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是個司機,駕齡二十年,開車送貨,也有十多年。我坐過他的車,他不急不躁,很穩定,又懂得禮讓于人。
按說,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出事。欲細問詳情,杏花已語不能言。
我勸了兩句,說馬上過去。事態緊急,我掃了輛共享單車,疾速前行,趕到包子鋪時,背上已滲有了一層汗。
包子鋪門半開著,杏花跌坐在椅子上,臉上仍隱隱有些淚痕。我問了杏花,才知道,並非老宋開車出事,而是他患了病。
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診為肺癌。一周前,老宋回了一趟老家。原因,家中老母親年事已高,身體不好,想回家看看。
杏花當然知道,他回家並不只是這個原因,還因為,他的妻子與孩子。其實,杏花並不願意,霸佔老宋,相反,還一直勸老宋,對他的正牌妻子好點。
畢竟,她也是受害者。
老宋回家之前,找我把酒言歡。說是飲酒,但喝的卻是茶。仍舊在我的出租屋,他與我暢談到夜晚十二點。
那時,杏花要起早,在自己的租房的床上,早就呼呼大睡。老宋講起杏花的好,言語中,頗多留戀與不舍。我當時不曾留意,如今,听杏花提起,回想當時情形,才明白,一切早有跡象。
老宋被檢查出癌,怕拖累杏花,所以,找了個理由,回到老家。杏花講到這時,臉上淚水漣漣。街上嘈雜,不時有人往店里望一眼,大約想買包子,瞧見店中情景,又離開而去。
杏花神色不安,我干脆勸她,關了店門,回家歇息。杏花點頭同意。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拉下卷閘門,陪杏花回租房。
杏花搬家之後,我僅來過兩次。
第一回,和杏花一起。
第二次,老宋喊我來喝酒閑聊。
這是第三次,情況又不相同。
按理講,以杏花現在的條件,租個一房一廳,完全沒問題。老宋幾次三番,要搬套房子,空間開闊點,讓杏花心情也更好些,而且房租是由老宋承擔的。
然而,杏花堅決不肯。老宋愈對她好,她越覺得,不能亂花錢,該節省時就得節省。
老宋感念于杏花的好,只能在別的事情努力下工夫。比如,只要有了閑空,就會把屋里打掃得干淨整潔;比如,夜晚之事,努力讓她獲得幸福。
可是,開包子店,起早貪黑,杏花回到家,洗了澡,往往倒頭就睡。面對男女歡愉,多少有些不如從前了。
以至于老宋好幾次找我訴苦,猜測杏花是不是移情別戀,或者厭倦他了。進到屋里,杏花坐在床頭,神色淒然。
我默然起身,從洗手間,接了盒溫水,拿了帕子,回到屋里,讓杏花洗手擦臉。杏花淡然一笑,道聲謝謝,卻不行動。
我候了一會兒,干脆擰干毛巾,幫她擦拭臉上的淚跡。擦著擦著,突然,杏花一雙手,緊緊按住我的手。
我心里一驚,緊接著,便听到,她嚶嚶地哭了起來。
顯然,她想用濕毛巾蓋住她的哭聲,蓋住她的淚水。
給杏花擦臉時,我半蹲著,時間一長,便有些難受。于是,換了一個姿勢,站了起來,依舊用毛巾按住她的眼部。
杏花的身體起伏不止。我受到感染,很自然地,抽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女她的後背。接著,手往上移,理了理她的發絲。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杏花才松開那雙手。我忙拿起毛巾,準備再給她洗洗臉。彎腰時,杏花阻止了我。她端起盒子,拿起手帕,去了洗手間。
許久之後,听到沖水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杏花出來了。眼楮明顯有痛哭過的跡象,微微紅腫著。
她走過來,和我並排坐在床頭。我覺得不妥,想起身離開,又怕她誤會。
好在,杏花正在悲愁之中,沒有理會我的不安。
我側臉望她,發現杏花的五官輪廓,其實很好看。若再年輕些,完全有中人之姿,加上傲人的罩杯,走在街上,肯定會有很高的回頭率。
此時,並非開玩笑的時候。我不知道如何安慰杏花,只能說些讓她堅強一類的廢話。她只听著,不言語,也不表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想,總不能這樣,一直坐一夜吧。
杏花仿佛讀懂了我的心思,終于開口了︰“阿謙,幫嫂子一個忙,好嗎?”
我忙說︰“嫂子你見外了,幫什麼忙,有事你只管講。”
杏花幽幽地說︰“老宋對我的好,你肯定是知道的,我就不說了。如今,他得了癌,恐怕時日無多。他正在老家的醫院治療,深圳怕也來不了了。我不是他妻子,沒辦法出現在他身邊。你是他最好的兄弟,能不能替我去看看他?”
我說︰“嫂子放心,我與宋大哥情如兄弟,他得了重病,不用你說,我也該去看他。”
杏花說︰“路費和你的誤工費,嫂子給你補。”
我一听,立馬起身︰“嫂子你這樣說,我可就生氣了。”
杏花抬頭望我,臉上掛著一行憂傷︰“嫂子知道,你和老宋情如兄弟,但不去老宋老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也不是一百兩百塊錢的事,你就听嫂子的話,好不?你這次是代替我去看他,如果你不收錢,讓我情何以堪?另外,你別擔心,包子店也賺了些錢。放心好了,嫂子有錢了。”
杏花講得情真意切,我只好先答應下來。接下來,我和杏花商量時間,都覺得,越快越好。
我拿起手機,當著杏花的面,給趙總打電話,說了請假的事,但把老宋換成了我的一位表哥,而且對我頗為照顧,曾屢屢有恩于我。
趙總為人不錯,何況,又是生老病死這樣的人生大事,他當即批了假,讓我在oa系統申請。
杏花听了,臉上漸有喜色。
接下來,便是訂票,老宋故鄉,沒有機場,我訂的是明天上午十點的高鐵。事情辦妥,杏花放下心來,讓我回家,準備行李。她明天早上,送我去北站。
離開之前,我自然又一番安慰。我回到租房,用手機登錄公司oa系統,請了兩天假,收拾好行李。
看看表,已經晚上十一點。洗了澡,正準備睡覺,門鈴響了。
拿起听筒,竟然是杏花。這麼晚了,她來我家干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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