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賓館房間的地板上投下幾縷金色的光帶。
餐廳里，簡單的早餐已經擺好。
白瓷碗里的豆漿冒著熱氣，旁邊的碟子里放著金黃的油條和白胖的包子。
方平安靜地吃著，目光偶爾掃過對面的林天霜、方蘭和李香玲。
林天霜小口喝著豆漿，眼神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方蘭和李香玲則顯得輕松許多，低聲討論著省城哪里好玩，對即將到來的逛街充滿期待。
“天霜。”方平放下筷子，聲音平靜。
林天霜抬起頭，看向他。
“等會兒吃完早飯，你帶著方蘭和香玲去省城里逛逛。”
“買些你們喜歡的東西。”
“我今天有點事情要處理。”
林天霜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收緊。
她知道方平所謂的“事情”是什麼。
昨晚潘雲龍拖走林峰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她的心頭掠過一絲擔憂，但看著方平平靜而堅定的眼神，她明白多說無益。
他決定的事情，向來不會改變。
“好。”她輕輕點頭，沒有追問。
“注意安全。”
方平從口袋里掏出那把帶著大眾標志的桑塔納轎車鑰匙，放在桌上，推到林天霜面前。
“開車去吧，方便些。”
鑰匙在桌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林天霜看著那把鑰匙，點了點頭，收了起來。
一旁的方蘭和李香玲對視一眼，眼中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能坐著小轎車去逛省城，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早餐很快結束。
林天霜細心地叮囑了方平幾句，便帶著一臉雀躍的方蘭和李香玲離開了餐廳。
方平目送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賓館門口，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恢復了安靜。
方平關上門，走到窗邊，看了一眼樓下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
他在床邊坐下，閉上眼楮，開始默默運轉神龍玄天功。
一股細微而溫熱的氣流在體內緩緩流淌，驅散了最後一絲雜念，讓他的精神愈發凝聚。
一個周天運轉完畢，方平緩緩睜開眼，眸光清澈，古井無波。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
不疾不徐，帶著一種特有的恭敬。
方平起身，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潘雲龍。
他穿著一身熨燙妥帖的深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神情肅穆，比昨天更多了幾分沉穩。
“平哥。”潘雲龍微微躬身，聲音低沉而有力。
“我已經把所有信得過的好手都集齊了。”
“隨時可以出發去摘星樓。”
方平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走吧。”
他邁步走出房間，潘雲龍立刻跟上，落後半步。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走廊，乘坐電梯下到大堂。
賓館門口，一輛擦得 亮的黑色轎車安靜地停靠在路邊。
車窗玻璃顏色很深，從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潘雲龍快步上前，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方平彎腰坐了進去。
潘雲龍隨後也坐進了副駕駛位。
司機立刻發動了汽車。
黑色的轎車平穩地匯入車流，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徑直朝著摘星樓的方向駛去。
車內一片沉默。
只有引擎發出的低沉轟鳴，預示著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
青城西郊。
摘星樓的名字透著一股子雅致，與它坐落的位置頗有些不符。
這是一家在整個省城都排得上號的高檔酒店，三層小樓，琉璃瓦頂，門口蹲著兩只石獅子，在這個年代，已是相當氣派的裝修。
只是此刻，這份氣派被門口黑壓壓的人群沖淡了不少。
近百名穿著統一黑色西裝的壯漢，如同沉默的雕塑，分列酒店門口兩側，眼神銳利，氣息沉凝，將整個入口圍得水泄不通。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壓迫感。
方平和潘雲龍乘坐的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不遠處。
幾乎同時，幾輛不起眼的面包車也悄無聲息地滑到路邊停下，車門拉開，同樣下來數十名精悍的男子，正是潘雲龍召集的好手。
他們動作迅速，但並不喧嘩，只是沉默地站在面包車旁，目光投向方平的方向，等待指令。
其中一輛面包車的後門打開。
兩個手下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搬了下來。
正是鼻青臉腫，雙目緊閉，似乎還未完全清醒的林峰。
方平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徑直走到輪椅旁，伸手接過了輪椅的推手。
冰涼的金屬觸感從掌心傳來。
他看了一眼輪椅上的林峰，面無表情。
隨後，方平轉頭看向潘雲龍。
“你們都在下面等著我。”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我一個人上去就是了。”
潘雲龍臉色微變，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
“方哥，這里可是林家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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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掃過門口那些黑西裝，憂慮顯而易見。
“你一個人上去，會不會太不安全呀？還是讓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方平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有時候，人多是沒有用的。”
他拍了拍潘雲龍的肩膀。
“你們在下面等著我就是了。”
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潘雲龍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了解方平的性格，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只能沉聲應道︰“是，方哥。”
方平不再多言，推著林峰的輪椅，獨自一人，朝著摘星樓的大門走去。
他的腳步不快，卻異常沉穩。
隨著他的靠近，門口那些黑西裝壯漢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無形的壓力如同潮水般涌來。
當方平推著輪椅走到門前台階下時，兩側的黑西裝瞬間合攏，如同兩扇黑色的鐵門，擋住了他的去路。
動作整齊劃一，顯然訓練有素。
氣氛驟然凝固。
方平停下腳步，抬眼看向眼前這堵人牆，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這就是你們省城林家的待客之道嗎？”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帶著一種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門前。
話音剛落。
人牆從中分開，一個穿著熨帖灰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他約莫五十歲上下，國字臉，眼神銳利，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下打量著方平。
“方平？”
中年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果真是不簡單呀。”
他語氣里听不出是贊賞還是試探。
“這樣的有魄力。”
“我叫林耀忠。”
他自我介紹道，目光掠過方平，落在他身後的輪椅上，瞳孔微不可查地縮了一下。
“我大哥讓我下來接你。”
方平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還差不多。”
他松開推著輪椅的手，輕輕一推，將輪椅推到了林耀忠面前。
“這應該是你的兒子吧。”
方平的語氣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還是由你推吧。”
林耀忠的目光死死盯著輪椅上兒子淒慘的模樣，臉頰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動了一下。
他看向方平的眼神深處，掠過一抹毫不掩飾的陰毒。
但僅僅一瞬間，那陰毒便被一層偽裝的笑容覆蓋。
“多謝方老板，幫我照顧我的兒子。”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帶著一絲客氣。
他伸手握住了輪椅的扶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現在趕緊上去吧。”
“我帶路。”
林耀忠推著輪椅，轉身朝著酒店大門走去。
擋路的黑西裝如同潮水般向兩側退開，讓出一條通道。
方平雙手插在褲兜里，神態自若地跟在林耀忠身後，走進了摘星樓。
冰涼的冷氣撲面而來，帶著酒店特有的奢華氣息。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頭頂懸掛著巨大的水晶吊燈，一切都顯得富麗堂皇。
只是這份富麗堂皇之下，暗流涌動。
方平跟著林耀忠，穿過空曠的大堂，走向通往樓上的樓梯。
他們的目的地，是三樓的一個豪華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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