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中人,自古便是一些讓人頭痛的產物!
龐大的群體中,既有廟堂中權傾天下的大相公,亦有陋巷內窮酸落魄的臭措大!
既有文人相輕的狹隘,亦不乏家國在胸的風骨... ...
一番再不過直白的謾罵,卻好似與傅伯苓一根救命稻草!
二郎深深望了眼前者,繼而抖手將冰夷神弓拋向身後小乙!
這才緩緩側身瞧看,望著身前不過五丈的七八儒生,擺擺手屏退阻攔的武勇,沉聲道︰
“至聖先師曾言,不學禮,無以立!”
“你們以下犯上,口出惡言,是為何故?”
本以為這殺神一般的少年郎要肆意妄為,可這七八犯禁儒生卻是听來一陣熟悉的語調!
隨即心頭頓時一定,為首儒生面露嗤笑,
“與你這狂徒談何禮法?”
“陛下與相公們忌憚你,我陳子美卻是不懼怕你!”
“中湖兩州,八郡之地,萬人亡魂還未走遠,今日我便要當眾揭開你這狂徒真容,讓天下學子瞧得清楚... ...”
二郎聞聲,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猛然指向泗水關,遙望四周,
“今日本公便與你們這些辯一辯理,可敢隨本公入關進城?”
少年的一句應戰挑釁,好似油鍋傾倒了碗清水,四周萬余中州學子瞬間嘩然!
辯理?
不知天高地厚的粗鄙武夫... ...
稍時!
泗水郡府衙前廣場上,除了義憤填膺的中州學子,更有喜得熱鬧的百姓,甚至還有膽大的姑娘借著器物,遠遠眺望府衙前端坐大椅的少年郡公!
桃花美眸,氣宇軒昂,俊逸風姿獨!
飽了眼福,滿了痴心,不論傳言如何,這人樣子倒是喜人的呢... ...
“肅靜... ...”
一聲包含殺意的斷喝之聲,如驚雷般炸響在府衙之前!
鄰近的十二名的儒生,方才落座的身子不由輕顫,三兩側目瞧看,卻是迎來武勇面甲下不加掩飾的凶惡目光!
若不是二爺有言,你們這些聒噪爛貨早就身首異處了... ...
瞬息間,喧囂之聲,戛然一滯!
“敢問爵爺,為何迫害八郡氏族,便是婦孺孩童也不放過?”
陳子美開門見山,正氣凜然道!
二郎聞言,雙眸一眯,冷聲道︰
“部曲之戰,不死不休,世人皆知,可發一笑... ...”
面對如此冷漠嘲弄,陳子美槽牙緊咬,怒聲道︰
“即便如此,孩童懵懂無知,不諳世事,為何不能網開一面?”
二郎面色一凝,嗤笑道︰
“莫經他人苦,休勸他人善!”
“本公清溪莊後,有著千余座墳塋,更有其留下的數千家眷,你去與她們評說吧!”
“倘若今日你們皆是這般婦人之仁的言語,卻是讓本公小覷了你們中州學子... ...”
部曲之戰,不死不休!
此番無論如何辯駁,少年之舉也無可指摘!
好听些叫做殺伐果斷,惡言之下便是窮凶極惡... ...
一番言語落在萬千之眾耳中,頓時迎來一陣竊竊私語!
可被中州學子推舉而出的十二儒生,大多是輕聲一嘆,亦是不去爭辯!
再觀已經面色漲紅的陳子美,幾欲張口,卻是無言!
只見在旁弱冠之年的儒生,緩緩開口,
“听聞爵爺于河谷屯兵萬余,可在冊安北都護府,是否听得大都督嚴燁的調遣?”
綿里藏針,遍布陷阱,一言有失,便會成為尾大不掉的奸佞!
听得此言,便是董壽春亦是側頭與吃癟的傅伯苓對視一眼!
後者見狀,一口悶氣自胸腹豁然而出,輕聲冷笑,也不去在乎場合,解下腰間酒囊便抿上一口,好不解氣!
惡人自有惡人磨,該啊... ...
二郎聞言,思量數息,繼而緩緩站起身形,肅然道︰
“陛下詔書有言!”
話音方落!
兩側官員,豁然起身,便是一眾儒生亦是連忙站起,不敢有絲毫拖沓!
二郎見此,正色道︰
“朕之信將軍,猶日月之照肝膽也!”
“將軍可因時制宜,便宜行事... ...”
言罷,方才回身落座!
三教大能講不通道理,便要比一比拳頭,最後還是要請來祖師法相!
二郎面對這難題,不過方才運用一二,便有奇效!
望著弱冠儒生面上掙扎之色,心頭冷笑不已... ...
然,數息後,那儒生依舊不死心,沉聲道︰
“還請爵爺明示... ...”
下一瞬,未等二郎言語,右側一襲紅袍的白面內官豁然起身,
“放肆,你是在質疑陛下詔令麼?”
天家奴僕的忠勇是刻印在骨子中的,但凡有一絲動搖皇帝威嚴,亦是要以性命相搏,而這也絕非是與少年的私交使然... ...
儒門子弟,自古便瞧不得這些腌 貨,可前有來因,卻也只得吞下這個啞巴虧!
自詡清高,狂妄自大,卻絕非是沒了心肝的愚蠢... ...
連輸兩陣的中州學子,氣焰悄然一消!
萬眾矚目下的少年郎,側身看向白面內官,輕笑道︰
“大人莫要動怒,其不過是翻了幾本詩經的腐儒,瞧不得天地,獨留一份想當然而已!”
白面內官聞言,對著十二儒生冷哼一聲,方才回座,可眸中依舊充斥著冷意與慍怒... ...
數息後,只見儒生之中,一名年歲略大已過而立之人輕抖袍袖,緩緩起身,朗聲道︰
“學生听聞虞水戰事吃緊,而爵爺又是統領八百里河谷的一方...一方帥臣,為何在這緊要之際入王城謝恩?”
“依學生之見,爵爺怕是想保留己部人馬,獨善其身吧!”
“這般行徑,當真是辜負了陛下聖恩,惹人唾棄... ...”
書生誤國,可見一斑!
或許是包藏禍心,也尤為不可!
儒生不知兵,百姓亦不知兵!
這番貌似合理的言語,若是流傳出去,其煽動之大,較之前兩言,可謂有過之而不及... ...
先入為主之念,已經落在場中萬千之眾心頭!
偏見便是一座大山,可少年卻不是埋頭掘土的愚公... ...
“當日朝堂之上,乃是夫子為本公執筆!”
“便是今日,本公依舊不知為何!”
“可現在本公知曉了,夫子應該是失望了,對你們這些後繼之人徹底的失望了!”
“你們只會在這里賣弄口舌,甚至是想搏一個不畏權貴的名聲!”
“可今日本公告訴你,髒了你的心肝!”
二郎一番言語後,豁然站起身形,眸中猩紅閃現,抬手指向北方,斷喝道︰
“河谷在那里!”
“虞水在那里!”
“戍邊的將士在那里!”
“耳听為虛,眼見為實!”
“學問作不得,政務端不起,吟兩首酸詩當真便是讀書人了?”
“我,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