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凝重的空氣似乎在警察們倉惶退去後，才真正沉澱下來。
方平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了門口那位如同標槍般挺立的年輕男子身上。
“力哥，你怎麼突然來了？”
他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死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
阿力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冷峻，此刻似乎也柔和了些許，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趙老有點不放心，怕你這邊應付不過來，讓我過來搭把手。”
他目光掃過地上如同爛泥般癱軟的三人，語氣帶著一絲調侃。
“現在看來，我今天這趟，倒是顯得有些多余了。”
方平連忙擺手，臉上露出誠懇的笑容。
“力哥這話說的。”
“要不是你剛才及時出現，用【戰部】令牌鎮住場面，今天這事兒還真不好收場。”
他這話並非完全是客套。
雖然他有自信能處理，但阿力的出現，無疑是最快、最徹底的解決方案，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阿力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頷首。
“你繼續處理你的事情，不用管我。”
說著，他便如同影子般，退到了一旁的陰影處，氣息收斂，仿佛與環境融為了一體，只留下一雙銳利的眼楮，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方平不再多言，轉過身，一步步走向癱在地上的林耀天。
皮鞋踩在沾染了血跡和酒漬的地毯上，發出輕微而沉悶的聲響，如同敲擊在林耀天脆弱的心髒上。
林耀天艱難地抬起頭，對上方平那雙平靜無波，卻又深不見底的眸子。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他淹沒。
他看到了方平眼中的淡漠，那是一種視他如螻蟻般的淡漠。
“林老板。”
方平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
“現在，你還有什麼壓箱底的花招，沒使出來嗎？”
林耀天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花招？
連玄陰二老這樣的供奉都被對方如同打狗一般廢掉，連代表著國家暴力機關的警察，都在一塊令牌面前落荒而逃。
他還能有什麼花招？
所有的底牌，所有的依仗，在眼前這個年輕人面前，都顯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
絕望，徹底籠罩了他。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那口氣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氣。
“我…我認栽。”
他的聲音干澀而沙啞，充滿了無力和頹敗。
“方…方先生，我同意你的條件。”
“林家所有的產業…全都轉讓給你。”
說出這句話，林耀天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眼神黯淡無光。
方平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
“早這樣，不就省了大家的時間和力氣嗎？”
他的語氣輕松，仿佛只是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隨後，他從兜里掏出了那個頗具年代感，磚頭般厚重的大哥大。
在這個年代，這絕對是身份和財富的象征。
他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
“喂，雲龍嗎？”
“嗯，是我。”
“你現在上來一趟，我在頂樓的這個包廂。”
方平言簡意賅地吩咐道。
掛斷電話，包廂內再次陷入沉默。
林耀天和玄陰二老痛苦的呻吟聲，以及角落里林耀忠壓抑的啜泣聲，成了這片空間唯一的背景音。
沒過多久，包廂門被推開。
潘雲龍快步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一絲疑惑。
然而，當他看清包廂內的景象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地面上的狼藉，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還有地上躺著的那三個生死不知的人，以及角落里瑟瑟發抖的林耀忠。
這一切，都讓潘雲龍的臉色驟然大變，瞳孔都忍不住收縮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看向方平，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詢問。
方平卻仿佛沒看到他臉上的驚駭，只是淡淡一笑。
“這里的事情，已經搞定了。”
他隨意地指了指地上的林耀天。
“林耀天已經答應，把他林家名下所有的產業，全部轉讓給我。”
“具體的轉讓手續，就交給你來辦了。”
方平的語氣頓了頓，加重了些許。
“記住，一定要辦得干淨利落，不要留下任何手尾。”
潘雲龍的臉上，震驚之色還未完全褪去，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重地點了點頭。
“平…平哥，您放心！”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還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
“我保證把這件事辦得妥妥當當，絕不會讓您失望！”
方平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看了一眼依舊站在陰影處的阿力。
“力哥，我們走吧。”
阿力無聲地點頭，兩人並肩，如同來時一般，從容地走出了這個彌漫著血腥和絕望氣息的包廂。
只留下潘雲龍，面對著這一片狼藉，以及那份即將到手的，足以震動整個青城市的龐大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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