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伐,殺戮,不死不休... ...
兩個此生不曾蒙面的陌生人,手持刀兵,一心想置對面于死地!
私仇?
當然沒有!
但卻有著不得不為的理由!
清溪一方有著守土衛家的大義在前,只有慷慨赴死一途!
諸多勢力的馳援,自有少年情誼使然,亦有河谷商道的利益兼顧!
而南域世家的部曲死士,則是有著養士之恩,家小脅迫,不得不為!
至于那些武道宗師與身份斐然的半步山海,既有揚名之心,亦藏奪利之謀,或許還有不為人道的之意... ...
數十軍陣從進退有度,攻防得宜,直至血灌瞳仁,混戰廝殺!
甲冑踫撞之聲,金戈相交之聲!
喊殺哀嚎之聲,骨骼破碎之聲... ...
無數音符交織一起,譜寫一曲人間煉獄... ...
齊雲樹望著營帳暗藏的數千重甲部曲,輕聲一嘆!
數息後,十余道煙火伴著尖銳淒厲驟然升空!
百丈之外的白發老者見此,面露嗤笑,聲若洪鐘,
“娃娃,老夫領軍之時,你還在娘肚子里打窩呢!”
“還有哪些後手,一並使來... ...”
齊雲樹聞言,神色不變,下一瞬千人戰陣高舉巨盾成防御之態!
一時間,數千重甲部曲竟然與其僵持不下,尤其是其中五百牛馬武者,困獸的垂死掙扎更是激發一身戰力!
而此間一眾無常劍士,手中青鋒刁鑽異常,直至咽喉雙目要害之處... ...
僵持之下,一名部曲打馬來報,
“汪老將軍,後方又來了千余鐵騎,大 之上繡著一只鹿蜀異獸!”
話音方落!
汪老將軍眉頭一皺,戰場之勢,瞬息萬變,尤其是鐵騎襲營的奪旗之舉,斷不得在收官之時,徒生變故!
隨即側身望向一旁好似讀書人一般的儒雅中年,繼而收起面上囂張之色,
“長庭先生,情況有變,還請出手相助... ...”
喚作長庭的儒雅中年,目光灑過,聲音冰冷,
“你確定,要我燕蕩山相助?”
汪老將軍聞言,心頭閃過一絲不滿,可神情卻是不變,語氣肯定道︰
“事出緊急,還望長庭先生,懲戒前方惡徒... ...”
此經出手,也就預示時候,燕蕩山亦要在河谷獲取一份地久天長的實惠... ...
古長庭听得懇切,目光掃過大帳,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出工不出力,荊南山當真是女子當家,皆是一群蠅營狗苟!
思量至此,一甩皂白 衫大袖,手中猛然出現一條翠玉長簫,緊隨一股磅礡氣機驟然噴涌!
周遭一眾,瞬息後退七八丈,方才止住身形!
待眾人目光再次掃過,古庭一人一簫,撞陣而去!
刀兵無法撼動的巨盾于翠芒之下,好似紙糊一般,不過十余息,巨盾軍陣中便被撕開一道大口子!
數十披甲武勇與衡州武者,頓時癱倒一片,重則當場斃命,輕則骨斷筋折!
齊雲樹見此,心神動蕩,此乃人力不可為,目光所至,正與其于半空交匯!
擒賊先擒王,古長庭如何不知,手中翠玉長簫一抖,身形掠去!
然,方欲得逞之際,一道紫韻驟然襲來!
“砰...”
“砰...”
“... ...”
瞬息之間,交手數招,飛身而落,只見古庭持著手中翠玉長簫,撥弄下額間散發,輕笑道︰
“你我這般,有此修為,當屬不易,為何如此不知珍重?”
“月華老人之事,我已經全然當做不見,你便應該心有思量才是!”
秦玉兒聞言,心知其所言非虛,思緒幾經流轉,方才緩緩道︰
“洞簫郎的心意,我心領了!”
“如你我這般,多年無法踏出這半步,你可知曉為何?”
“氣運?意氣?修為?”
“這些倒也無可厚非,可...可真正所欠缺的好像是那一絲勇氣!”
“一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 ...”
半步山海的念頭,絕不是言語所能撼動!
一問一答,亦是闡明心意... ...
“哼...不可為而為之?”
“證道長生的你,今日算是讓我刮目相看!”
“如此,便隨了你的願... ...”
古長庭望著前者慘白的面色,三兩言中,卻是語氣數遍,直至話音落下,手中翠玉長簫再次浮現一抹流光!
南域世家的汪姓老將,見此情景,身形悄然閃至大帳之內!
“奪旗斬將,生死再此一役!
“進!!!”
齊雲樹一聲斷喝,重新集結軍陣,緩緩向著中樞大帳挺近!
然,近在咫尺,卻好似天涯海角一般,數倍于己的部曲死士,宛若蝗蟲一般,悍不畏死,蜂擁而上!
虛空之上,翠紫相匯,好似一聲聲悶雷炸響,激蕩的氣浪,于蔚藍生出道道漣漪... ...
——
大帳之內,汪老將軍望向身前一身短褂,好似農家大叔一般的中年漢子,輕笑道︰
“還請吳大家再次出手,只要斬殺對面主帥,便可一舉定乾坤!”
荊南山的炒茶匠听聞此言,卻是緩緩搖頭,自懷中摸出一支古樸泥壺,不緊不慢的嘬上一口,繼而漠不關心道︰
“我與秦婆婆交手百合,挨了一記龍頭拐,也算出力了,便是在山主那里也說得過!”
“還有,我是來助拳的,不是拼命的... ...”
汪老將軍聞言,神色反而更加恭敬,
“外面的千人陣,乃是清溪最後的底牌,只要吳大家出手將軍陣沖散便可!”
從斬殺敵帥,到沖破軍陣!
這位南域世家推舉出來的老將,不覺將請求降低!
然,這位吳大家卻是滿不在乎這小伎倆,隨即略顯不滿道︰
“哎...你還當真將本座當傻小子使喚啊,你們族中供奉的龍象宗師,可是還有四人未出手!”
“咋?”
“自家的供奉不舍得?”
汪老將軍听聞,面上依舊神情不變,
“這...這不是...他們這不是充當中樞大帳的護衛之責嘛!”
“若是吳大家出手,他們定會為你掠陣... ...”
炒茶匠面露笑意,微微頷首,好似答應一般,繼而探身低聲道︰
“只要汪老將軍將那山丘之中埋伏的八百之眾,投入戰場,我吳三寶立刻便將齊雲樹的頭顱奉上... ...”
此言一出,城府深沉的汪寒柏,雙目頓時精光一閃,直勾勾盯著前者!
數息的沉默後,方才沉聲言語道︰
“世家耆老們有過交代,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用這支馬匪精銳!”
吳三寶聞言,嗤笑一聲,搖頭道
“你說是我們荊南山缺河谷這點珍寶銀錢,還是王爺在乎此間勝敗?”
“一魚兩吃,甚至三吃,固然是廚藝了得,可無論哪一口兒,總要有一道心頭好,你說呢?”
汪寒柏聞言,不覺搓動拇指扳指,耳中听著愈來愈近的喊殺之聲,
“一...一切便听從吳大家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