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明怔了一瞬，隨即眼中迸發出堅定的光芒。
他朝著茅草屋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抵在冰冷的泥土上，沉聲道︰"弟子陳清明，拜見師父！"
雲飛揚將陳清明拉到一旁，聲音壓得極低︰"你可知為何我不一開始就帶你來見葉老？"
陳清明搖頭，目光仍追隨著那道消失在茅屋中的佝僂背影。
"三十年前天淵之戰，葉老不僅修為跌境，更中了"九幽蝕骨毒"。"
雲飛揚的指尖在袖中微微發顫，
"這毒無藥可解，每月十五都要發作一次，痛入骨髓。
這些年全靠他強橫的修為硬撐，但每次出手都會加速毒性蔓延。"
暮色漸濃，林間的風突然變得刺骨。
雲飛揚繼續道︰"學院早想讓他頤養天年，是校長力排眾議才保留了他的導師資格。但作為交換條件..."
他頓了頓，
"他的弟子，不享受任何學院資源配額。"
陳清明瞳孔微縮。
這意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沒有功法閣的閱覽權限，沒有丹藥房的補給，甚至沒有最基本的修煉室使用權。
"你剛來魔武，可能還不明白資源的重要性。"
雲飛揚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
"這是本月精英弟子的基礎配給清單。"
陳清明神識一掃，心頭劇震。
清單上赫然列著︰三品聚靈丹三十枚，玄階修煉室六十時辰，《基礎戰技詳解》一套...這還只是最基礎的配額。
"而選擇葉老..."
雲飛揚收起玉簡，
"這些，你都要靠自己掙。"
陳清明沉默片刻，目光卻愈發堅定。
他緩緩抬頭，看向那座簡陋的茅草屋，輕聲道︰"雲主任，我這一路走來，何曾靠過別人施舍？"
雲飛揚一怔，隨即失笑︰"好小子，倒是我小看你了。"
他拍了拍陳清明的肩膀，
"去吧，葉老在等你。"
......
陳清明推開吱呀作響的茅草屋木門，一股淡淡的鐵銹味夾雜著藥香撲面而來。
屋內光線昏暗，僅靠一盞搖曳的油燈照明。
葉無鋒盤坐在一張泛黃的蒲團上，獨眼微闔，右臂空蕩蕩的袖管垂落身側。
牆角擺放著幾把磨損嚴重的兵器，刀刃上殘留著暗紅色的痕跡。
"老夫的情況，雲小子應該也給你說了。"
葉無鋒緩緩睜眼，渾濁的左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就算這樣，你也還是願意拜老夫為師嗎？"
陳清明注意到老人說話時，左側臉頰的猙獰傷疤隨著嘴唇開合而蠕動。
他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膝蓋觸地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弟子願意。"
"哦？"
葉無鋒的獨眼微微眯起，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為什麼？"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動。
陳清明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如鐵︰"小子一路走來，靠的不是別人的扶持，而是自己。
資源、金錢，這些都是身外之物。
只要我夠強，一樣可以擁有很多資源，一樣能在魔武打出一片天地。"
油燈突然爆出一個燈花，映照出陳清明堅毅的側臉。
他直視葉無鋒︰"但一個能教我殺人的師父，整個魔武怕是找不出第二個。"
葉無鋒的獨眼驟然睜大，隨即爆發出震天大笑，笑聲中氣十足，震得茅屋頂簌簌落下幾縷灰塵。
笑聲戛然而止時，老人已如鬼魅般站在陳清明面前，僅剩的左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銹跡斑斑的短刀。
"好！有血性！"
葉無鋒手腕一翻，短刀在指尖旋轉出炫目的刀花，
"老夫葉無鋒，曾經八階"斷岳刀"，現在嘛..."
他自嘲地晃了晃空袖管，
"只剩五階實力。異能是"精準"，沒什麼花哨的，就是能讓每一擊都落在最該落的地方。"
陳清明瞳孔微縮。
這個看似普通的異能，在真正的戰斗大師手中，絕對是最可怕的大殺器。
葉無鋒用刀尖挑起陳清明的下巴︰"老夫教過三十七個學生，上過兩百零九次戰場。
別的不會，就教你三件事——怎麼殺人，怎麼不被殺，怎麼在絕境中反殺。"
短刀突然抵在陳清明喉結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寒毛直豎。
"該你了。"
葉無鋒的聲音驟然轉冷。
陳清明喉結滾動，鎮定道︰"弟子實力快要突破到一階異能師，掌握c級刀法戰技《狂風刀法》大成，b級腿法戰技《崩山裂地腿》入門，a級鍛體功法《天罡霸體訣》第一重。至于異能……"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孤身一人，身後站著的，是魔武這樣的龐然大物，
而且就算要隱藏實力，也不應該對自己的老師隱瞞實力。
陳清明抬起雙，掌心突然涌現出黑白兩色光芒︰"雙s級異能，治愈聖光和...死神之鐮。"
黑色鐮刃出現的瞬間，屋內的油燈劇烈搖晃，牆上的兵器發出嗡嗡的共鳴聲。
葉無鋒的獨眼卻亮了起來，像發現獵物的猛獸。
"狂風刀法大成？"
老人突然伸手按在陳清明持刀的手腕上，力道大得驚人，
"演示給我看。"
陳清明手腕一抖，短刀化作一片銀色光幕。
刀鋒割裂空氣發出的尖嘯聲中，隱約有風雷之音。最後一式"風卷殘雲"使出時，刀氣竟在牆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收刀時，陳清明發現葉無鋒的獨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老人突然仰天大笑，笑聲震得茅屋簌簌作響︰"好！好！好！刀法天才配雙s異能，沒想到我葉無鋒殘廢之身，還能收到這樣的徒弟！"
笑聲未落，葉無鋒已轉身走向內室，丟下一句話在屋內回蕩︰"明日辰時，帶上你的刀來。遲到一刻鐘，就永遠別來了。"
陳清明恭敬行禮，退出茅屋時，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
夜風吹來，帶著遠處訓練場的喊殺聲。
他握緊手中的短刀，知道從明天開始，等待他的將是地獄般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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