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倩這一次的行動,徐舉一和岳鵬都門兒清。
小東北每隔半個鐘頭就會發條信息過來,哪一步做了什麼,順不順利,寫得明明白白。
他這話問得,一半是真關心,另一半是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小東北的信息寫得干巴巴的,他倒想听听張倩自己說,這丫頭到底是怎麼把那事兒辦得滴水不漏的。
張倩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暖意在喉嚨里散開,她眼楮亮晶晶的,剛要開口細說,就見岳鵬拉了把椅子過來︰
“坐這兒說,慢慢講,不急。”
張倩莞爾一笑,伸手接過椅子穩穩坐下,指尖習慣性地往額前一撩,將幾縷垂落的碎發別到耳後,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口︰
“接到小東北的消息,我按他給的地址過去匯合了。
那會兒湘南幫總部亂得跟一鍋粥似的,肖劍正帶著人跟喬系的馬仔死磕,刀光劍影的,里頭的人個個都慌得不行,人人自危,誰還有心思留意旁人?”
她挑了挑眉,帶著點小得意︰
“我那身裝扮派上了大用場,灰撲撲的保潔服一穿,手里再拎個半舊的水桶,往人群里一站,壓根沒人多看一眼。
根本用不著自我介紹,這打扮就是最好的保護色,後勤那些人見了我,都直往旁邊挪,生怕耽誤了‘鐘點工’干活。”
“小東北也早混進去了,在里頭給我遞了不少消息,哪兒人少,哪個拐角能躲,都跟我說得明明白白。”張倩話鋒稍沉,
“肖劍那手段是真狠。喬振聲被他的人打斷了雙腿,就隨意扔在柴房里,連塊像樣的布條都沒給裹,也沒叫醫生來醫治。
喬振聲斷斷續續的哀嚎喊了一夜了,滲人得很。”
說到這兒,她忽然頓住,臉上掠過一絲不好意思,抬手撓了撓頭︰
“對了,你倆稍等一下,我先去趟洗手間,憋了好一會兒了,剛才光顧著說沒顧上。”
話音還沒落地,人已經從椅子上彈起來,轉身一陣風似的沖去了洗手間。
辦公室里就剩徐舉一和岳鵬,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岳鵬先開了口,語氣里帶著凝重︰
“肖劍這小子下手夠狠的,而且動作快得不像臨時起意,看來早就憋著篡位的心了。
咱們這趟本是沖著喬慶豐來的,倒好,正好給他借了東風,順順當當坐了湘南幫的寶座。這種人,往後可得多留個心眼,不得不防啊。”
徐舉一從煙盒里抽了根煙扔給岳鵬,自己也叼了一根點上,猛吸了一大口,煙圈從嘴角悠悠飄出來,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喃喃道︰
“這得看他自己怎麼選了。”
岳鵬點了煙,深吸一口後點頭,他當然懂徐舉一的意思。這年頭,沒點利益制衡著,所謂的合作就是紙糊的,風一吹就破。他們哪能不防?
不然也不會提前安排小東北和鯰魚跟蹤盯著肖劍了。
更別說徐舉一早就察覺肖劍藏了心眼,這出“借刀殺人”玩得挺溜,也不會讓張倩以身犯險了。
張倩借著去洗手間的工夫,直接卸了妝,恢復本事面目,又沖了個澡,換了身自己常穿的輕便襯衫和長褲,這才神清氣爽地走下樓,回了辦公室。
一進門就見徐舉一和岳鵬正靠在椅子上吞雲吐霧,煙灰缸里已經堆了好幾個煙蒂。
張倩也沒客氣,徑直走過去,從桌面的煙盒里抽了一根,借著岳鵬手里的火點上,吸了一口才坐下。
她瞥見徐舉一眯著眼看她,那眼神里帶著點無奈,像是不太習慣她抽煙的樣子。
張倩立刻梗起脖子,故意挺了挺胸脯,帶著點示威的語氣說︰
“看啥看?憑什麼就許你倆抽煙,我就得吸二手煙?現在輪到你倆吸我的了,不行啊?哼!”
這話一出口,徐舉一和岳鵬都愣了一下,隨即被她這歪理逗笑了。
徐舉一笑著舉起手作投降狀,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你吸你吸,你吸還不行嘛?”
岳鵬也連忙順著她的話說,打趣道︰
“倩姐說得對!我就喜歡吸倩姐的二手煙,香!快別停著了,我們還等著听倩姐的威水史呢!”
張倩被他哄得眉開眼笑,把頭一仰,帶著點小傲嬌地嬌嗔道︰
“哼!這還差不多。行吧,不吊你們胃口了。”
她吸了口煙,繼續往下說︰
“喬振聲被廢了之後,肖劍沒歇著,轉頭就把幫里喬系的七個高層給抓了。
那七個都是五十到六十多歲的老資格,在幫里待的時間應該不短,結果肖劍一點情面沒留,誰稍微皺下眉說句不服,上來就是一頓暴揍。
打完了直接把他們原先掌管的賬本、分管的地盤和生意全收了,重新分給了自己人,听說明天一早就把這七個元老打包送回鄉下去,眼不見為淨。
這麼一來,湘南幫里里外外,算是徹底控制了。”
張倩眼神一閃,繼續說道︰
“今晚特意加派了不少人手巡邏站崗,前院後院都站滿了人,那安保提升得叫一個立桿見影。
我瞧著啊,他這是心里發虛,怕喬系的余黨反撲,也怕有人不服他,夜里睡不安穩呢。”
“至于我嘛。”
她笑得眼楮彎成了月牙,“有小東北打掩護,等確認里頭呼嚕聲震天響,人睡死過去了,我才偷偷摸進去。
瞅著他豬的樣子,我一時手癢,干脆拿剃刀給他頭發剃了一半留一半,跟個陰陽頭似的,眉毛也照著頭發來,左邊剃了右邊留著,別提多滑稽了。”
她憋著笑看向徐舉一補充道︰
“你給我的命令是剃成和尚,所以說啊,這次任務嚴格算起來,只完成了一半。”
徐舉一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指了指張倩嗔怪著說道︰
“哈哈哈,你啊!真有你的,執行任務還要打個半折,你說明天一大早,肖劍怎麼見人?
一大早又能找誰給他理成一個完整的光頭?”
岳鵬卻說︰
“肖劍還要自費理成光頭不假,就怕有段時間,一宿一宿的惡夢,脖子涼嗖嗖的,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張倩攤了攤雙手︰
“怪我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