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無際從臨江大學離開，生了一肚子氣。
他直接給慕千羽打了個電話︰“在臨慕保險？”
“不，在臨慕銀行。”慕千羽輕笑︰“你要來嘛？”
甦無際︰“嗯，給你帶了點東西。”
慕千羽的笑眼彎彎︰“我還有這待遇呀？”
“不然呢？”甦無際說道︰“在辦公室老實等著。”
慕千羽的聲音如同浸透了牛奶般順滑︰“甦老板周圍美女環繞，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呢。”
甦無際呵呵一笑︰“幾天不見，慕董事長怎麼喜歡說茶言茶語了？”
“等你來了，我讓你好好見識一下我的茶藝。”慕千羽笑道。
等掛了電話，她對秘書說道︰“快，把我那套親手燒的茶具清洗一下，一定要確保都洗干淨了，無際待會兒要過來。”
看著董事長飛揚的神采，秘書明顯有些意外。
畢竟，之前，董事長親自去景德鎮呆了一個月，那一套茶具全部是她親手燒制的，上面的圖案也都出自于她的手繪，拿回來之後，一次都沒用過，寶貝的不得了。
“算了，我自己清洗就行。”慕千羽忽然覺得，讓秘書來洗茶具，好像顯得自己對甦無際的招待不真誠。
而秘書看似有些為難的說道︰“可是，董事長，首都來的客人，還在接待室里等著呢。”
“那就讓他們多等一會兒。”
慕千羽說著，已經挽起袖子，彎腰從櫃子里取出茶具，到了里間洗手池旁清洗。
秘書有些擔心，因為首都的那幾個客人可不是善茬。
也不知道是不是首都某些特定圈子里的習慣，這些人來談業務，卻不是在商言商，開口必提自己跟政壇的誰誰誰關系多親近，必提自己昨天晚上跟誰誰誰一起吃的飯。
似乎，不提這些名字，就談不成生意。他們在聊天之時流露出來的優越感，讓慕千羽渾身不舒服。
慕千羽跟他們聊了十幾分鐘，便借口臨時有事，讓總行的副行長來負責接待了。
漂亮的董事長一邊清洗著茶具，一邊說道︰“小段，你也別管那幾個人了，下樓一趟，幫我迎接一下無際。”
秘書說道︰“好的，我現在就下去。”
她顯然能看出來，在董事長的心里，那幾個首都客人加起來，重要性都比不過甦無際。
過了十幾分鐘，那台破桑塔納便到了銀行門口。
秘書早已經在樓下等待了。
她跟著慕千羽已經兩年了，主要負責金融業務工作的對接。
而慕千羽在其他的業務板塊，也都由不同的秘書來負責。
“甦先生，你好，這邊請。”
看到甦無際打開後備箱，秘書主動上去拎行李包，結果沒想到這麼重，身子被帶偏了重心，高跟鞋一歪，眼看著要摔倒在地。
還好，她倒向的是甦無際的方向。
甦無際一把扶住她的腰︰“嗨，這種事兒，我自己來就行。”
秘書的俏臉紅了一下︰“不好意思，沒想到那麼重。”
甦無際把大旅行包接過來︰“咱們不是第一次見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甦先生，我叫段雨涵，雨水的雨，涵養的涵。”
“哦，這名字的水挺多。”甦無際笑道，“你爸你媽是不是找算命先生了，說你五行缺水？”
甦公子的渣男名聲，有一半都得怪這張嘴。
段雨涵的眼楮一亮︰“甦先生，你太聰明了！這都能猜到！當時，起名字的大師原話說我像是旱 之苗，陰陽失調，需水潤澤。”
甦無際︰“那可不麼，我這人就是有文化，就是表面上不太容易看的出來。”
隨口扯了個淡，居然還給蒙對了。
段雨涵深以為然︰“甦先生有內涵。”
樓上，慕千羽正從窗戶里看著此景。
“哼，連我秘書的腰都敢摟。”慕千羽哼了哼，開始泡茶了。
幾分鐘後，段雨涵帶著甦無際走了進來︰“董事長，甦先生來了。”
“甦先生，請坐吧。”
慕千羽看了看甦無際，本想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沒忍住，眼湖里還是漾出了笑意的輕波。
甦無際一見到慕千羽，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今天的慕千羽穿著一身白色職業套裙，配上那明亮而溫柔的雙眸，整個人仿佛自帶柔和的光暈。
那套裙做工精致，裁剪極為合體，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了慕千羽的曼妙身姿，無論是縴細的腰身，還是明顯隆起的胸口，都在展現著女性的柔美和魅力。
甦無際把行李包往地上重重一放︰“秋天了，涼山的隻果都熟了，給你帶了點。”
慕千羽順口問道︰“天際中學的師生們親手種的？”
甦無際的眉毛一挑︰“咦？你怎麼知道天際中學？你怎麼知道那個中學的師生們會親手種隻果？”
慕千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上次，她去天際中學，親眼見到了學校後面漫山遍野的果園！
但甦無際明顯還不知道她去過！
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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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在皇後見到知漁的時候，不是听她說的嗎……你先喝茶，我去洗兩個隻果。”慕千羽為了掩飾尷尬，連忙說道。
“知漁上次說過嗎？我怎麼不記得……”
甦無際看了看慕千羽的縴縴素手︰“洗隻果這種小事，讓你秘書和助理來干就行了。這麼漂亮的手，都不該沾陽春水的。”
“我自己來就行。”慕千羽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輕輕翹起的唇角，明顯是對甦無際的夸獎表示很滿意。
只是，她在心里面補充了一句︰我才不想讓你吃別的姑娘洗的隻果呢。
洗完了隻果之後，慕千羽先咬了一大口，道︰“好吃。”
甦無際也說道︰“嗯，水很多，很脆甜。”
他忽然想到，那個命中缺水的小段秘書適合多吃幾個涼山的隻果，缺啥補啥。
“好破的梗。”在這個想法冒出腦海之後，甦無際立刻自己給了個評價。
但是，這個評價……他是說出來的！
慕千羽的眉毛一挑︰“什麼破梗？”
“沒啥，咳咳，這茶不錯啊。”甦無際抿了一口茶水，強行岔開話題，隨後端著杯子放在眼前看了看︰“就是這杯子丑了點。”
慕千羽眼楮里的笑意頓時凝固了︰“杯子很丑嗎？”
“是挺丑的，我感覺厚度都不均勻，工藝明顯不過關，手藝粗糙的很。不過，這還不是主要問題，你看上面的畫，真是太抽象了，我都沒看出來畫的是什麼玩意兒，這設計師簡直都該扣十年工資……”
甦無際說著說著，忽然感覺到對面的眼光似乎有殺氣。
他立刻打住，隨後訕訕問道︰“這設計師，不會是你家親戚吧？”
慕千羽︰“不是。”
甦無際長出一口氣︰“那就好。”
慕千羽︰“是我自己。”
甦無際的表情跟便秘了一樣！
隨後，他端起杯子多看了幾眼，訕訕說道︰“嘿嘿，那啥，你還真別說，這畫越看越好看。”
“……”慕千羽的表情有些挫敗。
甦無際繼續說道︰“藝術這種東西，都是有爭論的，那個畫家叫什麼來著，對，梵高，他活著的時候窮困潦倒，那些畫不也是死了之後才被人認可的嗎？”
慕千羽的嘴角微撇，有點無奈︰“我的作品也得等死了之後才會獲得好評嗎？”
甦無際︰“不不不，我現在就給你好評！你看，你杯子上畫的多好啊，這一盤玉米蛋花羹，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欲的……”
慕千羽委屈死了︰“我畫的是星空。”
你見過誰家正常人在瓷器上畫玉米蛋花羹的？
甦無際越說越錯，快哭了︰“我閉嘴，我給你跪下，行不行？”
慕千羽一下子笑了出來。
起碼，這個神經大條的家伙，還是懂得在意自己的情緒的，原諒他了！
這時候，秘書小段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幾位，董事長正在見重要的客人，請你們再等一等，你們不能闖進這里的……”
門口傳來了爭執聲︰“我要問問慕千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在首都談業務，從來都不和行長談，都是總行董事長親自接待！”
“是啊，我們從首都大老遠的趕來，就是為了給臨慕銀行捧捧場，沒想到受到這樣的冷遇！你們臨慕銀行這樣搞，不怕以後在首都寸步難行？”
“慕千羽，你給我出來！我們這大項目，首都和寧海的各大銀行都搶著做！你們要是錯過了，後悔都來不及！”
幾個男人把段雨涵擠到了一邊，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被粗暴的推開。
當幾人一進來，看到慕千羽正在做什麼的時候，頓時怒火中燒。
好家伙，放著一堆貴客不接待，在這里和別的男人一起啃隻果！
慕千羽起身，淡淡地說道︰“金總，你們這樣闖進我的辦公室，不合適吧？”
甦無際則是連站都沒站起來，眯著眼楮打量著他們，又咬了一大口隻果，真脆。
為首者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戴著金邊眼鏡，面容微胖。
他是首都金湖小貸公司的老板，金志豪。
說白了，這家伙就是個金融掮客，經常用私人關系牽線搭橋，幫助企業融資過橋。
而他自己，每次都能從中抽取不菲的佣金。
他質問道︰“慕千羽，你讓一個沒有決定權的副行長來跟我們談業務，這就是對我們的輕視！”
慕千羽的唇角輕輕翹起，說的話卻油鹽不進︰“哦，就是輕視你們了，金總準備怎麼辦？”
慕大小姐自己都沒發現，她現在說起話來越來越像甦無際了！每一句都很氣人！
金志豪發覺，他有點接不住這慕千羽的招了！
他冷冷一哼︰“首都的方家，已經和你的二爺爺慕承昌聯系過了！這筆融資，得到了你們慕家長輩的一致認可，你區區一個小輩，不要不知好歹！”
慕千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金總，你可能還不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金志豪皺著眉頭。
慕千羽淡淡道︰“臨慕銀行的慕，不是慕家的慕，是慕千羽的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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