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西斜的陽光透過林家別墅寬大的落地窗,把廚房照得亮堂堂暖烘烘的。金色的光斑在地板上跳躍,映照著空氣中浮動的細小塵埃。宿羽塵腰間系著那條印有小熊圖案的圍裙林妙鳶的惡趣味),正像個戰場指揮官般在灶台前忙碌。
抽油煙機賣力地嗡嗡作響,但這背景音完全壓不住鍋里交響樂般的美妙聲響和撲鼻的香氣。他剛處理完一條肥美的鱸魚,魚身打上了漂亮的菱形花刀,抹了細鹽和料酒,正靜靜地躺在盤子里腌著。旁邊灶眼上,炒鍋燒得滾熱,他手腕一抖,清亮的油滑入鍋底,瞬間騰起細密的油煙。滋啦——!腌好的鱸魚順著鍋邊滑入熱油,金黃的魚皮立刻卷起漂亮的焦邊,發出歡快又誘人的滋滋聲,濃郁的焦香瞬間炸開,霸道地鑽進每個人的鼻孔。
宿羽塵眼神專注,用筷子小心地給魚翻了個面。另一口鍋里,他也沒閑著,蔥白、姜片、蒜瓣在滾油里爆出辛香,緊接著一勺紅亮的豆瓣醬下去,小火慢煸,濃郁的醬香混合著辣椒的辛香立刻升騰,染紅了鍋底的油。他利落地倒入半瓢清水,嘩啦一聲,水汽蒸騰。煎得兩面金黃的鱸魚被請入這紅亮的湯浴中,大火催開,咕嘟咕嘟冒起大泡,隨後轉成文火慢煨。湯汁肉眼可見地變得濃稠、紅亮,裹挾著魚肉的鮮香,勾得人肚子里饞蟲直叫喚。
旁邊的小炒鍋也沒停歇,翠油油的時蔬在鍋里被顛得上下翻飛,淋上一點生抽和蠔油,鍋氣十足,瞬間激發出蔬菜的清甜混合著醬汁的咸鮮,又是一股子勾魂的香氣。
宿羽塵的動作行雲流水,顛勺、翻炒、調味,節奏感十足。不一會兒功夫,餐桌上就擺開了陣仗︰紅亮誘人的紅燒鱸魚、碧綠爽脆的清炒時蔬、醬香濃郁裹著花生米和雞丁的宮保雞丁,還有一砂鍋奶白濃香、咕嘟冒著小泡的排骨湯。熱騰騰的香氣像有生命一樣,霸道地彌漫開來,充盈了整個別墅的每一個角落,把沉睡的、發呆的、聊天的都勾了出來。
中廳里,林妙鳶和笠原真由美那場“互動”剛剛偃旗息鼓。兩人臉上都帶著饜足的紅暈和慵懶的笑意,像偷吃了蜜糖的貓,心情極好地溜達進廚房,幫著宿羽塵打下手。笠原真由美雖然已經重新穿好了衣裙,但那布料上明顯的褶皺,還有她微微凌亂的發絲,特別是客廳沙發上那片狼藉——凹陷的靠墊、揉成一團的薄毯、甚至幾縷糾纏在一起的長發——都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互動”有多麼投入和激烈。
幾乎同時,被飯菜香氣喚醒的安川重櫻、天心英子和沈清婉也揉著眼楮,陸續從各自的房間里走了出來。這兩天在緬北風餐露宿,吃的不是壓縮餅干就是寡淡的野戰口糧,嘴里都快淡出鳥了。此刻聞到家里這熟悉又勾魂的飯菜香,簡直比仙樂還動听。就連晚上還要去醫院“例行檢查”的沈清婉,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打定主意要多吃一碗飯——反正她的“蛇晶病”又不鬧胃,怕什麼!
三人走到客廳,腳步同時頓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沙發上那片“戰場遺跡”吸引。安川重櫻的視線在母親笠原真由美身上掃過,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身上那股比之前更加圓融、更加深不可測的氣息。那感覺……和她自己突破時何其相似!
安川重櫻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露出一個“果然如此”又帶著點小得意的笑容。她湊到母親身邊,用只有兩人能听清的氣音,促狹地低語︰“媽媽∼恭喜您啊∼看來您也……突破了呢∼”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大眼楮眨了眨,帶著點狡黠,“怎麼樣?羽塵他……‘服務’得還行吧?夠‘厲害’嗎?”
被女兒當場戳破,笠原真由美臉上飛起兩朵紅雲,索性也不裝了,風情萬種地撩了下頭發,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小聲回應︰“嗯……還行吧……馬馬虎虎啦∼” 她眼神瞟向廚房里忙碌的宿羽塵背影,聲音更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不過……嗯……確實……挺厲害的……” 最後幾個字,輕得像羽毛拂過。
這話雖然聲音小,但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沈清婉和天心英子都听得一清二楚。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人露出嘲笑或驚訝的表情。沈清婉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天心英子則是微微垂眸,似乎在想著什麼。安川重櫻更是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沈清婉走上前,很自然地挽住笠原真由美的手臂,笑容溫婉又帶著點親昵︰“那∼笠原姐姐∼咱們以後可就是‘真正’的‘姐妹’了呢∼” 她特意在“真正”和“姐妹”上加了重音,眼神促狹,“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啦∼”
笠原真由美當然明白她話里的調侃,反手拍了拍沈清婉的手背,挑眉回敬道︰“怎麼?清婉妹妹也想學妙鳶那丫頭∼再‘折騰’我一番不成?” 她故意模仿林妙鳶剛才的“豪言壯語”。
沈清婉笑著連連擺手,臉上也微微泛紅︰“那怎麼可能!我可沒有妙鳶那種……嗯,‘特殊’愛好∼” 她頓了頓,看著笠原真由美成熟嫵媚的臉,眼中帶著真誠的欣賞,“不過……以後我倒是真想摟著姐姐這樣的美人睡一覺呢∼感覺一定很舒服。”
“噗!” 笠原真由美被她逗樂了,伸出手指親昵地點了點沈清婉光潔的額頭,“你可拉倒吧∼我可不想半夜被你凍醒啊!你這自帶空調的體質,夏天是寶,冬天可是要人命!”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那層因為實力和經歷帶來的些許隔閡,似乎在這笑聲里消融了不少。
而一旁的天心英子,心情卻復雜得多。她看著容光煥發、氣息更加強大的笠原真由美,眼神里充滿了純粹的羨慕,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卑。作為主公的護衛,她當然不會吃自己敬重阿姨的醋。但那股強大的問道境氣息,像一座巍峨的高山,讓她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曾幾何時,她以為父親天心一郎那融靈境中期的修為,已是櫻花國武道的巔峰,是她窮盡一生也難以企及的高度。然而,經歷了櫻花國那場驚天動地的危機,親眼目睹了“混沌”高手的恐怖,更切身感受到身邊同伴們那深不可測的力量,她才明白自己過去的眼界是多麼的狹隘,如同井底之蛙。尤其是眼前的笠原真由美阿姨,在她心中簡直就是一個武道怪物!那份對力量的掌控,境界的深邃,完全是她望塵莫及的存在。
一股強烈的渴望在她心中燃燒——變強!變得像她們一樣強!才能更好地守護主公,才能不成為拖累!
這股渴望驅使著她,讓她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冒昧的舉動。她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對著笠原真由美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卻無比堅定︰“那個……笠原阿姨!非常抱歉打擾您!但……我有個不情之請!請您……請您指導我修行!我……我想變得更強!無論多麼艱苦的訓練,我都願意承受!請您……務必答應我!” 她抬起頭,眼神灼灼,充滿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她知道傳統武士道與殺手的訓練體系截然不同。但她相信,以笠原真由美阿姨的見識和境界,一定能找到最適合她的方法。她不怕苦,在凌天宮時就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只要能變強,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笠原真由美看著眼前這個眼神倔強、像極了她父親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和了然。她對這個佷女一直很有好感。不過,她嘴上卻故意逗她︰“喲∼我們的小英子終于開竅啦?想讓我當師父?” 她話鋒一轉,帶著點促狹的笑意,“不過……指導可以,你是不是該考慮改改對我的稱呼了?比如……真由美姐姐什麼的?叫阿姨顯得我多老似的∼”
“啊?!” 天心英子完全沒料到她會提這個要求,頓時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解釋︰“不……不是的!笠原阿姨!這……這怎麼能行呢!不管……不管發生什麼,您永遠都是我最敬重的阿姨啊!您……您就別拿我尋開心了……” 她急得都快結巴了,傳統的尊卑觀念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唉∼” 笠原真由美看她窘迫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帶著寵溺也帶著點無奈,“你這孩子啊∼跟你那死板的老爹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固執得要命!行吧行吧,看在你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阿姨答應你了!”
天心英子眼中瞬間爆發出驚喜的光芒︰“真的嗎?謝謝阿姨!太感謝您了!”
“別高興得太早!” 笠原真由美板起臉,故意做出嚴肅的樣子,“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我的訓練方式……可不是你們道場那種溫吞水!那是真正的地獄模式!櫻醬以前什麼樣,你也知道吧?” 她說著,目光轉向自己的女兒,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愧疚,“雖說現在覺得有‘兩個’女兒也挺好,但終究……”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那份身為母親的自責和心疼,清晰地寫在了臉上。女兒的解離性人格障礙,固然有天賦異稟的因素,但自己當年那些近乎殘酷的逼迫,無疑是重要的誘因。即使現在兩個“女兒”她都愛,這份愧疚感始終如影隨形。
安川重櫻敏銳地捕捉到了母親的情緒,立刻坐到她左邊,緊緊握住她的手,那雙清澈的大眼楮里滿是理解和安慰︰“媽媽∼我真的沒事的!您就別自責了。是我……是我自己不夠努力,沒能達到您的期望,對不起……” 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
笠原真由美看著懂事的女兒,心頭一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頂,眼中的慈愛幾乎要溢出來︰“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媽媽覺得你比當年的我可強多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不過是個剛摸到凝丹境門檻的黃毛丫頭罷了。可你呢?” 她語氣帶著驕傲,“陰陽道已經修到了‘靈界尊者’的境界!更難得的是,‘重櫻’的體術也沒落下!昨天晚上在緬北,你殺起人來,那股子狠勁兒和效率,可一點不比媽媽我差呢!” 她捏了捏女兒的臉蛋,笑容燦爛,“嗯∼不錯不錯∼兩個女兒就兩個女兒吧∼都這麼棒,媽媽賺大了!”
就在這時,安川重櫻的眼神和氣質陡然一變,從溫順乖巧變得俏皮靈動,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是殺手人格“重櫻”上線了。她對著媽媽做了個可愛的鬼臉,吐了吐舌頭。笠原真由美被逗笑了,親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那份寵溺毫無保留地給了“另一個”女兒。
看著眼前母女情深的一幕,再听到笠原真由美肯定的答復,天心英子心中的激動和決心更加堅定。她挺直腰板,眼神銳利如刀,聲音斬釘截鐵︰“請阿姨放心!無論訓練多麼嚴苛,多麼地獄!天心英子在此立誓,必定堅持到底,不折不扣地完成每一項要求!絕不辜負您的教導!從今往後,就請您多多指教了!” 她再次深深鞠躬。
這時,笠原真由美目光一轉,落在了旁邊安靜旁觀的沈清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清婉妹妹∼你呢?要不要也來參加姐姐的‘地獄’特訓套餐啊?包教包會……嗯,包你脫胎換骨!” 她故意用誘惑的語氣說道。
沈清婉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她一直苦惱于自己空有融靈境後期的境界,卻缺乏系統性的格斗技法和實戰經驗,很多時候只能依賴異能。如果能得到笠原真由美這種頂級殺手的指導……那簡直是天大的機緣!
“我也能參加嗎?” 沈清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雀躍,隨即立刻轉為堅定,“太好了!笠原姐姐,我參加!沈清婉保證全力以赴,完成所有特訓任務!” 她甚至下意識地站了個軍姿,引得眾人莞爾。
恰在此時,林妙鳶端著最後兩盤菜從廚房走了出來,正好听到後半句。她那雙漂亮的大眼楮立刻亮了起來,像發現了新大陸︰“誒?什麼?什麼特訓?笠原姐姐要對咱們進行特訓?那太好了!我也要參加!加我一個!” 她興沖沖地把菜放到桌上,一臉躍躍欲試。
沈清婉一邊幫忙擺碗筷,一邊笑著打趣她︰“喲∼咱們的林大總裁也要來湊熱鬧啊?不怕被笠原姐姐練趴下了,明天爬不起來去公司指點江山?”
林妙鳶聞言,驕傲地一揚下巴,露出天鵝般優美的脖頸曲線,一臉“本小姐天下無敵”的自信︰“哼∼小瞧誰呢!本小姐可是擁有超人一樣的鋼鐵之軀哦∼把我練趴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說著,還故意沖笠原真由美眨眨眼,“對吧?笠原姐姐∼你最有發言權了∼”
這意有所指的調侃,讓笠原真由美瞬間想起了剛才廚房外被打斷的“互動”,臉上剛剛褪下去的紅暈“騰”地又燒了起來。她沒好氣地瞪了林妙鳶一眼,壓低聲音磨著牙嘀咕︰“死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等著……看老娘以後在訓練場上怎麼‘練’死你……” 那語氣,三分羞惱七分寵溺。
“噗嗤……哈哈哈哈!” 客廳里頓時響起一片歡快的笑聲。安川重櫻笑得眉眼彎彎,天心英子也忍俊不禁,沈清婉更是掩著嘴笑得肩膀直抖。就連剛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最後一盆熱氣騰騰米飯的宿羽塵,看著這其樂融融又充滿“危險”氣息的場面,也忍不住搖頭失笑。
“開飯啦!” 宿羽塵朗聲招呼道,將米飯放在餐桌中央。
濃郁的飯菜香氣混合著滿屋子的歡聲笑語,構成了一幅無比溫馨又充滿活力的畫面。宿家這頓遲來的、劫後余生的團圓晚飯,在夕陽的余暉中,正式拉開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