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方平就來到了蒼雲山的山腳下。
暮色四合,遠山如黛,巨大的山體輪廓在逐漸暗淡的天光下顯得沉默而壓抑。
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夾雜著草木的清香,比喧囂的江城多了一份原始的靜謐。
他將摩托車推離了土路。
拐進一片茂密的灌木叢深處。
確認四周無人,並且從外面幾乎看不出任何痕跡之後,他才熄火拔掉了鑰匙。
鑰匙冰涼的金屬觸感在掌心停留了一瞬。
他抬頭望向蒼雲山脈連綿起伏的山脊線。
夜色像墨汁一樣,正從山谷深處緩緩暈染開來。
林南天那張混合著痛苦、期盼與決絕的臉龐,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還有那張泛黃的地圖,以及那個被紅圈標記出的位置。
如意門。
走私文物。
血海深仇。
方平深吸了一口帶著涼意的山間空氣。
胸腔中那股沉甸甸的感覺並未消散。
他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東西,確認沒有遺漏。
然後,他邁開腳步,朝著地圖上指示的大致方向,踏上了通往山峰的崎嶇小路。
腳下的碎石和枯葉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山林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越來越濃重的夜色之中。
夜色如濃墨,徹底吞噬了蒼雲山的輪廓。
山路崎嶇,幾乎被瘋長的雜草掩蓋。
腳下的碎石不時滾動,發出細微卻清晰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山林里傳出老遠。
方平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速度卻絲毫不慢。
額頭的汗水匯聚,順著臉頰滑落,帶來一絲冰涼,旋即又被山間的夜風吹干。
林南天那張泛黃地圖上的標記,如同烙鐵般深深烙印在他腦海里。
他必須找到那個地方。
空氣中彌漫著腐葉與濕土混合的氣息,帶著山林特有的腥甜。
周圍只有不知疲倦的蟲鳴,以及偶爾從密林深處傳來的、不知名鳥類的幾聲咕咕叫喚。
時間在寂靜而枯燥的攀爬中悄然流逝。
從山腳出發到現在,恐怕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越往山脈深處走,地勢越發險峻。
方平的腳步不知不覺間放得更輕,呼吸也變得綿長。
他的耳朵如同最靈敏的雷達,捕捉著任何一絲可能不屬于自然的動靜。
眼楮則銳利地掃視著黑暗中的每一處陰影,不放過任何可疑的角落。
這片區域似乎太過安靜了。
連之前一直聒噪的蟲鳴都變得稀疏了許多。
仿佛有什麼無形的氣場,壓制了山林原有的勃勃生機,透著一股不自然的死寂。
方平心中警兆微生,知道自己距離目標應該不遠了。
又翻過一道陡峭的山梁,眼前驟然開闊起來。
一片相對平緩的山谷出現在他的視野盡頭。
淡淡的月光艱難地穿透繚繞在山間的薄霧,朦朧地照亮了谷底模糊的景象。
在山谷的最深處,靠近內側山壁的地方,兩塊巨大的天然岩石如同沉默的巨人般左右矗立,形成一個天然的隘口。
岩石表面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和藤蔓,與周圍灰黑色的山體幾乎融為一體,若不仔細觀察,極難發現其異常。
但方平的目光何等銳利。
他清楚地看到在那兩塊巨岩連接內側山壁的隱蔽處,有人工修葺過的平整痕跡。
而在兩塊巨岩之間,嵌入了兩扇厚重的、呈現出暗沉金屬光澤的大門,緊緊閉合著。
門上沒有任何匾額或者標識,甚至連個門環都沒有,光禿禿的表面在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一股肅殺、生人勿近的森然氣息,無聲地從那扇門後彌漫開來。
這里,應該就是林南天所說的如意門的山門所在了。
方平沒有絲毫猶豫,身體如同靈貓般迅速矮下,悄無聲息地隱入旁邊一塊嶙峋巨石投下的濃重陰影里。
他屏住呼吸,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仿佛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如同一個最老練的獵手,在接近獵物時展現出驚人的耐心。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掃過那扇神秘的暗色大門,以及大門兩側陡峭的岩壁。
在靠近門楣上方兩側的岩壁上,他注意到了幾個極為不起眼的細小孔洞。
那些孔洞的位置和角度,明顯是精心設計過的了望口或者射擊孔。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听不到任何人的聲音,也看不到任何守衛的身影。
但這過分的寂靜,反而更像是一種偽裝。
方平幾乎可以肯定,在那扇冰冷的大門之後,以及兩側看似平靜的岩壁內,必然隱藏著不止一雙警惕的眼楮和致命的殺機。
他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
一個能讓他悄無聲息潛入進去,探查清楚內部虛實的機會。
方平緩緩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的心跳更加平穩。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著那扇門和周圍的環境,大腦飛速運轉,分析著所有可能的潛入路線和潛在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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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平的呼吸放得極輕,幾乎與夜風融為一體。
他像一塊沒有生命的岩石,緊緊貼在冰冷的巨石陰影里,只有那雙眼楮,在黑暗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細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那兩扇緊閉的暗色金屬大門,如同地獄之口,無聲地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
門楣上方兩側岩壁上那些不起眼的小孔,證實了他的猜測。
里面有人。
而且是時刻保持警惕的人。
直接從正面突破,無異于自投羅網。
方平的目光緩緩移動,如同最高明的獵手在尋找獵物的破綻。
他掃過大門兩側陡峭的岩壁,掃過那些纏繞其上的藤蔓與青苔,掃過岩石與山體連接處的每一道縫隙。
上一世在叢林、在絕境中執行任務的無數經驗,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
偽裝、潛伏、滲透、突襲…各種戰術技巧快速閃過。
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右側那塊巨岩靠近山壁的一側。
那里,有一道天然形成的、不算太寬的岩石裂縫。
裂縫從接近地面的地方開始,蜿蜒向上,被茂密的藤蔓和一些頑強的灌木部分遮掩著。
它看起來陡峭而濕滑,布滿了松動的碎石,尋常人根本無法攀爬。
但對于方平來說,這幾乎是眼前唯一的通路。
這條裂縫的位置,恰好處于兩側了望孔的視線死角邊緣。
而且,它通往的方向,似乎是巨岩的頂部,或者更高處的山壁。
從高處,或許能找到其他的入口,或者至少能觀察到門後的情況。
一個清晰的計劃在他腦中迅速成型。
就是這里了。
方平深吸一口氣,將身體的重心壓得更低。
他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再次確認周圍的環境。
風聲,蟲鳴或者說,是蟲鳴的缺失),遠處模糊的夜梟啼叫。
沒有任何異常。
時機到了。
他的身體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從陰影中滑出。
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腳步輕盈地落在松軟的腐葉層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迅速接近右側巨岩的底部,來到那道裂縫的起始處。
冰涼潮濕的岩石觸感從指尖傳來。
他抬頭望去,裂縫在朦朧的月光下,像一條通往未知的黑色巨蟒。
方平試探性地抓住一塊凸起的岩石,用力拉了拉。
很穩固。
他將身體緊貼著冰冷的岩壁,雙手交替,尋找著可靠的抓握點。
腳尖則小心翼翼地踩在那些看似穩固的石縫或者樹根上。
他的動作緩慢而穩定,每一次發力都控制得恰到好處,避免發出任何可能驚動守衛的聲響。
汗水無聲地從額頭滲出,但他眼神專注,心跳平穩。
高度在一點點增加。
腳下的地面越來越遠,變成了模糊的一片。
山谷里的風似乎也變得更大了些,吹得他衣袂獵獵作響。
他必須更加小心。
越往上,遮擋越少,暴露的風險也越大。
他時不時停下來,側耳傾听下方的動靜,同時用眼角余光警惕著門楣上方那些黑暗的小孔。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這種寂靜本身,就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詭異。
又向上攀爬了十幾米,他已經越過了那扇金屬大門的高度。
再往上幾米,他發現了一處小小的、僅能容納半個身位的岩石平台,被幾叢頑強的灌木巧妙地遮掩著。
方平如同靈猿般,悄無聲息地翻身落在平台上,迅速隱入灌木叢後。
他停下來,調整著有些急促的呼吸,目光投向下方。
從這個角度,他可以俯瞰到那扇緊閉的大門,以及門前的一小片空地。
空地上空無一人,只有月光投下的斑駁樹影在輕輕晃動。
他的目光越過大門,試圖看向門後。
但由于角度和距離,他什麼也看不到。
不過,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細微的異常。
在大門右側,靠近岩壁連接處的地方,空氣中似乎傳來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震動感。
像是某種機械運轉的低頻嗡鳴。
方平心中一動。
難道是…發電機?
在這個年代,能在深山老林里用上電,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這更加堅定了他要進去一探究竟的決心。
他沒有在平台上過多停留。
目光繼續向上搜索。
在他頭頂上方約莫七八米處,岩壁稍微向內凹陷,形成了一個不大的陰影區域。
而在那片陰影的深處,似乎有一個顏色更深的方形輪廓。
通風口?還是其他的通道?
方平眼神一凝,不再猶豫。
他再次將身體探出平台,繼續向上攀爬。
這一次,他的目標更加明確。
那片陰影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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