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剛入學的新生,除了一些的必修課外,還被安排了半個月的軍訓。
張培安每天上課之余,就是走走正步,喊一喊口號。然後在大多數人都筋疲力盡的時候,還能打打籃球。因為只有每天不遺余力的鍛煉身體,才能讓他忘記兒時病痛折磨時的恐懼。
據母親劉靜說,他是個早產兒,出生的時候只有黃鼠狼般大小。小的時候不是在醫院就是去醫院的路上。幾次都險些掛了,後來上了小學和同學們跑跑鬧鬧的,身體反倒好了起來。
只是這樣愜意的日子沒過多久,麻煩就來了。
這一天,語文老師布置作業,寫一篇介紹自己以及家庭的作文。記敘、抒情、議論、還是說明文不限,然後老師會隨機公布給大家講解。
起初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下午放學後,李安健在偷偷地抹眼淚,那天打掃中的兩個女同學還在邊上勸慰著。听了幾句他才知道李安健父母都有殘疾,在環衛工作,也就是俗稱的掃大街,起早貪黑、頂風冒雪,也沒多少收入。她能來這上學也都靠著zf發放的低保以及補助。
平日里衣服都是洗了又洗,遇事也不多言不多語的,學習更是刻苦,就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與歧視。
這要是被老師選中了,當眾點評一番,這和處以極刑也沒有什麼區別。
這不是胡來嗎?張培安越想越氣,卻沒什麼辦法。如果現在找老師理論,教室人多保不齊有狗腿子,最後肯定板子還得落到李安健身上。
他想了想,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無聲的抗議吧!所以回家之後他也沒打算寫,而是玩游戲來著。
第二天,語文課代表收作業。到了張培安這里,他靈機一動,扣下一塊巴掌大的牆皮,上面寫道︰我叫張培安。然後霸氣地放在了一摞的作業本上。語文課代表人直接懵了。小嘴呈o形,眼楮睜得老大。
張培安看著她的樣子,心里暗爽。淡然地說了一句,
“你就這麼交上去就行!”
沒過兩天全校都知道了,一班有個拿牆皮交作業的學生叫張培安。
反觀老師們還好,每年都會有那麼幾個特立獨行的學生。只是這種手法倒是第一個。
語文課。語文老師今天的心情有點雜亂,教學的路上又出現了一個絆腳石。進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心情。對于調皮的學生還是要略作懲罰的,這是為了維護老師的尊嚴,也是為了給後來人一個警示的作用,所以今天她打算把這塊石頭踢開。
語文老師眼神中帶著戲謔,口中嚴肅地道︰
“張培安,你來做一下自我介紹,並說一下你的家庭情況。”
換做一般的孩子,此刻必然會有些緊張,甚至會出現語無倫次。不過張培安休學過一年,年紀要大上一些。經歷過的病痛折磨也比一般人要多得多,所以心智也要比同班的孩子成熟不少。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
“我曾祖父和祖父都是軍人,為了子孫後代能夠平安快樂地生活,流血犧牲。我父母為了能讓我茁壯地成長,努力地工作,這就是我的家庭,我為他們自豪!”
同學們投來異樣的目光,有幾位女同學更是眼里冒出了小星星\(o),其中就包括了李安健。
這個回答讓語文老師很是意外,一時間有些詞窮。
張培安又繼續說道︰
“每個同學的父母都在為了子女奔波勞碌,雖然他們的工作性質不同,但這不是區分他們貴賤的理由。我覺得老師您,只要平等地對待每個學生即可,沒必要具體知道每個家庭的情況,這樣才是公平!”
語文老師的臉色有些漲紅,這樣的一番話後面的意思不言自明。
說完之後張培安就自顧自地坐下了。
語文老師畢竟在教育界摸爬滾打多年,穩了穩情緒說道︰
“對于普通人來說,人生最大的目標就是能到達‘羅馬’,而有的人出生就是在‘羅馬’。我想了解同學們的信息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更好地激勵大家。讓一些家庭條件並不優渥的學生,能更加地努力。也許我的做法有些激進,會讓大家誤解,但高中時期是你們學生生涯的最重要的一次沖刺,這三年會決定大部分人的命運。老師也只是希望你們能擁有一個好的前程,好的結果!”
說完語文老師向講台下的學生,鞠了一躬。
這下輪到張培安尷尬了,雖然他比一般的同學心智上要成熟一些,但畢竟還不到20歲。語文老師這番話讓他真假難辨,如果是真的他此刻就應該站起來鞠躬道歉,如果是假的,又怎麼拆穿呢?
這是被反殺了嗎?如果尷尬有加倍,那就是他此刻的狀態。
這時,語文課代表站了起來。
“我們知道老師的良苦用心,這三年我們會加倍努力的!”說完咬著下唇,還揮舞了一下小拳頭。
臥槽,別代表了,神他麼的助攻。張培安在心里腹誹著直想捂臉。
語文老師捋了下鬢角的頭發,欣慰地笑了笑,
“作文的事是老師考慮不周,不說了。下面開始正式上課!今天我們來學一下荀子的《勸學》”
一堂課張培安都心不在焉的,地上有個縫的話,他都想遁走。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同學們都投來異樣的目光,他感覺自己貌似被孤立了……好在李安健沖他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讓他有了些許的安慰。
下午放學後,張培安本來想直接回家的,只是有泡尿。這要走到家再尿,容易憋出膀胱炎來,于是來到廁所。剛走到門邊就听到里邊,
“郝哥,听說張培安小學是你們校的?”
“和我一個班的。”
“哦,那這人咋樣啊?”
“那就是個二逼,那時候他給我們班男生買了二十多支筆,讓我們下課追他。就顯他跑得快,結果我們二十多個男生確實他麼的追不上……那時候就為了一支筆跑得舌頭都伸出來了,我他麼的也是個傻逼。還有哈……”
听到這里張培安捂著臉趕緊往家跑,最後在膀胱極限的時候,夾著腿上了樓……
釋放的過程中,張培安在想,現在就這麼出名,以後的學校生涯該怎麼度過……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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