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南星輕笑著，從文件堆中抽出三份協議推到桌面︰“既然二位堅持簡化流程，那咱們就聚焦核心條款。”
她指尖點在資金監管條款上︰“耀誠提供的聯合盡調報告顯示，項目總預算中25是劇本開發費用，這明顯高于行業15的均值。”
王耀見她進入正題，調整了下坐姿︰“《星月》是雙線敘事的劇，光劇本就迭代了七版。這個費用是平台方和承制方共同確認的。”
“但根據制片方提供的支付憑證......”
蔣南星翻到附件頁︰“前六版編劇費用都是按每集五萬結算，只有第七版突然飆升至十二萬。而這位叫牛馬的編劇......”
她將文件轉向眾人︰“剛好是耀誠去年並購的星海文化的簽約編劇。”
會議室溫度驟降。
趙高皺了皺眉，瞄了一眼微微有些錯愕的王耀。
他不覺得後者會在這方面搞鬼，但這個事兒......
“這我倒是不清楚......”
王耀敲了敲桌面，把煙蒂碾進煙灰缸︰“不過星海現在屬于耀誠全資子公司，用自家編劇當然也要按市場價......”
“所以第七版的溢價部分其實是貴司左手倒右手。”
蔣南星打斷道︰“這會導致我方的投資本金被變相稀釋2.3。”
她將修改後的補充協議推到王耀面前︰“我方希望︰要麼按實際成本重做財務模型，要麼在優先清算權條款加上這2.3的差額補償。”
李晴翻開林小悠發來的資料適時補充︰“王總，芒芒tv的預購協議里明確要求項目總成本不得超過7500萬。如果這8000萬預算有水分......”
王耀與趙高對視片刻，突然抓起鋼筆︰“補2.3！不過蔣小姐，你現在的設想都是基于這個劇大爆......”
“這正是第二點。”
蔣南星微微點頭，又推過兩份文件︰“貴司提供的對賭協議里，收視率對賭綁定的是耀誠與平台方的保底協議，但我方作為財務投資人，需要獨立的現金補償條款。”
王耀語氣有些遲疑︰“這和之前確認的交易架構不符......”
“中午電話溝通時，貴司承諾的是同股同權。”
蔣南星抽出她記錄的電話會議紀要︰“但現在實際是耀誠通過星海文化持有承制方30股權，相當于變相獲取了雙重收益權。要麼修改收益分配順序，要麼給我方同等比例的優先權。”
王耀垂眸沉吟了會，忽的笑起來︰“老趙，你從哪挖的寶貝？把星海的代持協議都特麼挖出來了？”
“耀哥過譽，只是查了星海文化半年來所有工商變更，主要是怕因為這點小事兒影響了二位的私交。”
蔣南星將手邊的平板轉向眾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股權穿透圖︰“從第七版劇本啟動當天，星海突然向承制方注資600萬換取30股權——而這筆錢來自耀誠影視基金。”
趙高望向王耀的目光帶了些疑惑，心里有些打鼓︰“阿耀？”
“老趙，這個注資是我操作的，但那是好幾個月前的事兒，那時候咱們還不認識。”
王耀收斂了笑意，轉向趙高正色道︰“這兩天事情多，我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都是下邊團隊在做。這樣，蔣小姐，收益分配按投資比例同步釋放。”
說著他直接拿起筆，沒去找法務二次核對，只是看了眼趙高，見他頷首，直接簽字蓋章。
蔣南星仔細核對簽章後，將最後三份文件推向王耀︰“耀哥，請確認我方的3000萬投資款在共管賬戶釋放節點與貴司同步。”
“根據下午接到的銀行確認函，耀誠的2000萬要晚我們24小時到賬。”
李晴在一旁遞上平板︰“這是工行資金監管系統的實時截圖。”
王耀簡單看了一眼後苦笑著簽字︰“服了，連清算系統的時差都算進去。”
當最後一份文件簽署完畢，蔣南星松了口氣，又從包中掏出檔案袋看向兩人︰“最後我需要提醒二位關于對賭協議的法律邊界。”
她抽出三張司法判例遞向王耀︰“最高法2022年190號判例明確，涉及收視率對賭的條款必須設置數據校驗機制。而貴司提供的協議中......”<全國網數據，但未指定第三方審計機構——這種漏洞去年讓策華在《秋日宴》項目上賠了1600萬。”
會議室突然陷入沉寂，只剩幾聲輕咳和敲擊桌面的脆響。
“阿耀，叫耀誠的法務團隊上來吧。”趙高扯了扯領口，喉結滾動兩下，“合同條款按南星的標準重新擬定......”
他有點坐不住了，哪怕3000萬打水漂他也認了，但倒賠那可太扯了。
老子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都是認認真真裝x賺的！
話音未落，王耀輕嘆口氣︰“老趙，我這回知道為什麼非得讓我親自來了。下邊人做事只會死守耀誠的立場，但咱倆才是合作的基石......”
他看向滿臉微笑的蔣南星︰“蔣小姐，收視對賭在行業里從來都是台面下的默契，沒有人真去搞三方審計。”
王耀頓了頓，起身舒展了下身子︰“不過老趙，我拉著你進影視圈，這個開門紅......”
“老子給你保了。”
話未說完，他直接抓起手機撥了出去︰“老陳，現在帶團隊到16層第二會議室......對，把《遠方的星月》全套協議帶上來。”
王耀掛斷電話，朝蔣南星揚起下巴︰“蔣小姐，耀誠法務總監五分鐘後到，這些條款我們現場修訂。”
他轉向趙高欲言又止，卻被對方屈指敲桌的脆響截住話頭。
趙高隨意的揮了揮手，沒好氣道︰“少廢話，我信你。”
看著王耀驟然松弛的神色，他目光掃過蔣南星微勾的嘴角，掠過李晴精致的妝容，又想起在家里坐鎮的林小悠等人......
哪怕真想忽悠他，也得問問星辰的“專業團隊”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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