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
太和殿。
久違的早朝。
陸晨端坐龍椅，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
“平身。”
淡漠的聲音響起，並不響亮，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謝陛下！”
群臣起身，低頭肅立。
“朕，昨日自西而歸。”
“大明如今之疆域，遠邁漢唐。”陸晨緩緩開口，“萬萬里江山，前所未有。”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掃視群臣。
“疆域廣闊，非是幸事，亦是隱憂。”
“諸卿，以為然否？”
無人敢接話。
內閣左相楊逍躬身出列︰“陛下聖明。疆域遼闊，民眾多異，風俗不同，言語不通，確需妥善經略，方能長治久安。”
“善。”陸晨微微頷首，“楊逍所言，正合朕意。”
他站起身，踱步走到丹陛邊緣，俯視下方群臣。
“今日召諸卿前來，只議一事。”
“華夷之辯！”
這四個字一出，殿內頓時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
不少文官臉色微變。
華夷之辯，自古有之。
核心便是區分華夏與蠻夷，確立華夏正統地位。
只是，自蒙元入主中原，天下胡化百年，漢家衣冠禮樂幾近斷絕。
“朕有意定大明疆域為‘海內’、‘海外’兩部分。”
“我華夏故地，九州方圓，是為‘海內九州’！此乃大明之根本，華夏之正朔！”
“海內九州子民，皆為炎黃貴冑，大明赤子！”
“凡海內九州子民，無論貧富，皆有資格入官學，習聖賢之道，明禮儀，知廉恥！”
階下群臣，聞言已是熱淚盈眶，激動得渾身顫抖。
“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隨即，贊頌之聲，此起彼伏。
陸晨抬手，虛按一下，止住群臣的激動。
他的目光轉向那些新征服之地。
“東瀛四島、朝鮮半島、中南半島、南亞次大陸、中亞、西亞、東歐……”
他每念出一個地名，群臣的心就跟著跳一下。
這些，可都是新打下來的廣袤土地！
“以上諸地，皆為‘海外諸州’！”
“海外諸州，亦屬大明疆土，受大明管轄，需奉大明正朔，遵大明律法！”
“然，”陸晨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冷硬。
“海外諸州之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其雖為大明之民，卻不可與海內子民同等視之！”
“海外諸州，各行省屬官，由朝廷委派海內賢良坐鎮。”
“當地土人只可充任為‘吏’，處理地方庶務。”
“但，海外諸州之人，無論何等身份，終其一生，不得入我海內九州為官！不可入‘仕’！”
“一言以蔽之︰海內為主，海外為輔！華夏為尊，蠻夷為卑！”
“此為國策！萬世不易！”
轟！
這番話說完，整個太和殿如同炸開了鍋！
太……太狠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華夷之辯了！
這是赤裸裸的民族隔離和文化壓制！
將新征服的龐大土地和億萬人口，直接劃分為二等公民！
永世不得翻身！
如此一來，固然可以最大限度保證華夏正統的穩固，杜絕外族做大的可能。
但也勢必會激起海外諸州的強烈反抗！
管理成本之高，難以想象！
“陛下，萬萬不可！”
一名御史大夫顫顫巍巍地出列，跪倒在地，“陛下，此策……恐有傷天和，致使海外諸州離心離德，後患無窮啊！請陛下三思！”
“後患？”陸晨冷笑一聲，俯視著那名御史，“朕問你，蒙元入主中原百年，視我漢家子民為四等人，可曾有過半分仁慈？可曾在乎過漢人的離心離德？”
“這……”御史語塞。
“朕再問你，強漢盛唐，開疆拓土，對待蠻夷，可曾有過絲毫手軟？”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不從者，雖遠必誅！”
“這才是華夏脊梁！”
“朕今日所為，不過是效仿先賢，撥亂反正！”
“何錯之有？！”
陸晨聲如洪鐘，在大殿內回蕩。
楊逍再次出列，躬身道︰“陛下深謀遠慮，臣等愚鈍。此國策乃萬世基石，臣等謹遵聖諭，全力推行！”
“臣等謹遵聖諭！”
陸晨滿意地點點頭。
這才是他要的效果。
大明，必須是華夏人的大明！
至于那些海外蠻夷……
工具人罷了。
提供資源，提供勞力，乖乖當順民就好。
想跟華夏平起平坐？
做夢！
正準備再說些具體推行的細節。
忽然。
陸晨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他體內的真氣與神識何等浩瀚，早已遍布整個皇宮乃至京城。
就在剛才，他敏銳地感應到，坤寧宮方向，殷素素的氣息出現了一絲紊亂和波動。
雖然微弱，但……
這是……要生了？！
……
坤寧宮。
暖閣內，氣氛緊張。
殷素素躺在產床上，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臉色蒼白，緊咬著下唇。
旁邊，經驗豐富的穩婆和宮女們正在忙碌著。
熱水、參湯、干淨的布巾……
方艷青、紀曉芙、楊凰衣等人焦急地守在外面，不時朝里面張望。
新晉的左尚宮馬秀英也在。
馬秀英看著眼前這番景象，雖然依舊沉靜，但眼神深處也藏著一絲擔憂。
她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
“啊——！”
里面傳來殷素素壓抑不住的痛呼。
方艷青等人心頭一緊。
“皇後娘娘，用力！再加把勁！看到頭了！”穩婆的聲音帶著鼓勵。
就在這時。
“陛下駕到——！”
殿外傳來內侍急促的通報聲。
眾人皆是一驚，連忙回頭。
只見陸晨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他甚至沒理會眾人的行禮，徑直就要往產房里闖。
“陛下！陛下不可！”
幾個老嬤嬤連忙攔住他，“產房血污之地，陛下萬金之軀，不可入內啊！”
陸晨腳步一頓，眉頭緊鎖。
“無妨！”
陸晨一步踏入產房。
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殷素素。
四目相對。
殷素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涌上無限的安心。
仿佛只要看到他，就有了主心骨。
“陛下……”她聲音微弱。
陸晨快步走到床邊，無視旁邊的穩婆和宮女，直接抓住殷素素冰涼的手。
有了陸晨的真氣支撐，殷素素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
“哇——！！”
一聲嘹亮清脆的嬰兒啼哭，驟然響起！
如同天籟！
穩婆和宮女們喜極而泣，手腳麻利地開始給嬰兒清理包裹。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是位皇子！！”穩婆抱著包裹好的嬰兒，激動地跪在地上。
這是他的兒子。
大明的……嫡長子！
他小心翼翼地從穩婆手中接過嬰兒。
“陛下……給他取個名字吧。”殷素素柔聲道。
陸晨抱著兒子，沉吟片刻。
目光深邃，仿佛看到了未來。
“承天之祜，光耀萬世……”
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鄭重。
“就叫……陸承煜！”
“承，是繼承的承，取自《尚書》‘允執厥中，承天之祜’，象征他將繼承大明江山，承接天命。”
“煜，是光耀的煜，出自《詩經•小雅》‘鐘鼓� 牛 喙`將將，降福穰穰……以介景福’，寓意光明熾盛，福澤綿長。”
“陸承煜……”殷素素默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好名字！”
“傳朕旨意！”
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茲冊立陸承煜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