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你這話糙理不糙。”
唐德民緊跟著也進了車間。
要說昨天之前，婁曉娥還算廠里的公主，可從今天開始，她就是灰姑娘了。
人的身份一變，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話說婁曉娥跑進鍛工車間後，又悄悄返回到門口，正好看到剛才那兩個工人離去的背影。
“陳江川……”
這個名字她很陌生，不過那個人的臉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總覺得在哪見過。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
平淡的日子就像日歷上的紙，翻過一天又一天。
一轉眼又到了星期天。
今天還是大年三十，休班和年假連成串了，大家都在家過節不用上班。
不過有一個行業是不分什麼年節假期的，比如媒婆子。
大清早，院里的人吃完飯還沒出門，中院就傳出賈東旭和賈張氏的吵吵聲。
“媽呀，那女的胖的跟豬八戒他二姨似得，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娶她！”
賈東旭都快哭了，大清早的想睡個懶覺呢，他媽竟然趴耳朵邊上給念叨這周相過的親。
“東旭呀，你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媽我也胖，還不是一樣把你養的好好的。
周鳳琴是長得豐滿點，可人家里是開雜貨鋪的，你倆結了婚，以後生活水平只會越來越好啊！”
賈張氏苦口婆心的勸。
她昨晚輾轉反側一夜，來回琢磨東旭見的這幾個女方，最後發現還就周鳳琴家的條件最好。
雖然那姑娘一米五高二百多斤的身材實在沒法看……
那老話不是說了嗎，男人無論娶個啥樣的女人，燈一關眼一閉都一樣。
“那也不行，要娶你自己娶，這門親事我反正是不同意！”
最近每隔兩天賈東旭就會請一次假，理由都是出來相親。
軋鋼廠每周只休息一天，要是只能利用休息日相親，那估計東旭相半年也挑不到合適的。
一般第一天見面，第二天賈家就會上演一個勸娶一個say no的戲碼。
商談無果後緊接著就是媒婆子又又�@ 死戳恕！ br />
“要是早知道你們賈家這麼難伺候，當初我說什麼都不接你們家的單。”
張媒婆最近跑的鞋底子都快磨破了，可是賈東旭不是嫌棄這就是嫌棄那。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還當自己多優質的小伙子呢！’
‘別人陳江川也住這大院，人家咋就沒這麼多破事兒？’
這話張秀梅只敢心里嘀咕，可不能真說出來，不然妥妥的砸自己飯碗。
不過想到陳江川，張媒婆專門又打听了，人家還真沒跟秦淮如再見過面，看來是自己當初想多了。
那小伙子當初給秦淮如又是買衣服又是請吃點心的，大概是沒見過漂亮姑娘，擺自己家有錢裝牌面唄！
可話說回來，回村後的秦淮如咬死了不願意見賈家人，這也讓她這個當媒婆的沒辦法。
總不能綁了秦淮如進城吧！
又不是頭豬玀……
再說了，真要硬拉著人進城，她還得倒貼車票呢！
所以這幾天她是帶了一個又一個姑娘來賈家‘面試’，說難听點跟進貨似得。
奈何，賈東旭就是個眼高手低的貨，挑三揀四、沒完沒了，煩死個人！
“話也不能這麼能說，張秀梅，你當我家這五塊錢這麼好賺呢？
要不是我們家東旭到歲數了，我還真不願意給你這個錢。
要我說，也不能全怪東旭，你看看你都帶了些啥人來我家啊！
胖的胖、瘦的瘦、高的高、矮的矮……連我都有點看不下去！”
賈張氏知道這回真是自己兒子事兒太多，可她不能向著外人說話呀，只能把問題歸結到媒婆子身上。
“不是，做人不能這麼昧良心說話吧？
我帶個胖的你們說要瘦的，我帶了瘦的你兒子又說人家長得跟竹節蟲似得！
我還能咋辦，要不這個媒婆子你來當？”
張媒婆已經快磨沒脾氣了，為了這五塊錢，她真是把畢生本事都使出來了。
要是賈家再沒有看中的姑娘，拉倒吧，那兩塊錢尾款她不要了行吧！
可又舍不得那倆錢。
“咿？這不是……”
陳江川推著自行車剛到中院，就看到一手掐腰一手捏著帕子的張媒婆正跟賈張氏聊得歡。
“大兄弟，你還真是住這里啊？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張媒婆還記得上回陳江川請自己吃的點心，她這輩子還是頭一回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
所以現在見到陳江川，張媒婆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秦淮如那丫頭，而是張一元的點心！
“我就在這大院長大的，當然住這里了，倒是你怎麼出現在這里呀？”
只要對方不提，陳江川就裝作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省的跟賈家糾纏起來沒完。
“嗨！別提了，這家人想讓我幫忙介紹個姑娘。
可我這幾天帶了四五個姑娘進城，人家愣是一個都沒看上。”
張媒婆說到傷心處，氣就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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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也不知道這戶人家到底是什麼王貴遺老，鄉下姑娘相不中就算了，城里姑娘竟然也嫌棄……
我實在是沒轍了！”
賈張氏一看陳江川竟然跟媒婆子認識，心里一琢磨就明白誤會）了︰
陳江川也托了人介紹適婚姑娘！
那她家東旭這不是就有競爭對手了嗎？
而且陳家還有自行車這麼大件東西，東旭城里戶口這點優勢堪憂啊，必須先下手為強！
“我東旭兄弟眼光挺高啊！
我就不一樣了，在我眼里女人沒有美丑的概念，只要是個女的，能過日子就行。”
陳江川這會兒反正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時候該幫助兄弟做決定就得幫一把。
“不就是個女人嘛，娶誰不是娶，跟誰生出來的不是孩子啊！
到時候燈一關，啥高矮胖瘦兀子麻子的，其實都一樣！”
陳江川早就注意到賈東旭在門後邊貓兒著，他們外邊這些人說啥話，東旭在屋里一字不落都能听到。
再說了，要是東旭這邊老懸空著，回頭自己娶了秦淮如，他萬一再惦記自家媳婦那就不好了。
“就是說呢，娶妻娶賢，你管那麼多外皮子啥樣干什麼，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張媒婆遇到陳江川算是伯牙跟子期對上盤了，知音吶！
“好像是這麼個理兒，我再跟東旭說說。
再好看的臉早晚都有老的一天，到時候還不的一樣跟麻瓜似得！
找媳婦就得找會過日子能干的！”
賈張氏算是學到了，她怎麼就沒想到用這些道理開解自己兒子呢！
“走嘍！張大姐，我這還有事兒，回頭聊！”
陳江川見老賈家兩個人都听進去了，不再耽擱時間，緊接著就要出門。
別人事兒再緊要，那還能有自己領結婚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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