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斬的不是物質,而是“信息”。
【定義‘諾亞方舟’,是一個‘點’。】
一個在數學上,沒有長度,沒有寬度,沒有高度,只有“位置”這一個屬性的,最基礎,最簡單的“幾何存在”。
轟!
整個“諾亞方舟”,連同其上的所有人,在甦澤這一劍之下,其“存在”的形態,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在那個“熵寂教團”的“感知”中,那個原本無比“復雜”的,包含了無數生命、信息、能量和法則的三維造物,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絕對“簡單”的,無法再被簡化的“奇點”。
“熵寂教團”那正在執行“修正”的龐大法則,第一次,出現了“邏輯中斷”。
它的目標,是“簡化復雜”。
可現在,它的目標,已經變成了宇宙中最“簡單”的東西。
它無法再對其進行“簡化”。
就像你無法讓一張白紙,變得比它本身更“白”。
那股足以壓垮星系的“降維”之力,失去了目標,開始在周圍的空間中,漫無目的地逸散。
危機,暫時解除了。
艦橋內,聶星辰和烏爾感受著自己那奇特的“點”狀存在形態,心中充滿了震撼。
甦澤,用一種它們無法想象的方式,利用了敵人的規則,反過來將了對方一軍。
【……精彩的‘解法’。】
那個宏大的意志,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那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棋手找到了對手的“欣賞”。
【你證明了,你的‘異見’,擁有值得被‘傾听’的價值。】
【那麼,我給你一個,選擇‘終末’方式的權力。】
話音落下,那股“降維”的壓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三件“物品”,憑空出現在了“諾亞方舟”——此刻的“奇點”——面前。
第一件,是一枚正在緩緩熄滅的,中子星的內核。它代表著“力量的終結”。
第二件,是一段循環播放的,宇宙誕生到熱寂的“影像”。它代表著“時間的終結”。
第三件,是一滴純粹的,包含了“熵寂教團”核心教義的“智慧之血”。它代表著“思想的終結”。
【選擇其一。】
【然後,帶著你的世界,融入‘終末’的偉大循環。】
【這是,我能給予的,最高的‘榮耀’。】
這不再是“修正”,而是一種“招安”。
它認可了甦澤的智慧,並邀請甦澤,加入它們的行列。
【答應它!】“偷渡者”的意志,在甦澤腦海中瘋狂地叫囂著,【這是唯一的生路!熵寂教團是寂靜之海最古老,最強大的勢力之一!得罪它們,我們……】
甦澤沒有理會它。
他的目光,掃過那三件代表著“終結”的“禮物”。
然後,他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他的意志,化作一只無形的手,將那個作為“奇點”存在的“諾亞方舟”,重新“展開”。
他們恢復了三維的形態。
緊接著,甦澤做出了一個,讓所有“觀察者”,包括那個宏大的意志,都為之錯愕的動作。
他將手中的“萬法歸寂”之劍,橫在了自己面前。
然後,他體內的“恆星熔爐”,開始以一種全新的方式運轉。
他不再是創造“秩序”,而是將“秩序”本身,作為燃料。
一縷縷精純的,代表著“創生”與“希望”的本源能量,從他的核心中被提取出來,注入了那柄代表著“絕對終結”的黑色概念之劍中。
“滋——”
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了冰水。
兩股截然相反的,根本不可能共存的力量,在這柄劍上,開始了劇烈的沖突與湮滅。
“萬法歸寂”之劍的劍身,開始劇烈地顫抖,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你在做什麼?!”聶星辰感受到了那股足以讓他的“道”都為之崩潰的,恐怖的湮滅能量,失聲喝道。
“既然,它給了我們三個‘終點’。”
甦澤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瘋狂的,近乎偏執的笑容。
“那我們就給它,一個新的‘’。”
他雙手握住那柄即將崩潰的黑劍,將體內所有的“創生”之力,盡數灌入其中。
“我拒絕你的‘終結’。”
甦澤抬起頭,直視著那個宏大的意志。
“並且,我將用你的‘劍’,來證明,你的‘教義’……”
“……是錯的。”
轟!
“萬法歸寂”之劍,在承受了那股龐大的“創生”之力後,終于,超越了它所能承載的極限。
它,崩潰了。
但那不是簡單的碎裂。
而是“終結”這個概念本身,與“創生”這個概念本身,進行了一次最徹底的,最本源的“對消”。
其結果,不是能量的爆炸,也不是法則的湮滅。
而是“無”。
一個絕對的,連“可能性”都不存在的“真•空洞”,以那柄劍為中心,驟然出現,並向著四周,瘋狂擴張。
這個“空洞”,吞噬一切。
吞噬光,吞噬空間,吞噬法則。
它甚至,開始吞噬那個“熵寂教團”用來“降維”的,龐大的“修正”力場。
那個宏大的意志,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它感覺,自己那永恆不變的,如同宇宙真理般的“教義”,出現了一絲“動搖”。
一個它從未想過的問題,在它的意志核心中,浮現了出來。
如果,“創生”與“終結”可以互相抵消。
那麼,“存在”與“虛無”,是否也只是一個,可以被打破的,對等的“平衡”?
它的“道”,亂了。
那片擴張的“真•空洞”,在吞噬了小半個“修正”力場之後,因為失去了能量的支撐,終于緩緩地,開始自我修復,最終消失。
“寂靜之海”,重新恢復了“寂靜”。
但所有“觀察者”的目光,都變了。
如果說,之前,它們看甦澤,是看一塊肥肉,一個異端。
那麼現在,它們看甦澤,就像是在看一個……不可名狀的,無法被理解的,充滿了危險的……“怪物”。
一個,敢于向“熵寂教團”的根本教義,發起挑戰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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