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試衣間像被刻意壓縮過,樟木衣架泛著陳舊的香氣,在逼仄的空間里纏成一團。
老板將疊得齊整的衣物遞到銘安手里時,眼風飛快掃過身側立著的長贏,那虎身形挺拔,即使站在這方寸之地也難掩迫人的氣場,老板識趣地彎了彎腰,輕手輕腳帶上門,連關門聲都壓得極輕。
銘安抱著胳膊站在長贏身後,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自己的小臂。刻意抬高了下巴,試圖維持幾分“王”的體面,嘴角卻不受控地勾著抹玩味的笑,可那笑意剛漫到臉頰,就被驟然升溫的熱度燙得發僵。
“脫吧。”故意壓低了聲音,想讓語氣听起來冷硬些。
長贏聞言,轉過身時肩頭輕輕晃了晃,像是被他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逗笑了。
“吾王這死鴨子嘴硬的模樣,倒不知是和誰學的。”輕笑出聲,帶著幾分溫軟的癢意。
話音落時,並未如銘安預想般動用靈力。以他的修為,只需凝一絲靈力,身上的衣物便能頃刻間褪下,可他偏不,指尖慢悠悠勾住領口的布帶,一寸寸往下解。
錦帶松開時發出輕微的聲,在這靜得能听見彼此呼吸的試衣間里格外清晰。
長贏微微弓著背,外袍順著肩頭滑落,露出線條流暢的後背,肌肉隨著抬手的動作繃緊,又在放下手臂時緩緩放松,像蓄著力的獸,每一寸肌理都透著流暢的力量感。
銘安的目光像被粘在了那片肌理上,挪不開半分。下意識地抿了抿唇,喉結不受控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咽口水的聲音“咕咚”一聲,在狹小的空間里被無限放大,清晰得仿佛就響在耳邊。
這細微的聲響自然沒逃過長贏的耳朵。脫衣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低低笑出了聲,那笑聲里帶著幾分了然的戲謔,脫中衣的動作反而更慢了。
爪尖勾著衣擺,一點點往上撩,露出腰線處緊致的肌肉線條,腰窩隨著他的動作淺淺凹陷,又在起身時緩緩平復。
“好看嗎?”長贏忽然開口,聲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緒,可微微側過的臉頰上,耳尖卻也泛著一點薄紅。
“好看……”銘安幾乎是脫口而出,話音剛落,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慌忙抬手捂住嘴,連呼吸都亂了。
長贏聞言,索性停下了動作,側過臉來看著他。燭光落在他那雙碧藍的眼眸里,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刻意的勾引,像淬了蜜的鉤子,輕輕勾著銘安的心尖。
“那吾王不如再近一點看看?”往前挪了一小步,兩獸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銘安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量。
而銘安的臉像是夾在面包機中的面包,兩面都熟了。
心跳驟然加速,像是要撞破胸膛。剛想後退,就見長贏抬手,慢悠悠地解開了褲腰的玉帶,錦褲順著修長的雙腿滑落,露出包裹在素色小褲衩里的緊實線條,大腿上的肌肉線條在燭光下格外分明,每一寸都透著蓬勃的生命力,卻又帶著滾燙的溫度,讓人移不開眼。
“吾王還要看多久?”長贏忽然伸出手,溫熱的掌心輕輕落在銘安的頭頂,像安撫小動物般揉了揉。那觸感帶著滾燙的溫度,瞬間拉回了銘安飄遠的神思。
銘安猛地回神,像是被燙到般往後縮了縮,手里的衣物幾乎是甩著遞了出去“給你!”話音未落,便飛快地轉過身,背對著長贏,連耳根都紅透了,不敢再看半分。
長贏接過衣物時,指尖先觸到了那冰涼絲滑的質感——是上好的雲錦,布料輕薄如蟬翼,指尖劃過,能感受到絲線織就的雲紋在手下微微凸起。
並未急著穿上,只是隨手將衣物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布料與木質衣架摩擦,發出“ ”一聲輕響,在這寂靜的空間里,竟顯得格外清晰。
試衣間本就狹小,長贏向前踏出一步時,巨大的身形瞬間佔據了大半空間,讓本就逼仄的環境更顯擁擠。
幾乎是貼著銘安的後背站定的,胸膛的滾燙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過來,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幾乎要在銘安單薄的脊背上烙下印記。
兩獸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銘安的呼吸急促,帶著幾分慌亂,而長贏的呼吸則沉穩悠長,溫熱的氣息拂過銘安泛紅的耳廓,帶著酥麻的癢意。
“吾王這是……害羞了?”長贏的嗓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壓抑的笑意,尾音輕輕勾著,像羽毛般掃過銘安的耳尖。“方才在外頭調侃吾時,可不是這般模樣。”
說著,伸出長臂,從銘安的身側緩緩繞過。手臂擦過銘安的腰際時,溫熱的皮膚與冰涼的衣料形成鮮明的對比,讓銘安的身體微微一顫。
長贏似乎並未察覺,只是拿起那件疊在最上面的金線雲紋黑袍。
“這衣裳的盤扣如此繁復,吾獨自一人,怕是有些困難。”語氣听起來有幾分無辜,仿佛真的被那精致卻復雜的盤扣難住了,尾音帶著點委屈。
長贏轉動著手里的衣袍,慢條斯理地將手臂穿過袖筒。黑色的綢緞襯得他的手臂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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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未將衣服系上,只是將衣襟敞開著,露出胸前流暢的肌肉線條,然後微微側過身,用那雙盛滿了戲謔的碧藍眼眸看著依舊背對著自己的銘安,目光落在他泛紅的耳尖上,帶著幾分笑意。
“吾王不轉過來,幫吾更衣麼?”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誘惑的磁性,一字一句都纏在銘安的心上。
“還是說,你想讓吾就這般走出去,讓那前廳里的狐狸掌櫃來代勞?”故意頓了頓,語氣里添了不易察覺的期待,像在等著獵物主動落入自己的陷阱。
銘安的身子微微顫了顫,肩頭僵硬地轉過來。那動作別扭得很,像是有人在他背後扯著線,每轉動一分都透著不情願的窘迫。
本想仰頭盯著頭頂晃動的燭火,躲開長贏那身晃眼的肌理,可視線剛往上抬了半寸,就直直撞進長贏眼底。
長贏正垂著眼看他,嘴角勾著狡黠的笑,那笑意帶著幾分得逞的戲謔。敞開著黑袍,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迷離,而袒胸露乳的模樣少了平日里鎧甲加身的肅殺,多了幾分隨性的灑脫,偏偏那雙眼楮亮得驚人,看得銘安喉結又滾了滾。
慌忙低下頭,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原想借這點疼拉回神思,可舌尖觸到的只有麻木的熱,許是長贏身上散出的溫度太燙,連帶著空氣都暖得驚人,竟半點疼意也無。
銘安抬起自己的爪子,指尖帶著點抖,捏住黑袍領口那顆圓潤的珍珠盤扣,笨拙地往扣眼里送。
燭火在銅盞里輕輕搖曳,橘紅色的光在狹小的試衣間內投下晃動的光影,落在兩獸身上,像一層流動的紗。
長贏垂著眼,目光落在銘安那雙忙碌的小手上,捏著盤扣時指節微微用力。
動作算不上熟練,甚至有些笨拙,偶爾指尖會不經意擦過他的胸膛,每一次觸踫都像一簇細小的電流,從接觸點竄起,沿著肌理往四肢百骸蔓延,麻酥酥的癢意纏上心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隔著單薄的衣料,緊貼的胸膛下,銘安那顆心正“怦怦怦”地加速跳動,像擂鼓般急促,與自己沉穩有力、緩慢敲擊的心跳形成鮮明對比,一快一慢,在寂靜的空間里仿佛能交織出細碎的曖昧。
當第三顆盤扣即將被送進扣眼時,長贏忽然抬起爪子。
覆著黃黑相間皮毛的虎爪寬大有力,卻動作極輕地覆了上去,將銘安那雙還在忙碌的小手完全裹在掌心。
掌心的溫度滾燙,將銘安微涼的指尖裹得嚴嚴實實,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卻又沒傷到他分毫。“吾王的手,怎麼抖得這般厲害?”長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低沉里裹著笑意,像羽毛輕輕掃過心尖。
身軀微微前傾,高大的影子瞬間將銘安完全籠罩,像一座溫熱的山壓下來。
長贏低下頭,滾燙的氣息噴灑在銘安的頸側,帶著雪松與熱意混合的味道,癢得銘安縮了縮脖子。
聲音被壓得極低,如同惡魔在耳邊私語,每一個字都裹著蠱惑的意味“這衣裳,吾很喜歡。”
頓了頓,感受著掌下那具身體驟然繃緊的僵硬,碧藍的眼眸里笑意更深,尾音輕輕勾著“不過……比起穿衣,吾更喜歡吾王為吾……脫衣的模樣。”
話音落,緩緩松開爪子,任由銘安的小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指尖還殘留著掌心的余溫。
長贏好整以暇地抬手,捏起剩下的幾顆盤扣,三兩下便利落地系好,動作干脆利落,哪有半分方才“獨自系扣困難”的無辜模樣。
黑色的錦緞襯得他愈發挺拔,金色的雲紋在燭光下熠熠生輝,順著衣襟蜿蜒而下,添了幾分貴氣。
整理了一下衣襟,轉過身面對著角落那面磨得有些模糊的銅鏡,看似抬手撫平衣袍上的褶皺,實則透過鏡面的模糊反射,一瞬不瞬地盯著身後的銘安。
那只小鹿背對著他,耳朵尖紅得快要滴血,連脊背都透著“窘迫”二字,像顆快要熟透的果子,輕輕一踫就要炸開。
“孟浪之徒!”銘安猛地轉過身,聲音帶著點氣急敗壞,卻沒敢看長贏,只是用手在自己臉上扇著風,指尖劃過滾燙的皮膚,“穿好了就出來,這里……太熱了,我先出去了!”話剛說完,便像被火燒了尾巴似的,一溜煙跑出了試衣間。
一路跑到鋪子門口,銘安才停下腳步,大口呼吸著外面微涼的新鮮空氣。
不同于試衣間里暖得發膩的氣息,外頭的風帶著傍晚的清爽,吹在發燙的臉上,總算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拍著拍著,自己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耳根的紅都沒褪,眼底卻漾開了笑意。
天邊的落日正懸在屋檐角,將半邊天染成暖橙色,余暉落在銘安身上,鍍了一層柔和的光。
回頭看向鋪子里正忙著整理衣物的狐獸人掌櫃,快步走了過去,輕聲要了一把小剪刀,又轉身走進了另一間掛著藍色布簾的試衣間,順手將簾子拉得嚴嚴實實。
試衣間內,長贏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黑色錦緞的袖口繡著半截金線雲紋,順著他結實的小臂蜿蜒而上,在燭光下反射出流動的光澤,襯得他小臂上的皮毛愈發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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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衣袍確實華麗,黑色的底襯將他黃黑相間的皮毛映襯得格外鮮明,少了幾分戰場上的肅殺凜冽,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貴氣與威儀,連平日里帶著凌厲的眉眼,都柔和了些許。
對著銅鏡中的自己端詳片刻,碧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新奇。似乎是第一次這般仔細打量褪去那身亙古不變的衣服、換上常服的自己,指尖輕輕拂過衣襟上的雲紋,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
片刻後,掀開布簾,信步走出試衣間。那狐獸人掌櫃正低頭清點布料,抬眼瞥見他出來,眼楮瞬間直了,手里的布料都差點掉在地上,連忙堆起滿臉的笑迎上前,嘴里不住地贊嘆“合身!太合身了!大人穿上這袍子,真是氣派得很,一看就是貴人!”
長贏卻對這些奉承置若罔聞,耳朵微微動了動,敏銳的听覺早已捕捉到了另一間試衣間內傳來的細微聲響——“ 嚓、 嚓”,清脆又規律,是剪刀的聲音,在不算嘈雜的鋪子里,清晰得像落在心尖上的小鼓點。
腳步頓了頓,視線轉向那扇緊閉的藍色布簾,眸底閃過一絲好奇。沒有出聲詢問,只是緩步走了過去,黑色的衣袍在地上拖出輕微的摩擦聲,帶著沉穩的氣場。
站定在簾外,長贏雙臂環胸,姿態慵懶地靠在旁邊的樟木衣架上,仿佛只是在隨意等待。
可垂在身側的虎尾卻輕輕掃動著地面,尾端系著的金屬環偶爾踫撞,發出低微的“嗡鳴”聲,那細微的響動,恰恰暴露了他內心藏不住的不平靜。
“把他方才換下的衣物包好。”長贏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掌櫃吩咐道,聲音平穩得听不出情緒,只有那雙碧藍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的藍色布簾,像是要透過布料看穿里面的動靜,“再取一套吾王方才看中的常服,一並算賬。”
他倒要看看,這只膽大包天、方才還臉紅到耳根的小鹿,究竟在這試衣間里,搗鼓些什麼新鮮名堂。
過了約莫半柱香,那扇藍色布簾被輕輕掀開,銘安低著頭走了出來。
耳廓還泛著未褪的薄紅,指尖捏著一條細細的手鏈,走到長贏面前時,腳步頓了頓,像是鼓足了勇氣才抬起頭,將手鏈遞到他眼前。
那手鏈是黃白相間的,銀白的絲線是銘安自己的毛發,柔軟蓬松;黃黑相間的則是長贏的毛,帶著幾分粗糲的韌感,兩種毛發被細細編織在一起,手法算不上精巧,甚至有些地方還露著松散的線頭。
手鏈上綴著兩顆小小的銀飾吊墜,一顆是小鹿造型,另一顆則是猛虎的輪廓,雖小巧卻看得出是用心打磨過的。
“喜歡嗎?”銘安的聲音很輕。
周遭的喧囂仿佛在這一刻被無形的屏障抽離,狐獸人掌櫃還在身後絮絮叨叨地奉承著衣袍的合身,伙計們好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街邊小販的吆喝聲、馬蹄聲混在一起,可這些聲響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長贏的整個世界,驟然間就只剩下銘安掌心那條小小的手鏈,以及少年眼底那點忐忑又期待的光。
那手鏈看起來粗糙,邊緣有些毛躁,可落在長贏眼里,卻像一枚燒紅的烙鐵,帶著滾燙的溫度,狠狠燙在了他的心上。
他從未想過,會有人將彼此的毛發編織成物,這般直白又熾熱地,將“牽絆”二字系在腕間。
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緩緩垂下眼簾。那雙總是盛滿疏離淡漠,或是帶著戲謔笑意的碧藍眼眸,此刻卻深邃得如同萬年不化的寒潭,潭底翻涌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震動,有珍視,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
抬起覆著黃黑皮毛的虎爪,尖銳的指尖收得緊,沒有去接那條手鏈,而是輕柔地踫了踫那幾縷銀白色的鹿毛。
柔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帶著銘安身上獨有的溫軟氣息,一如無數個夜晚他窩在自己懷里時的溫度。
“你剪了你的毛?”長贏的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失去了往常的慵懶散漫,像是怕听到確認的答案,又像是早已篤定,只是需要一句親口承認。
不等銘安點頭或搖頭,便猛地收回手,直接從對方掌心將那條手鏈拿了過來。指腹摩挲著粗糙的編織紋路,感受著兩種毛發交織的觸感,沒有讓銘安為自己戴上,而是親自抬手,鄭重地將它戴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那小小的手鏈在他結實得過分的腕間顯得格外縴細,銀白與黃黑的顏色纏在一起,與腕部濃密的皮毛相映,竟形成一種奇異而和諧的畫面,仿佛它本就該屬于這里。
長贏舉起手腕,在夕陽下端詳了片刻,虎尾在身後無意識地緩緩擺動著,尾尖的金屬環輕輕晃著,發出極輕的聲響,像是在附和他此刻不平靜的心跳。
“如此,”終于開口,語氣听不出喜怒。
只有仔細听才能捕捉到一絲微不可查的喑啞,“也好。”
話音落,猛地伸手,一把攬過銘安的腰,力道不算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佔有欲,將人緊緊地帶進自己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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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戴著手鏈的手扣在銘安的後腰,指尖微微用力,幾乎要將這具溫熱的身軀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正好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吾的。”低沉的嗓音貼著銘安的耳尖落下,帶著滾燙的氣息,將“吾的”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狐獸人掌櫃早已識趣地算好賬目,見兩獸親密的模樣,識趣地將打包好的衣物遞過來,連大氣都不敢喘。
長贏付了錢,牽著銘安的手走出錦繡閣。
沒走多遠,前方忽然“咻”地一聲,一道金色的煙花直沖雲霄,在暮色漸沉的天際炸開,濺起漫天星火。
緊接著,鑼鼓聲、嗩吶聲此起彼伏,原來是街上有兩位獸人正在舉行婚禮,紅綢裝點的隊伍從街那頭緩緩走來,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獸人,熱鬧得像一鍋沸騰的水。
銘安眼楮一亮,像被吸引的小獸,掙脫開長贏的手,“顛顛顛”地跑了過去,擠在人群里湊起了熱鬧。長贏站在原地,看著他銀白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眼底的審慎漸漸褪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柔和。
隊伍最前面,一只雪白的小犬幼崽搖著尾巴,撒著五顏六色的花瓣,身後跟著兩位騎著高頭大馬的獸人,身上穿著大紅的喜服,臉上滿是笑意。
路過的管家提著竹籃,向周圍的獸人分著喜糖,銘安踮著腳尖,湊到管家面前討了兩塊,塞進懷里,臉上笑開了花。
長贏望著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陣復雜的情緒。
凡獸間的婚禮……結為夫夫,白頭偕老。
這八個字像羽毛,輕輕落在他心上,卻又帶著沉甸甸的重量,遙遠得像天邊的星辰,奢侈得讓他不敢觸踫。
吾王似乎總是這樣,像一團跳動的火焰,熱烈、鮮活,永遠被光明和溫暖的事物吸引,哪怕只是一場陌生人的婚禮,也能讓他笑得這般純粹。
而自己呢?
長贏低頭看了看腕間的手鏈,指尖摩挲著那些交織的毛發……
他注定只能是那團火焰背後沉默的影子,習慣了黑暗,習慣了孤寂,連靠近光都覺得是一種僭越。
腕上的手鏈仿佛突然有了重量,一圈圈纏繞著他的手腕,也勒緊了那顆沉寂了數十萬年的心髒。
這短暫的歡愉,美好得讓他心生貪婪,想要將銘安永遠護在身邊,留住這份溫暖;可這份美好又太過尖銳,讓他畏懼……
他怕自己這雙沾滿血腥的手,會玷污了眼前的純粹,怕有一天,連這樣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笑的資格,都會失去。
街道上,喜慶的嗩吶聲與人群的歡呼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紅色的綢帶從街邊的樓閣上垂下,隨風飄揚,像一道道流動的火;空氣中彌漫著煙花燃盡後的硝石味,混著喜糖的甜香,甜得發膩,卻又讓人忍不住沉溺。
長贏就那麼靜靜地站在人群邊緣,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喧鬧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像一尊沉默的古老雕塑,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疏離。
可他的目光,卻穿過攢動的人頭,牢牢鎖定在那個銀白色的身影上,從未移開過半分。
看著銘安踮起腳尖,好奇地張望著隊伍里的景象,耳朵豎得高高的;看著他從管家手里接過喜糖時,眼楮彎成了月牙,心滿意足地將糖揣進懷里,蓬松的尾巴在身後愉悅地小幅度搖擺著,像朵盛開的銀白絨花。
那張可愛臉蛋上綻放的純粹笑意,比天邊將落的斜陽還要耀眼,輕易地驅散了他心底積壓了千萬年的陰霾,讓那顆沉寂的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很快,那道銀白的身影便擠開人群,帶著一身的喧囂與甜氣,蹦跳著回到了他的面前。額角沁出了細密的汗珠,臉頰泛著運動後的紅暈,眼底還亮著未散的笑意,像剛偷喝了蜜的小獸。
長贏垂下眼,看著銘安獻寶似的將掌心攤開,遞到自己眼前——兩顆用紅紙包裹的喜糖靜靜躺在他粉粉的爪墊上,紅紙被捏得有些皺,卻透著滿滿的心意。
沒有立刻去拿,視線反而先落在了自己左腕那條黃白相間的手鏈上,銀白的鹿毛在夕陽下泛著光,與黃黑的虎毛纏在一起,像他們此刻緊密相連的心跳。
眸色暗了暗,那些關于“影子與火焰”的妄自菲薄,在看到銘安眼底的光時,又悄悄退了下去。
“這般高興?”聲音低沉而平穩,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輕易地蓋過了周遭的嘈雜,落在銘安耳里,清晰又溫暖。
話音落,長贏微微俯下身,在銘安略帶疑惑的注視下,沒有伸出爪子去接,而是緩緩低下頭,用嘴唇精準地餃起了其中一顆喜糖。溫熱的唇瓣不經意地擦過銘安的掌心,帶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犬齒輕輕蹭過細膩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而酥麻的癢意,像電流般竄過四肢百骸。
直起身,將那顆糖果卷入口中,牙齒輕輕咬破紅紙,濃郁的甜味瞬間在舌尖化開,甜得發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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