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夜色星空下,中午醉倒晚上醒的涂山雅雅在尋找顧應和王權霸業無果後,坐在王權山莊前方不遠處伸手比劃了幾下,無奈一嘆。
算了,還是不闖了……
涂山雅雅垂頭喪氣地背上無盡酒葫,起身便走。
見狀,隱匿不遠處準備出手攔她的王權守拙輕舒出一口氣。
如果不攔著,這小妖……小家伙身上留下的後手能給山莊劈成兩半,不攜王權,他也沒啥把握能完全攔下……
明確顧應和自家好大兒出門遠行的王權守拙露出病態的面容,抬手掩嘴︰“咳咳,也不知……他們做甚去了……”
“咳……咳咳……”
一段時間後,剛到家門口的涂山雅雅發現門前站著一身著青蘿衣裙、挽起鬢發青絲,亭亭玉立的妙齡女子。
一見她就不顧儀態、興奮地小跑過來。
“姐姐!”
“哦,晚晚吶……”
涂山雅雅朝走到身前的人兒揮揮手,沒什麼力氣的模樣。
心思縝密、對她了解甚多的楊晚眉梢一動,笑盈盈走到前者身旁,“姐姐不開心嗎?”
涂山雅雅咧嘴,“還好。”
楊晚猶豫道︰“是……顧大哥?”
涂山雅雅立時一臉不悅。
“……別提他。”
“姐姐你還沒習慣嗎?以往顧大哥也會消失……”
涂山雅雅抬頭與她四目相對,腦袋一歪,打斷道︰“我會添亂嗎?”
是疑問,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述說一個事實。
她也沒添過亂啊……
知道自己沒法開導的楊晚果斷轉移話題︰“好啦好啦,姐姐你有沒有听說這兒附近新開了一家酒樓,不少人都說他們那的酒是一絕,可稱價值千金……”
被她這麼一說,煩躁僅有些許的涂山雅雅馬上起了興趣。
“還開著門?”
楊晚垂手與她牽住,鬢發輕灑間嫣然一笑,語氣溫柔無比︰“嗯呢,單純買酒還是有的∼”
涂山雅雅打起精神,“走,試試!”
∼
湖水前,一開始莫名心慌的顧應坐在岸邊後瞬間平靜下來,像是被撫平了一般。
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與他而言不是美景勝似美景,一道虛幻難見全貌的紅色身影仿佛存于其中,似是在朝他笑……
隨他坐下的王權霸業放下劍,十分沒眼力見的詢問道︰“先生喜歡的姑娘是什麼樣子?”
被戳破幻想的顧應並無不悅,只是淡淡回道︰“與尋常女子沒什麼不同。”
畢竟,他曾見過的風華絕代之女不少,你能想到的他大多都面對面見過乃至接觸過。
單論他師,想做他師公的……能從華山排到武當去。
就在王權霸業若有所思時,顧應續道︰“可她不一樣。”
“哦∼”
“她是妖。”
王權霸業︰“?!!!!”
“妖如何,人又如何,若你發現你喜歡的那個姑娘是妖,你會殺了她?”顧應眼神溫柔地望著湖面,聲音很輕。
震驚過後的王權霸業開始沉思,似乎真的在考慮東方淮竹是妖這件事……
然不過片刻,他便認真道︰“听說,人和妖能在涂山轉世續緣……”
顧應怔了怔。
“如果她真的是妖,我們去轉世續緣就是。”
王權霸業灑然一笑,並非揶揄,而是真正這麼想過的語氣。
“好小子,我卻是沒看錯人。”
顧應低笑一聲,並,在王權霸業不好意思的表情中話鋒一轉!
“所以,待我死後你可否把我葬在這?”
顧應淡淡地拍拍身下,“就我坐的這兒吧,位置挺好,靠水近些。”
聞言,王權霸業臉頓時白了下來,指節一緊,吞吐開口,”……先生…莫要拿弟子玩笑……”
“你這孩子貫來聰慧,天賦異稟,饒是無我,你也注定會名揚天下、馳騁一方,當為王權一族最出色的執劍人之一。”
“想來,不必我多言。”
自坐下便沒挪開過視線的顧應在王權霸業抿了抿唇,不願回答、神色黯淡下去時忽地關切喊道︰“霸業。”
王權霸業愣神,不解看向他。
只見顧應轉頭一笑,發絲輕掩灰眸,霎那間有了幾分少年時的肆意和調笑,“過幾日去見心上人的時候可不能做此姿態啊∼”
言罷,欣慰地抬手拍拍他肩膀,繼而摸出一壺酒遞給他,定聲囑咐道︰“若真到了那天,莫要傷感,只需將我殘軀配劍帶到這葬下便是。”
王權霸業沉默了一會兒,點頭,接過。
顧應摸出酒葫飲一口酒,笑得開懷,“如此,不枉你我一場先生弟子情分。”
“……弟子,領命。”
湖泊前,二人身上籠著月光交談。
“你想去圈外?”
“先生知道了?”
“你臉上藏不住事,起碼在我看來。”
“……有嗎??”
“小心點,我不建議你現在去那,最好過個幾年……”
“先生去過?”
“嗯,清心訣還記得嗎?”
“……忘了。”
“呵——”
當夜幕逐漸褪去、晨曦將現時,湖泊前再沒了人影和交談之聲……
它如往常一般蜷縮于此,偶爾隨風蕩漾。
或許在某一天它會徹底干涸枯竭,但,在此之前會有人來陪它的。
……
家中,送走王權霸業的顧應負劍而歸。
打開門,第一眼便看到了倚靠門邊兒,手里捧著一卷書垂眸落鬢,正細細品讀著的楊晚。
後者見了他沒有以往的熱情,只是淡淡睨他一眼,帶著心里的氣轉頭便朝屋里走,極為冷淡。
顧應眉頭一皺,喉結一動,不知該如何開口。
丫頭于晚晚,如親姐。
雖不缺聰慧,可一旦涉及丫頭,就容易失去情緒控制。
果不其然,他還沒走兩步,楊晚便開口了,回頭怨聲道︰“顧大哥,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
顧應默然頷首。
楊晚忿忿不平︰“你好歹……留個信兒啊!”
顧應瞅一眼泛白的天際,幾步越過她,衣角掀起、語氣淡漠。
“早些回去。”
楊晚攥緊手里的書,銀牙一咬後……垮著臉離去了。
屋內,喝醉的涂山雅雅沒心沒肺地踢開被子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姿態不雅。
走進來的顧應見此不由輕嘆一聲,無奈的同時眼神下意識柔和下來。
上前,扯被子給她蓋上,坐在床頭看著她那安靜凌亂的睡相發呆出神。
晚晚一直以來都搞錯了一件事。
這丫頭,挺不記仇的……
蠢萌蠢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