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在客房窩了一宿的夏眠頂著黑眼圈走出房間,正撞見趙高在客廳里做俯臥撐。
    男人脖子上幾枚草莓印在晨光中格外醒目,氣得她抄起抱枕就砸過去。
    “要死啊!不是說好晚上8點後不許接觸嗎!”
    “不對!這不是重點!”她突然反應過來,耳尖發燙,“重點是你居然在我房間做那種事!”
    趙高用腦袋接住抱枕,看著氣勢洶洶的女教練沖房間里努努嘴︰“你問問她?”
    次臥門縫里探出亂糟糟的雙馬尾,兔兔舉著手機晃了晃︰“姐姐自己說的呀∼晚上8點以後不許接觸∼”
    她故意拖長尾音︰“昨天我和哥哥是晚上11點接觸的,距離8點還有21個小時呢~”
    昨晚就听她說過一遍的趙高,第二次听,仍然被這個神奇的邏輯震撼了。
    夏眠氣的臉上直抽抽,突然有種掐死這兩人的沖動。
    ................
    半小時後,三人坐進奔馳車內。
    兔兔在後排晃著腳丫刷短視頻,忽然指著屏幕驚呼︰“哇!咱們一會兒就是去這里吧?錦城筆架山天路!”
    畫面里潮水退去的海面浮現千米砂石路,盡頭島嶼形如筆架。
    趙高瞟了眼後視鏡︰“現在過去正好退潮,出發了哦?”
    “別聊了!趕緊的!”
    夏眠搶著接話,耳朵卻悄悄泛紅——做了整宿夢的她,現在听到“潮”這個字就會有奇怪的聯想。
    筆架山景區停車場。
    兔兔蹦下車就徑直沖向觀景台,jk裙擺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
    遠處天路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中若隱若現,潮水退去的礁石上滿是海藻與貝殼。
    趙高剛租好防水鞋套,就看見夏眠杵在入海口磨蹭。
    一宿沒睡好的女教練攥著鞋套包裝,盯著濕滑的礁石路有些失神。
    “你不是連這個都怕吧?”
    “誰怕了!”夏眠見他湊近,頓時撇了撇嘴。
    她也沒法說昨晚他們沒關門,讓她听了半天,後來還做了一宿的夢——門是她自己出來時推開的。
    女教練梗著脖子往前沖,鞋底卻在濕滑的礁石上打了滑,慌亂中被一雙溫熱的手掌托住才站穩。
    趙高看她氣哼哼地別過臉去不看他,有些奇怪。
    還生氣呢?明明是知道自己和兔兔關系的啊!
    難道是怪自己厚此薄彼,吃醋了?
    “要不晚上帶你去兔兔的秘密基地?”
    他想了想,湊到她耳邊輕笑︰“讓你把場子找回來?”
    “找你妹啊!”
    夏眠瞬間炸毛,回身直接一記肘擊,見他呲牙咧嘴的抽氣心里才好受了些。
    最前面的兔兔舉著雲台相機蹦蹦跳跳,一會拍拍天上的飛鳥,一會拍拍遠處的浪花,快活的不得了。
    見兩人趕上來,她突然蹲下假裝系鞋帶,在夏眠經過時猛地拽住她褲腳。
    “啊!”
    女教練踉蹌著往後倒,被眼疾手快的趙高攔腰抱住轉了個圈。
    早有預謀的少女舉起相機抓拍,畫面定格成偶像劇般的旋轉擁抱。
    “兔!兔!”
    “綠茶這點破招數你全往我身上招呼是吧!”
    夏眠站穩後直奔肇事者,卻發現她早已逃到十米開外,正蹲在潮水邊逗弄小螃蟹。
    天路走到三分之一,奇景漸現。
    被海水沖刷億萬年的礁石呈現著暗紅色的紋路,石縫里偶爾閃過跳跳魚的身影。
    “快看!”兔兔忽然神秘兮兮地招手,“這里像不像《千與千尋》里的海上鐵路?”
    三人站在延伸入海的孤礁上拍照,趙高左右胳膊各掛個姑娘。
    快門按下的瞬間,兔兔突然踮腳親在他臉頰,夏眠下意識轉頭,恰好被相機定格成親吻的樣子。
    “完美!”少女舉著相機就跑,海風中飄來她的哼唱︰“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
    仙劍啊......
    熟悉的曲調讓趙高恍惚了一瞬,想起小時候和老媽一起看仙劍的情形。
    那時他總是學著李逍遙比劃劍指,一旁的老媽則抱著西瓜看胡哥看得出神。
    “發什麼呆?”夏眠拍了拍他手背。
    “沒什麼,想起以前的事了。”趙高沖跑遠的少女抬了抬下巴,“兔兔剛哼的曲子,我小時候看電視劇時听的。”
    見對方挑眉,他笑著補充︰“我媽是胡椒粉,我小時候看了好多胡哥的劇......胡哥的粉絲叫胡椒粉。”
    “仙劍首播那年你才幾歲?”
    “所以說是童年回憶啊。里面有句台詞特中二......”趙高張開雙臂任海風掀起衣擺,突然抬高聲調︰“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一場貪歡,亦是虛幻!”
    他輕笑著轉頭沖夏眠擠眼楮︰“忘了是誰的台詞了,就記得小時候拿這句話扮深沉吸引女孩子來著......”
    還沒等夏眠的白眼翻出來,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掌聲。
    “小兄弟年紀不大,感悟頗深啊!”
    兩人一回頭,卻見一個中年人笑呵呵的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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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著淺灰色的立領夾克,下身一件簡單的黑色速干褲,笑容和煦,頭發微微泛白。
    趙高目光停在他臉上的金絲眼鏡上,忽的想起之前江晚舟的話——男人的金絲眼鏡相當于女人的黑絲......
    這大叔正不正經啊?
    中年人走到二人身邊,輕笑了聲︰“剛听見小兄弟的話,有些感觸,貿然過來不會打擾了二位吧?”
    說著,他打量了一下夏眠,挑了挑眉︰“小兄弟艷福不淺!”
    靠!果然不正經!
    “呵呵,追著呢,還沒追到呢。”趙高牽起夏眠的手,簡單回了句就打算離開。
    “呵呵,小兄弟還是沒悟透。”
    鏡片後浮起促狹的笑意︰“既然結伴出游,何妨及時行樂?貪歡一場,哪怕是虛幻又如何,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大叔還有事兒嗎?”他歪了歪頭。
    “沒事沒事,你們自便就好。”中年人看出這年輕人沒什麼談性也不生氣,識趣地擺手後退。
    趙高正要牽人離開,卻見兔兔炮彈般沖來撞進懷里。
    中年人眼角抽了抽,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搖頭輕笑,海風捎來他最後的輕嘆︰“年輕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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