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大隊的全體社員還沒有喝上肉湯，向陽集團的采沙場就先開張了。
李衛民也不知道是說錯了，還是別的原因，在省領導面前，居然說縣領導支持向陽大隊開了一個采沙場。
既然說出來了，新城縣的領導就不能讓省領導失望，根本就不用李衛民張嘴，一回去就把采沙場的手續批了下來。
為此，龔主任還把李衛民喊去狠狠說了一頓。
說他忘心大，竟然忘了拿采沙場的手續！
至于采沙場是張海山答應過的，還是康有德答應過的，龔主任壓根就沒問那麼多。
管它是怎麼回事，只要自己不在上級領導心目中丟分就行！
有了正規手續，李衛民動作很快，立刻就選了三個最好的地方，插上了向陽集團的牌子。
沒錯，你沒看錯，沒人規定采沙場只能有一處，難道煤礦只有一個礦坑嗎？
新城縣內的大沙河，李衛民一共挑了三個地方，都是最適合開采，又距離附近生產隊最遠的地方。
距離附近的生產隊遠，不容易產生糾紛。
只選了三處，是李衛民不想吃獨食。
有了自己的采沙場，李衛民就讓楊大喜和楊雙喜兩個表弟換地方拉沙子。
就算向陽集團的河沙要給錢，李衛民也無所謂。
反正錢最終還是裝進李衛民自己的腰包，即便要分給其他股東一小部分，也要盡可能地減少麻煩。
以前是沒辦法，才找附近的老百姓私自裝河沙，現在既然有了自己的采沙場，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寧可少賺一點，也不能養虎為患！
別誤會，這里說的虎，不是李衛民的兩個表弟，是裝沙子的那些人。
現在還不允許個人做生意，他們掙點裝車錢就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一旦開放，他們勢必成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很可能就是李衛民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誰也不比誰傻，就算消息再閉塞，時間長了也能摸出門道！
……
采沙場還沒有完全步入正軌，就有人找到了向陽大隊。
“李經理，有新原大學的領導找你！”
楚思雨好奇得都快燒起來了，眼楮里充滿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大學通知書還沒開始下發，新原大學的人怎麼跑來了？
即便李衛民考上了新原大學，也是郵寄通知書，學校直接來人算怎麼回事？
萬幸，李衛民沒有攆人︰“小楚，愣著干什麼，趕緊給領導泡茶啊！”
妥了！
楚思雨了解李衛民，李老三這麼說，意思就是讓自己留下來听听，沒打算把自己趕走。
于是，小楚同志一邊泡茶，一邊豎起耳朵，準備听听新原大學搞什麼名堂。
“李隊長，這是我們新原大學的常校長！”
新原大學一共來了兩個人，一個中年人，一個小年輕。
小年輕派頭很足，似乎比中年人還牛。
不過，一說話，小年輕就暴露了，自己只不過是個跟班的，中年人才是主角。
常校長說話，比小年輕中听得多︰
“小趙，怎麼說話呢，什麼我們新原大學，要說咱們新原大學，以後李同學就是咱們新原大學的一員了，知道嗎？”
說著，常校長就打開了公文包，當場就把錄取通知書掏了出來︰
“李衛民同學，你想學哪個專業？”
常校長一手拿著通知書，一只手拿著鋼筆，看得李衛民一愣一愣，看得楚思雨一懵一懵！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合著通知書是現寫的啊！
尤其是小楚同志，震驚得眼楮珠子都快飛出來了。
這也太夸張，太魔幻了，人家都是考生求著大學要自己，李衛民倒好，完全反了過來，是學校主動登門，求著李衛民上啊！
別不信，這年頭的錄取通知書還真是手寫的。
尤其是專業，哪怕寫好了，到校之後也能調整你敢信？
和省地兩級領導不同，作為新原大學的校長，常校長的消息滯後很多。
還是看了省報之後，才知道有李衛民這號人。
乖乖！
省領導，地區領導，全都跑去向陽大隊看李衛民了。
新原礦務局，新原農機局，省礦山機械廠，都特麼行動了，就差自己新原大學了是吧？
啪！
啪啪！
狠狠扇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老常啊老常，不怪你在鄉下生生呆了八年，就這種覺悟，以後還得讓人踹下去！
在深深，深深，深深深深地反省了三分鐘之後，常校長終于下定了決心，自己新原大學也不能落于人後。
人家那些單位不是都行動了嗎，自己新原大學也不能掉鏈子！
……
盡管正是招生的關鍵時刻，常校長還是親自跑來了向陽大隊。
開玩笑，沒見省、地兩級領導都往向陽大隊跑嗎，肯定是有好處啊！
李衛民是什麼人？
人家可是上了人民報的，說不定哪一天就突然一飛沖天了。
到時候別說自己一個普通大學的校長，就是地委專員，想見人家一面也是千難萬難！
常校長身段放得很低，面對李衛民，根本就不像是大校長對待普通的考生，就像是一個小學生，拿著筆和紙，準備記筆記！
其實，常校長的做法已經違背了正常程序。
按照正常情況，應該是學校先把成績合格，報考自己學校的考生檔案提走，然後再下錄取通知書。
常校長準備反其道而行之，先給李衛民通知書，然後再調檔案，這樣能更好地表示對李衛民的尊重。
常校長多了個心眼。
萬一李衛民只是嘴上說說，實際上是想上北大，就不著急提檔。
考生檔案一旦調走，其它學校，包括北大在內，再想錄取李衛民，手續就比較麻煩了。
常校長想試探一下，如果李衛民不想上新原大學，他就假裝自己沒來過，或者晚一些去調檔案，讓北大先把他的檔案提走。
新原大學能招到李衛民固然好，就算招不到，也不至于得罪李衛民。
就連反應滯後的常校長都如此精明，可想而知，提前跑來的李副省他們有多厲害。
這幫人都把官場之道玩出花活來了，沒點兒手段，最好就別混官場，早晚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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