒有復讀,抱著好男兒志在四方的壯志,跟著他同班其他男生一同南下打工去了。
到了外面,才知道鍋是鐵打的,到處踫壁,到處被拒絕,當時南方的天氣不冷,他和很多跟他一樣躊躇滿志的熱血青年為了節省費用,晚上在天橋下過夜,白天到處東奔西跑去求職。
因為僅僅是高中文憑,這在本科、研究生一抓一大把的新城市,到處被拒絕,還被騙兩次,身上的錢很快“彈盡糧絕”,只好到一家工廠找了個流水線上的活干,掙點維持吃的費用,這樣的日子用句流行話來說就是活著而不是生活,活著也是好艱難。
在工廠,他像個機器一樣每天重復一個動作,做了不到一周就受不了辭職了。餓的只能喝自來水,啃方便面,實在頂不住了,借了其他同學的錢勉強買了張火車票,灰溜溜回到了家。
到了家雖然吃住不用愁了,但是工作仍然沒有著落,他不是宅男,精神頭很旺盛,在家里根本待不住,整天在外面溜達,有時候在網吧幫人看門,慢慢染上了網癮,工作也不想去找了,就頹廢地呆在網吧靠一點點看門的收入,沉迷在游戲虛擬的世界里,對外面的世界基本上隔絕了。
一天夜里,他旁邊坐了一個比他稍大一點的年輕人,兩人玩的竟然是同一款游戲,那個年輕人很明顯是個菜鳥,但是出手很闊綽。
給他買了兩個雞腿,還給他了兩百塊錢,說是感謝他帶他玩游戲的辛苦費。
這樣時不時這個出手闊綽的大哥經常光顧這家網吧,每次來都會在外面給他帶過來兩個雞腿,慢慢兩人就熟悉起來了。
兩人玩的很開心,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有一天晚上,網吧臨時停電,闊綽青年請他出去吃飯,兩人坐在大排檔小吃攤前,啤酒小菜,又吃又喝,強哥很久沒有這樣開胃了,對闊綽青年很有好感很是感激。
通過聊天,知道闊綽青年姓李,叫李大杰。強哥就開始叫他杰哥,杰哥就叫強哥小強。
杰哥說他家里開著一家印刷廠,他負責銷售,邀請小強跟著他干,工資待遇都很好,當場爽快地預付了他五百元工資。
強哥拿著錢手都是抖的,十分感動加二十分激動,差點給他跪下,這是他畢業後見過最多的一筆錢。
小強感覺遇到了貴人,當天就辭去了網吧守夜的差事,正式跟著杰哥跑銷售了。
杰哥家的印刷廠主要印制小學作業本、假期練習冊,生意很好,本市很多學校都用他們的作業本和練習冊,當然,回扣也很優厚。
很快,小強跟著杰哥就不知不覺干了半個月,這半個月每天坐著杰哥開的車在各個學校跑來跑去,主要是送作業本,練習冊。
一天送貨回來,天已經有點黑了,杰哥掏出一百塊錢,讓小強去一個小賣部買盒煙,等小強買煙回來,他又掏出一百元讓他去買礦泉水,回來後又掏出一百元錢讓他買包鹽。
小強感到奇怪,每次回來找的零錢杰哥不要,說是給他的跑腿費,再買什麼還是百元大鈔,非要花百元鈔票,這不是找麻煩麼?
有錢人就是任性,小強雖然理解不了,但是很羨慕杰哥這種為所欲為的生活。羨慕杰哥命好,家里有個印刷廠,吃喝不愁花錢如流水。
來來回回在不同地點買了大概七八次,杰哥把車開到另外一個僻靜的地方,看著小強笑。
小強看著杰哥的笑里藏著奇怪,感到這笑容里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有點陰險,有點皮笑肉不笑,有點可怕。
杰哥又掏出來兩張百元大鈔,遞給小強,“仔細看看,有啥特別?”
小強迷惑不解,接過來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不知啥意思。
“沒啥特別啊杰哥,挺新的,還有油墨味呢。”
“想不想發財?”杰哥嚴肅盯著小強問。小強被盯得後背發涼,“想,當然想,做夢都想。”他說的是實話,但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妙,具體怎麼個不妙也說不出來。
“剛才你花的錢都是假的!”杰哥聲音低沉地說道。
“啊!假的?”小強難以置信,心里頓時明白了前前後後這杰哥是一步一個套把自己裝進去了。這個杰哥,好陰險啊,小強對他的感恩戴德大大打了折扣。。
他有點後怕,“這是犯法的啊,逮著就要進監獄的吧?”
“你怕了?”杰哥陰沉著臉問道。
“你花出去的所有的錢都是假的,有誰發現?如果犯法你早就犯過了。”杰哥盯著小強,眼里有股寒光。
“這就是生財之道,這是外國技術,和真的一樣,沒人能識別出來,別怕!”
你找你認識的人,找窮困潦倒的同學,讓他們幫助你花費,你可以一對二給他們換,一百換二百。小量細水長流,不發財都不行!
“你干,就能發財,不干只有進監獄。”你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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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強欲哭無淚,猶豫著拿不定主意,想著跟著杰哥跑業務挺爽的,不累收入也很好,前程雖然不是光華燦爛起碼是坦途,誰知道這是一條荊棘不歸路啊,而且是杰哥精心給自己量身定做的路。
一時真的是浮想聯翩,百感交集。
他想到了在南方打工沒錢的苦日子是怎麼熬的,想到了沒工作父母整天的埋怨和責備,也想到了花錢時候心里的爽快,雞腿好香,方便面好硬……
最後,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上了賊船那就一條路走到底吧,有杰哥相陪怕個鳥。他咬了咬牙,“好吧,我干!”
杰哥用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這才像個爺們,男子漢大丈夫要有雄心壯志!跟著你杰哥,以後吃香的喝辣的穿光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接下來的時間,杰哥教了他找哪些人兌換,花費不要在一個地方,不要一下子花太多,時間選在晚上,地點選在偏遠地方,對象找老年人,等等秘籍。
小強越听越膽大,除了自己頻頻花費,很快就找到了光頭駝背男。
按照杰哥的手法,他也是先當著光頭駝背男的面花出去了幾張假鈔,然後才給他說可以一比二兌換。
光頭駝背男“覺悟”比小強高多了,立刻就兩眼放綠光,滿口答應。
從小強手里兌換了五百塊錢,拿著手里一千塊嶄新的鈔票,一天就全部換了出去,他買東西從不超過十塊,一次就能掙九十多,一天下來,五百塊錢就變成了九百多。
光頭駝背男再一次見到強哥就像看到財神爺一樣,眉毛都笑成了月牙,又連續從他那里換了兩次,每次都是換五百。
小強膽子還沒放開,說太多不好搞,不敢給他換太多,主要是擔心花費太頻繁會被發現。
就在強哥尋思著再發展一個兌換人的時候,雷萬鈞找到了他。
他剛剛從杰哥那里取了一萬塊錢,裝在夾克上衣口袋里,一個人坐在一家餐館啤酒小菜大快朵頤,選擇這里而不是高級的酒店是為了好花假鈔,因為高級酒店都有驗鈔機,他擔心被識別出來。
他消費謹記杰哥的經驗,首選晚上,專找老人,而且沒有驗鈔機的地方。
就在他胡吃海喝正盡興的時候,雷萬鈞坐到了他的身旁。
看到一個陌生人忽然坐到自己身邊,強哥警惕地本能挪了下凳子,離雷萬鈞遠一點,並且很快胡亂吃了幾口,一揚脖把剩下的啤酒喝完,站起來就想結賬走人。
雷萬鈞搶到他前面,問老板多少錢,老板說一百一十四,抹掉零頭,給一百一就行了。
雷萬鈞替他付了飯錢,還沒等強哥明白過來,就拉著他往遠處走去。
邊走邊說,“今天我請客,想和你交個朋友。”
強哥心里竊喜,心想看來是遇到想兌換假鈔的人了,可能是光頭駝背男介紹的。
也就沒再懷疑,很高興跟著雷萬鈞來到了一個僻靜處。
雷萬鈞幫他付錢是知道他拿的是假鈔,不想讓這些假鈔在自己面前流出去害人。
“生意不錯啊,強哥。”雷萬鈞似笑非笑看著強哥。
強哥听著雷萬鈞的話心里一驚,有種不祥的預感,說了句,“你認錯人了,”扭頭就想跑。
在雷萬鈞眼皮下能跑走就逆天了,“別走,一起發財啊。”
雷萬鈞略一閃身就擋在了他前面。
擔心大街上影響不好,雷萬鈞直接用困陣把強哥帶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強哥就感到身子一輕,莫名其妙就到了一間屋內,心里頓時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自己這是被綁架了,兜里還有一萬塊錢呢。”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尋思著找機會往外跑。
“說吧,假鈔哪里來的?”雷萬鈞直奔主題。
強哥嚇得一激靈,頓時緊張起來,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這地方看著不像是局子,自己是遇到黑吃黑的了?”
強哥默不作聲,他小腦袋極速轉著圈圈,想著怎麼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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