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明拖著沉重的步伐推開葉無鋒靜室的大門，每邁出一步，骨骼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汗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洇開一片深色痕跡。
他的訓練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貼在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布料與傷口黏連處滲出淡淡的血漬。
右臂不自然地垂在身側，關節處腫脹發紫——那是脫臼後又強行接回的痕跡。
左臉頰上一道青紫色的淤痕從顴骨延伸到下頜，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消退，那是鐵山最後一記重拳留下的"紀念"，連治愈聖光都無法立刻消除的暗傷。
"輸了？"
葉無鋒沙啞的聲音從靜室深處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老人盤坐在蒲團上的身影在昏暗光線下若隱若現，那把從不離身的銹刀橫放在膝頭。
昏黃的燈光在刀身上跳躍，那些斑駁的銹跡仿佛活物般蠕動著，散發出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陳清明的後背重重靠在門框上，緩緩滑坐在地。
他深吸一口氣，喉間泛起鐵銹般的血腥味。
右手掌心泛起瑩白色的光芒，如同月光般柔和。
治愈聖光如同涓涓細流般漫過全身，所過之處，青紫的淤傷漸漸褪色，斷裂的肌縴維像被無形的手編織般重新連接。
但那種深入骨髓的酸痛感卻揮之不去——這是連續三天高強度戰斗後，肉身發出的抗議。
"鐵山的拳頭......"
陳清明閉上眼楮，喉結上下滾動，回憶著那場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的鏖戰，
"每一擊都像是山岳傾塌。我的震勁能穿透他的鋼鐵之軀，但......"
"但力度不夠。"
葉無鋒接話道，粗糙如樹皮的手指撫過刀身，銹跡與老繭摩擦發出沙沙聲響，
"b級鋼鐵之軀，配合《鐵山訣》修煉到第三重，確實不是你現在能破開的防御。"
陳清明點點頭，繼續詳細描述戰斗過程。
當他說到自己被逼到牆角時靈光乍現，將震勁疊加到三重時，葉無鋒那只完好的獨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贊許，像是黑夜中倏忽即逝的火星。
"能在挨打中偷師，說明你這段時間沒白挨揍。"
葉無鋒站起身，渾身的關節發出炒豆般的爆響，
"雲小子剛才來過了。"
陳清明剛治愈完肋骨的裂傷，聞言猛地抬頭，牽扯到頸部未愈的肌肉，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雲老師？他來......"
"新生大比要開始了。"
葉無鋒走到西牆邊的兵器架前，指尖在一排斑駁的刀鞘上逡巡，像在撫摸情人的肌膚。
陳清明默然，如今的他已不是初來魔武的懵懂少年，自然明白這"新生大比"意味著什麼——這是開學後讓各地天驕一較高下的修羅場，是用拳頭說話的排名戰。
所謂新生大比，表面上是給新生展示實力的舞台，實則是資源分配的殘酷角逐。
來自五湖四海的天才們誰也不服誰，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打！
勝者獨佔鰲頭，敗者蟄伏待機。
而每年的獎勵，據說都豐厚得令人咋舌。
葉無鋒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听雲小子說，今年招生吃了大虧。"
老人轉身時，銹刀在燈光下劃出一道血色的殘影，
"不算你這個隱藏的s級，華夏今年明面上有五個s級異能者。可魔武......只搶到一個。"
陳清明眼前立刻浮現出那個黑發如瀑的少女身影——楚清璃，s級獸化異能"玄冥真龍"的擁有者。
他至今記得切磋時那股刺骨的寒意，連呼出的白霧都會在半空凍結成冰晶的恐怖低溫。
少女指尖縈繞的幽藍龍息，僅僅是擦過衣袖就能讓精鐵凍裂。
那次雖說是點到為止，但那種源自上古龍族的血脈威壓，讓他每次回想都脊背發涼。
葉無鋒負手而立，目光穿透修煉室的石牆望向遠方︰"一步慢，步步慢。若是連好苗子都爭不過別人......"
老人沒有說下去，但陳清明明白他的擔憂。
年末的全國高校聯賽，魔武若再被那兩家壓過一頭，來年的資源分配只會雪上加霜。
陳清明強撐著站起身，脊柱繃得筆直︰"師父放心，弟子定當......"
"這些場面話留著對雲小子說。"
葉無鋒擺擺手打斷他，突然話鋒一轉，
"正因為形勢嚴峻，這次新生大比的獎勵......"
老人故意頓了頓，渾濁的獨眼里閃過一絲精光，
"比往年豐厚許多。"
"哦？"陳清明眼楮一亮，連身上的傷痛都暫時忘卻了。
葉無鋒枯瘦的手指輕輕叩擊刀鞘︰"除了慣例的天級修煉室使用時長和任選一部s級戰技外......"
叩擊聲突然停住，
"冠軍還將獲得一塊星紋玄鐵。"
"星紋玄鐵？"
陳清明瞳孔驟縮，自從上次听師父說死神之鐮需要吸收珍貴金屬，他就專門研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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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星紋玄鐵他在《奇物志》上見過——傳說中能吸收星辰之力的奇異金屬，在月光下會浮現星圖紋路。
"老院長壓箱底的寶貝。"
葉無鋒的獨眼微微眯起，
"保守估計，足夠打造一柄a級戰兵。"
听到這，陳清明眼楮一亮，足以打造a級戰兵的稀有金屬！
要知道，a級戰兵可不是幾柄b級戰兵就可以比擬的，a級戰兵就算是尋常宗師，也是可以用的上的， 更何況還可以打造完全契合自己的戰兵，
陳清明無奈搖搖頭，學校這哪里是下血本，這分明是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來了，
突然，陳清明一下想到什麼，看向葉無鋒。
葉無鋒當然知道陳清明在想什麼，點點頭道，
"沒錯，要是你的死神之鐮吞噬了這塊稀有金屬，四階之前你都不用再操心吞噬金屬的事情了。"
陳清明臉上的喜色頓時僵住。
四階？
也就是說，等他的異能突破到四階，又得滿世界尋找更高級的金屬？
想到那些天價材料後面跟著的一串零，少年突然覺得前途一片灰暗。
葉無鋒被徒弟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逗樂了︰"怎麼？嫌少？"
他用銹刀輕輕敲了敲陳清明的肩膀，
"s級異能是吞金獸，沒有足夠的資源堆砌，再好的天賦也是白搭。"
陳清明苦笑著揉揉肩膀——那里剛剛愈合的骨頭還在隱隱作痛。
看來得找機會去荒野區走一遭了，沒有橫財，他遲早要窮得連修煉室都用不起。
"別做白日夢了。"
葉無鋒一盆冷水潑下來，
"真當冠軍是你的囊中之物？"
陳清明默然，
不錯，單是楚清璃一人就是他的一大勁敵，而且雖然他在修煉，其他人也沒閑著， 不管是家世，資源，都不是他這個窮小子可比的，
之前用的那些珍貴靈藥，估計都是師父的庫存，後面讓他去挑戰老生， 一來有鍛煉他的意思，二來大概也是囊中羞澀，
想到這，少年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些尚未愈合的傷口再次滲出細小的血珠，但他渾然不覺︰"師父，我會用命去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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