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露出這副姿態，少女依舊是咬著唇，不想要讓顧雲看出她其實外強中干。
“他們都欺負你了？”
顧雲輕輕一問，目光掃向一旁的帝無缺和塵宇等人。
所有人此刻都心中一凜。
那眼神之中所帶的威勢，恐怖無比。
那不是刻意的睥睨，也不是盛氣凌人的傲慢，而是一種更深沉、更本質的漠視——一種站在雲端，俯視著塵埃中螻蟻爭斗的漠然。
仿佛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氣息凶悍的黃金巨龍，包括他們這些來自帝級勢力、永恆書院、塵心劍宗的天驕，在他眼中，都從未真正存在過，或者，不值一提。
這種全然被無視的感覺，還要更甚被正面擊潰帶來的挫敗感千倍萬倍。
可……原本在姚清灕面前盛氣凌人的七人，此刻卻全都顫抖著不敢說話。
望氣之術。
這是所有世家大族子弟都必須學會的法門，除了在面對天命之子的時候有可能失效以外，必要時候都是可以救大命的。
能夠判斷出對方的實力如何，在三千道域之中非常關鍵。
尤其是越高層次的修士，越知道藏拙的重要性，甚至有無數大帝隱沒于凡塵之中，意圖在這仙鎖控制的世界悟出一絲成仙的契機。
如果有眼無珠，得罪了這些人，那麼被當場格殺，族中長輩想要救援都來不及。
而目前的顧雲給幾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浩瀚如淵，深不可測！
帝無缺握著那本邊緣焦痕的書卷，指節捏得發白。
塵宇握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只覺顧雲的眼神非常可怕。
而那五名帝級勢力的傳承者更是面如土色，如同被無形的大山壓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們之前還存著貪婪和怨毒，此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漠然的眼神更是讓他們感覺自己的性命只在對方一念之間！
他們恨不得縮成一團，消失在對方的視線里。
“沒想到此人竟然和道友有些關聯，那還真是一場誤會……”
帝無缺嘴角抽動說道，沒想到不過是想要將姚清灕這個麻煩排除在外的一個選擇，竟然又引出這麼大的一個敵人。
自己的望氣術修煉還真是不到家。
“是啊，道友如若不棄，我等可一同斬了這守門金龍，其中傳承，再各憑本事！”
塵宇也訕訕一笑說道。
想要攛掇顧雲入伙。
姚清灕急忙起身，微微泛紅的俏臉此刻恢復正常︰“雲谷，你莫要相信他們的鬼話，剛剛我就是誤信了他們，才會被他們聯手算計！”
“說好了一起對抗這黃金龍，卻在中途對我出手，這等背信棄義小人做出承諾，如何能信？！”
姚清灕眼神怒火翻涌，恨不得將七人全都斬殺于此。
生怕顧雲被他們蒙騙，自是站出來急忙說明情況。
“是這樣啊。”
顧雲語氣玩味，神色未變，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帝無缺和塵宇，那目光如淵似海，讓兩人瞬間如芒在背，渾身發冷。
帝無缺上前一步，拱手冷冷道︰“道友，這機緣所在，有德者居之。”
“天驕爭鋒，刀劍無眼，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
“你們，也配與我合作？”
顧雲咧嘴一笑，看向幾人，就是在看幾個螻蟻，若不是在古之大陸之中，對方連和自己平等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你……”
帝無缺身後一藍袍修士忍耐不住。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在場都是名揚三千道域真正天驕。
此刻被顧雲徹底無視，心中憋悶自身無以復加。
“道友所言，未免太過不將我等放在眼中了。”
“如無我等相助，僅憑你一人，如何與這金龍抗衡？！”
塵宇雙手抱劍，看向顧雲，身上的凌厲氣勢再不掩飾。
既然要撕破臉面，那就沒必要繼續藏著掖著。
不管對方有何實力，是何背景，他若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了，也就可以將劍一撇，跑到深山老林之中等死了得了，還修什麼道，成什麼仙！
帝無缺也壓下心中的忌憚︰“我知道友實力不凡，但此金龍實力恐怖，難以正面力敵。”
“需要多人通力協作，牽制吸引，方能破敵。”
“區區一條小金龍？”
“也有必要這般麻煩？”
顧雲輕笑著，看向姚清灕時也戲謔開口︰“你怎麼回事？”
“分明是自己能應付的事情，還要和他人聯手？”
姚清灕冷哼一聲︰“那還不是為了找某個沒良心的，心里頭著急了。”
重新見到顧雲，她身上的些許魔性此刻也已經收斂起來。
但是顧雲知曉，對方並未完全釋放，那所謂的天音魔女，乃是姚清灕和自己朝夕相處，親密接觸，所不可避免沾染上的。
現如今也成為自己計劃之中最重要的一環。
“哼，說大話誰不會，我等數人都拿這個金龍沒辦法，你卻說自己能夠應付？”
那藍袍修士忍無可忍，嗤笑出聲，臉上滿是譏諷，“真當自己是……”
他後面的話，被顧雲一個眼神堵死在了喉嚨里。
那眼神甚至沒有刻意轉向他，只是顧雲微微偏頭，目光掠過姚清灕時，余光恰好掃到了聒噪的藍袍修士。
冰冷。
並非寒冬臘月的刺骨，而是宇宙深空，億萬載亙古不化的死寂。
藍袍修士只覺得神魂瞬間被凍結，思維停滯，連恐懼都來不及升起，仿佛整個存在都要在那目光下化為虛無的塵埃。
渾身僵硬，再也無法動彈。
下一秒，顧雲動了。
他甚至連一個像樣的起手式都沒有，只是隨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與拇指虛虛一捻。
身後一道道身虛影若隱若現。
動作輕描淡寫，如同拈起一片飄落的枯葉。
然而——
“嗷——！！！”
震耳欲聾的龍吼戛然而止，化作一聲淒厲到扭曲、充滿了極致痛苦與無邊恐懼的哀鳴！
“化——！”
顧雲眼眸微眯，身上的靈力洶涌如淵，恐怖如斯。
頃刻間，那頭盤踞如山、氣息凶悍絕倫的黃金巨龍，龐大的身軀猛地僵直！
它那覆蓋著堅不可摧金鱗的軀體，仿佛被一只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巨手攥住！
每一片龍鱗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巨大的龍軀被一股無法抗拒、沛然莫御的力量硬生生從盤踞的姿態“拔”了起來！
“這、這……”
在場的修士看見那恐怖的道身，身軀高達數百丈，密密麻麻遍布無數道紋，層層疊疊，無比繁復。
只是看上一眼便神魂刺痛、幾欲崩解，根本無從辨認其數！
道身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雙俯瞰而下的眼眸，與顧雲此刻的眼神一般無二——那是俯瞰塵埃、漠視生滅的絕對意志！
“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