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妻子雙眼圓瞪︰“還有這種事啊。肯定是老宋的錯，他這個人，太倔了。下次回家，我好好教訓他。”
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老宋，他也有難言之隱吧。都是誤會，但老宋心里留下的疙瘩。若他知道你在幫杏花打工，他心里過不去那道坎。”
老宋妻子點頭︰“好的，我記住了。你是好意，我不提便是。”
次晨，六點一過，我就起床了。
簡單洗漱，便匆匆出門，去往西施家。
今天，老宋妻子第一日上班，又是早上，她雖能獨立自主，但畢竟是早上，說不定，她就迷了路，我覺得該去引導一下。
離西施家尚有百余米距離時，突然听到身後有人喊我名字。回頭一看，竟然是西施。
我驚住了，心說，難道她有晨跑的習慣，可在之前，從沒听她提過半句啊。
然而，從她的穿著來看，根本不似晨跑的樣子。
待西施走到近處，臉上沒一點汗水，我問她怎麼起這麼早，干嘛去了。
西施反問我︰“你干嘛呢這是？”
我沒有隱瞞，實話實說，稱是來送表嫂上班的。
西施嫣然一笑︰“那你得感謝我。”
我不解︰“感謝你啥？”
西施說︰“因為我幫你完成了任務啊。”
我抬腕看表，離七點還有二十來分鐘呢，老宋妻子就去上班了？
一問，果然如此。
原來，昨天，老宋妻子回到住處，一時睡不著，便又與西施談了一小時的天。
自然，就提到了今晨上班之事。
老宋妻子覺得，七點才去，太晚了，決定六點一過，就出門。
西施說︰“那時天還沒亮呢，不安全。”
老宋妻子說︰“我一個農村婦女，怕什麼。”
西施知道自己勸不住，但她第一次來，對路程畢竟不熟。
次日，調好鬧鐘，甚至比老宋妻子起得更早。待兩人洗漱完畢，西施堅持要送老宋妻子過去。
盛情難卻，老宋妻子只好同意。
到了包子店，杏花正在忙碌，店里熱氣蒸騰，杏花穿件短袖，整個人洇在一團霧氣中。
見到老宋妻子，自然吃了一驚，說時間還早呢。
老宋妻子二話不說，撈起袖子，就干起活來。
西施站在店外，待了一會兒，感動于勞動者的辛苦，順手拍了幾張，包子店以及杏花與老宋妻子的照片。
西施拿出照片給我看。或許是巧合，有一張照片，西施拍下了諸多元素，將店名中的“d”，以及正在出爐的包子，還有杏花忙碌的樣子，悉數排列在一起。
照片上的杏花，額頭飽滿，臉染飛霞。
若只是這樣，也不算有趣。頂多，只是一種女性之美，勞動之美。
關鍵是，西施將諸多元素組合在一起，這張照片，就產生了別的意蘊，多了許多可供玩味的奇妙趣味。
我夸照片拍得好，西施頗為得意︰“布吉有個大芬油畫村，觀瀾有個版畫村。油畫村我們去過了，下次，去版畫村吧，我給你當攝影師，可好？”
我順著她的話頭，朝她拱手道︰“先感謝大攝影師。”
西施巧笑倩兮︰“不必客氣，咱倆誰跟誰啊。”
調笑完畢，西施說︰“反正離上班時間還早，要不，上去坐坐？”
我說︰“不了吧。吃完早餐，再走去公司，也差不多了。”
西施說︰“我和你一起去。”
我點頭說好。
西施說︰“你稍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說完話，朝我俏皮一笑，一陣風似的，跑進了小區。我站在路邊，無事可干，觀察起進出小區的小車品牌來。
隔了二十來分鐘，西施終于下來了。
看到她的樣子，我就知道，她描眉化妝去了。平時，西施更多時候，是以素面朝天的模樣出現。
正因為這樣，我也覺得她更可親近。
我調侃道︰“打扮得這麼漂亮，去相親啊。”
我的重點在“相親”，但女人的關注點，永遠不一樣。
西施仰頭問我︰“真的漂亮嗎？”
我說︰“當然呀，你是西施啊。”
西施說︰“哼，這個回答沒一點創意，听過太多次了。”
雖說如此，西施臉上，仍洋溢著熱烈的歡喜。按照西施的性子，應該會去吃腸粉。但我刻意在前方引路，又不時以言語暗示，想順道去看看表嫂。
西施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到了包子店，早就有顧客光臨。杏花和老宋妻子忙得不可開交，並沒有注意到我與西施。
我悄悄掏出手機，拍下兩張店里的照片。
待其他顧客離開，才行至近處。杏花見到我，有些意外，眼神閃爍著歡喜。
說實話，這家店子，雖我也算“合伙人”，但我極少早上出現在這里。
老宋妻子見到我，同樣歡喜莫名。同時，又有些羞愧，覺得給我添麻煩了。
打過招呼問好，杏花便問我，要吃什麼。
老宋妻子第一天上班，黃米糕還來不及制作。我要了包子、燒麥和豆漿，分兩份裝好。
杏花當然不會讓我付錢，不過，我早有準備，扔下錢，和西施轉身離去。
走出幾十米，我與西施，蹲在一處空地，埋頭吃早餐。
西施接過包子，咯咯地笑。我問她笑什麼。
西施說︰“第一次和你站在路邊吃早餐，想一想，倒很有意思。”
我說︰“讓你受委屈了。”
西施哼了一聲︰“說什麼話呢。我樂意。早餐好不好吃，關鍵在于和誰一起吃。”
我盯著前方，沒敢看西施。
我知道，她肯定正在望著我，等著我的回應。
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不知為何，和她在一起，我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好像配不上她，又隱隱覺得，她的身份遠比我想象中的復雜。
來到公司，我給老宋打了個電話，說嫂子已經上班，一切都好，請他勿念。老宋自然一番感謝。
我便勸他，好好照顧自己，心態好了，病魔自會敬而遠之。
老宋答應下來，掛電話前，突然說︰“兄弟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你幫幫忙。”
我說︰“提什麼幫不幫忙的，你直說就是。”
老宋講︰“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但你是兄弟，我也就不怕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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