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話說的好,福不雙至,禍不單行,王老漢一家在燕河鎮親家,住了才不到十幾天,天才剛剛亮,只听河堤上鑼聲響成一片,有人狂叫著,“快逃啊!發大水啦!“田老漢急忙招呼一家人,趕緊往鎮外土台上跑,剛爬上土台,大水就到,原來是水村的水溝泥石流堵住了小雁河,形成了堰塞湖,堰塞湖決了堤,那滔滔洪水一下漫過河堤,沖進了?河鎮,無數的大木頭樁子大樹根,根根像箭一樣橫沖直沖直撞,轟隆隆的撞擊著?河上那座百年木橋,那座木橋“ ! ! !“的直響,然後順水而下,直接沖擊著下游十幾里的那座石橋。只听轟隆一聲,掀起滔天的巨浪,石橋轟然倒塌。洪水席卷了雁河鎮,所有的一切都隨洪水漂向下游。
十幾個小時之後大洪水才退去,小堰河兩岸到處都是巨大的石塊,無數的樹根,木頭和沒膝深的黃泥湯。王老爹他們躺著黃泥湯深一腳淺一腳回到鎮上,這里還能有個啥?房蓋卷走了,牆也沖倒了,什麼都沒了。田老漢回到水洗一空的家,只見一根四五米長,兩人抱不攏的一根大木頭穿牆而入,臥在自家的房里,田老漢低頭一看,這個大木頭泛著青紫的亮光,上前用手指一扣,“叮當“清脆有聲,這根大木頭田家人都認識,砍樹那會兒樁子和幾個小伙子把大青石碑旁那棵大青樹伐了拉回一截,說是要給自己的老爹做壽材。沒想到它竟然跟著王老漢一家到了這里,躺在親家的大堂之上。
王老爹用手撫摸著這棵大青樹,往事今情歷歷在目,是老淚縱橫,語不成聲,一家人是哭成了一片。王老爹指揮著全家把這棵大青木就地埋在屋里,看來雁河鎮沒法待了,然後對親家說“去北京,我那有個大佷子,听說在那混的不錯!“于是披著大花被子帶著全家十幾口人投奔北京他大佷子家。
王老爹他們爬上運煤的火車到了北京,在一個小胡同里找到了他的大佷子。這個大佷子是老爹一個把兄弟的兒子,大佷子看到大伯一家就在胡同里租了兩間屋,把這老少十幾口人暫時安頓下來。這大佷子在北京混的不錯,其實就是一個清潔隊的隊長,說白了就是一個掏大糞的。佷媳婦是街道的一個干部,一身列寧裝,齊耳短發,晚飯後就過來看看大伯一家安頓的怎麼樣?幾句家長里短,一路辛苦之後,對王老爹全家說,“有件事在這里可先要跟老親少輩們說個明白,這里是北京,不要跟任何人提家鄉的事,現在北京在大煉鋼鐵,街道都建了小高爐,不要向任何人提鄉下鬧災的事,在這手勤腳勤點的弄口嚼頭不是什麼難事,有把力氣的大小伙子去拉黃包車,跑不動的就跟我家那口子背糞去,女的去街道縫紉廠,這幾個孩子眼巴前就有學校。
晚上臨睡前,王老爹把十幾口人都叫到跟前。把那床從家鄉一路披過來的大花被子當眾拆開,從棉絮堆里掏出二十二個棉花團,打開一看,是二十二顆袁大頭,“這就是我們家的家底,現在咱們共有七家人,不管誰親誰近人多人少,一家三塊大洋,各自去謀生去吧?能干的吃干的,不能干的喝稀的,多的這一塊是我和老親家的棺材本兒,都散了吧。“第二天兩個老漢買了輛大板車去拉活兒,當起了板爺,田嫂到街道縫紉組作活。
大佷子媳婦把田嫂拉到一旁,悄悄問“嫂子,你會做農家飯嗎?也就是炒個野菜,貼個玉米餅,搓個菜團子什麼的。““那啥不會的,我們成天吃的就是這個。““那就好,是這樣的,有戶人家托我尋個做飯的,也不要求整個什麼西洋大餐,就是會做個農村家常吃的飯就行,一日三餐住在他家,打掃個里外衛生,洗洗涮涮的,工錢也高。我瞧你挺合適的,沒什麼累活兒,眼勤點,嘴風嚴點就行。”
于是田嫂來到成司令家做保姆,成將軍平日里就喜歡吃點農村家的東西。田嫂的苞米面窩窩頭是成家父子倆的最愛。司令夫人是個大戶人家的子女,祖上開著銀行和工廠。家里也常常吃窩窩頭,老人們說吃點農家飯,不要忘了本。她家的窩窩頭是六分玉米面兒,兩分小米面兒,一分豆面兒,外加點棗泥紅糖山藥粉,做成拇指大小精致而好看!
田嫂做的農家飯菜,那司令夫人看都不看一眼,想吃點什麼?夫人就親自下廚,田嫂打著下手,夫人就一個環節一個環節手把手的教,田嫂愣沒學會,夫人說田嫂笨地出奇,你就是給她個龍蝦,鮑魚,她也能給你整出個屯子味兒來,唉!不要說這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田嫂的另一個絕活就是那口大醬缸,沒有田嫂做的豆瓣醬,那成司令簡直沒法吃飯,夫人就在一旁勸著,“這大醬 咸的,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成司令抓著一根自己種的嫩黃瓜,蘸著碗里的大醬,“ 哧! 哧“清脆的嚼著,“香地狠!你也來一棍?“成司令的小兒子丟丟,都去外地工作了,每次回來臨走時都滿滿裝幾大瓶子,說“這才是成家的味兒。”夫人笑著打趣的說,成家就這個味兒?臭烘烘的?”
田嫂第三個絕活兒就是會攤大餅,一口小石磨。把那高粱米,黑豆,黑麥粒兒,苞米粒子等粗糧泡上一晚上,上了小石磨,磨出漿糊糊,然後往平底鍋上一攤,焦黃扉薄。院子里自己種的小青菜,小蔥,嫩黃瓜洗淨,攤在大餅上,抹上成家醬那麼一卷,司令夫人皺著眉說“這多不衛生啊?“丟丟一進門就嚷嚷著,“攤煎餅子卷大醬,!“夫人听了直嘆氣,人說土豪三代才養出一個富人,我看這成家十八輩子也脫不了這個窮命。
喜歡歲月的疤痕請大家收藏︰()歲月的疤痕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