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贏帶著銘安趕了一會路,找了一家客棧。開好一間房後,抱著銘安向樓上走去。虎爪穩穩托著懷中人,仿佛懷中揣著的不是能施禁術的王,而是一片踫不得的薄雪。
推開門後,將人放到柔軟的被褥間,指腹還蹭了蹭對方的耳尖,柔聲問“吾王……為什麼要這樣做?”
銘安陷在被褥里,臉色恢復了些許紅潤,聲音放的很輕“怕你受傷……”
“「善惡相抵」……”長贏的喉嚨有些發緊,尾尖的金屬環竟無意識地顫了一下,“沒想到吾王竟會這等禁術。吾只是兵器,兵器本就該……”
話未說完,一只溫熱的小爪突然抵住了他的唇。長贏僵了一瞬,碧藍色的眼眸垂下去,望著那只比自己掌心還小了一圈的爪。
銘安的爪墊泛著淡粉,肉墊軟得像一團,此刻正輕輕按在他的唇上,帶著一絲執拗的阻攔。
沉默隨著燭火起伏明滅,長贏終是抬起虎爪,小心翼翼地覆上那只小爪。爪掌帶著常年握刃的薄繭,卻在觸到銘安的瞬間放得輕柔,一點點將那只爪從唇上挪開,指腹還蹭了蹭對方的爪背。
兩獸的爪掌貼在一起時,大小懸殊一眼便看得很清,長贏的掌心幾乎能將銘安的小爪完全攏住,那份溫熱順著掌心的漫上來,先是纏上手腕,再一路燒到心髒。
將銘安的爪放回被褥時,長贏的聲音沉了些,還裹著一絲壓抑的沙啞。俯身凝視著銘安,虎耳微微前傾,試圖讓對方看清自己眼底的急切“吾王,吾並非尋常血肉之軀。為一件兵器動用那等禁術……不值得。”
話雖硬,動作卻軟得不像話。伸手掖了掖被角,連邊角都仔細塞到銘安頸下,確保沒有一絲冷風能鑽進去。
尾尖的金屬環此刻安靜地懸浮在半空,先前纏繞的電光盡數斂去,只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著,偶爾踫到床柱,發出細不可聞的“叮”聲。
“下次若再有危險,吾王只需站在吾身後。”語氣陡然重了些,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那不是命令,是藏在骨血里的恐懼,怕再看到銘安為自己動用禁術的模樣,“守護吾王,才是吾存在的意義。”
銘安忽得笑了,眼角彎成小小的月牙,鹿耳輕輕晃了晃,眼楮亮得比這燭火還要溫馨許多,直直望向長贏“我怕的不是兵器受傷,怕的是長贏……因為長贏也會疼。「善惡相抵」不是禁術,是我偶然習得的武技。對我來說,它只是能保護在意的人的方式而已……”
“那吾王的疼呢?”長贏的聲音瞬間沉了下去,握著銘安手腕的爪不自覺收緊了些,“你就不管了嗎?”
銘安的耳朵倏地耷拉下來,聲音也弱了幾分,像做錯事的孩子“我……我好像好久沒有感受到疼痛了。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再沒嘗過疼的滋味了。”
長贏的爪猛地一緊,可剛觸到銘安微微瑟縮的動作,又驟然松了勁,轉而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對方的腕間,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確認什麼。
俯身靠近,鼻尖幾乎要踫到銘安的額頭,眼眸近得能映出對方瞳孔里自己的影子——虎耳因慍怒緊緊貼在頭頂,“吾王當真是……把自己的命當草芥麼?”
聲音冷得不像話,可話音剛落,就見銘安的鹿耳徹底垂了下去,連眼眶都泛起一點紅。長贏的心又猛地軟了,終是嘆了口氣,爪子輕輕踫了踫對方耷拉的耳尖。
沒等銘安反應,忽然伸爪掀開被子,動作快卻輕,不由分說將人打橫抱起,讓銘安穩穩坐在自己腿上。指尖很快凝聚起淡金色的靈力,像細碎的星光在指縫間流轉,輕輕探入銘安的經脈,剛觸到那處滯澀時,長贏的眉峰瞬間皺了起來。
果然,黑袍獸人自爆的邪力雖被淨化,卻在經脈里留下了細小的淤塞點,像藏在血管里的小石子,若不及時疏導,日後定會釀成隱患。
爪尖在銘安腕間的穴位上輕點,每一次發力都精準得分毫不差,連靈力的輸出都控制得剛剛好,可嘴里的話卻帶著狠勁“‘好久沒疼過’?等吾用靈力幫你疏通經脈,保管讓你疼得記一輩子!記著,下次再敢亂用那禁術,吾就把你尾巴尖的毛全剃了,讓你頂著禿尾巴去見其他獸,看看到時候丟不丟獸!”
話雖戾,動作卻更輕了。另一只爪輕輕揉著銘安的後腰,順著腰慢慢打圈,緩解經脈被靈力觸踫時的不適。尾尖的金屬環不知何時已悄悄貼了上來,冰涼的環身蹭過銘安的腳踝,里面裹著長贏的靈力,像溫熱的水流,一點點順著腳踝往上爬,將那些滯澀的邪力慢慢驅散。
“空間戒指里有吾收集的‘凝神玉露’,等會兒吾喂你喝。”長贏低頭蹭了蹭銘安的發頂,虎毛蹭得對方臉頰發癢,“今晚睡在吾身邊,不許偷跑。”
聲音軟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尾尖悄悄勾住銘安的小爪,一圈圈纏著,像怕人跑掉似的,輕輕收緊了一點。
“吾王……別總想著護著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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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抵著銘安的額頭,聲音輕得只有兩獸能听見,“你若有萬一,這世間便再無第二個銘安了。”
燭火還在晃,尾尖的金屬環偶爾發出細響,混著銘安輕輕的呼吸聲,在深夜的客棧里,好像有什麼在悄然改變。
銘安蜷在長贏膝上,爪尖輕輕蹭過長贏覆的胸膛,他偏要故意放慢動作,爪尖不斷刮蹭長贏的毛發,惹得對方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沒想到長贏說起情話來,倒不像個榆木腦袋了!”銘安調笑的聲音近在咫尺,爪尖每一次滑動,都像在長贏的神經上彈著軟弦。
長贏耳尖“騰”地泛起紅意,那抹緋紅順著脖頸往下漫。尾巴尖的金屬環本就纏著靈力,此刻猝不及防迸出細碎電光,“啪”地脆響落在爪背上,卻沒舍得挪開半分……怕一動,就驚走膝上這只作亂的小獸。
攥住銘安的爪子,指腹剛觸到那軟乎乎的爪墊,便不自覺放輕了力道,只敢用輕輕掐了掐,嘴上卻硬邦邦的“吾王再亂摸,信不信吾把你爪子綁起來?到時候你只能用嘴吹笛子,指不定吹得走調,敵人都得憋著笑!”
話未落,反手將那只作亂的爪子按在自己心口。
夏季的襯衣薄的那碩大的胸肌清晰可見,銘安的爪尖能清晰摸到心跳的震顫,一下下撞得指尖發麻,連帶著長贏胸腔里的熱氣都透過布料漫過來。
長贏碧藍眼眸里翻涌著羞惱與無奈,“還敢說吾是榆木腦袋?這心跳聲,吾王听不出是什麼意思麼?”
長贏忽然低頭,鼻尖抵著銘安的額頭時,能聞到他毛發間淡淡的草藥香氣。
另一只爪用靈力裹來個陶碗,剛靠近便飄來香氣,是剛炖好的溫乎勁兒。
將陶碗遞到銘安唇邊,尾巴不自覺纏上對方的腰,尾尖的毛軟乎乎的,纏得力度剛好,既不勒人,又能把人穩穩圈在懷里,還輕輕收了收。
“先把湯喝了,加了凝神草和千年雪蓮,補你亂用禁術後虧空的靈力。”
見銘安乖乖張口,長贏才滿意地勾了勾唇角,爪尖卻偷偷滑到銘安的屁股。那里本就敏感,被輕輕一撓,銘安瞬間像被電流竄過,背脊猛地弓起來,耳朵尖耷拉著,眼里帶著嗔怪。
長贏悶笑聲帶著點得逞的狡黠“剛才不是很能耐麼?現在知道怕癢了?”
尾巴上的金屬環這時乖順地蹭了蹭銘安的手腕,靈力凝出暖金色的小字,“下次再用禁術,吾就用「天雷乾陣」電吾王!”話里帶著威脅,可誰都听得出,那是怕銘安再傷了自己。
字跡剛消散,長贏便抱著銘安躺回床上。壯碩的身軀像個暖融融的靠枕,讓銘安半倚在懷里,還細心地調整了姿勢,免得對方累著。
長贏的爪尖再次搭上他的腕脈,淡金色靈力緩緩涌入。這次不再是緊繃的傷勢檢查,而是檢查每一條經脈,把用禁術留下的滯澀感都沖散了,是用“棋局”之力在細細梳理。
“喝完湯睡一會兒。”長贏低頭咬了咬銘安的耳朵,牙齒輕輕蹭過耳尖,含糊得像在撒嬌,“吾守著你,醒了再教你怎麼用靈力凝聚棋子……省得下次遇敵,吾王只能靠吹笛子和扔紙刀。”
“我的靈力是〔御紙〕,形態可不只是紙刀!”銘安白了他一眼,耳朵還輕輕晃了晃,爪子拍了下長贏的手背,“還有笛子是我的武器,吹出的音波可不是給你加油用的!”
“吾王這嘴,比鐵騎城的精鐵還硬。”長贏挑了挑眉,眼眸狡黠的光一閃而過。
爪尖凝聚起淡金色靈力,在兩獸眼前展開半透明的“棋局”。
棋盤上的棋子瞬間化作數十只巴掌大的紙鶴,翅膀半透明,翅尖泛著與銘安御紙相似的白光,飛起來時扇動的風都帶著淡淡的靈力氣息。紙鶴圍著銘安的耳朵輕盈飛舞,還會輕輕蹭一下,惹得他耳朵亂動。
“御紙能化刀,吾的棋局便能化鶴。”長贏屈指一彈,一只靈力紙鶴精準落在銘安發間,輕輕啄了啄,“這些小家伙能替你探查方圓十里的動靜,比你的紙刀更擅長追蹤。”
“那你可是大錯特錯!”銘安頓時挺了挺胸,爪子叉在腰上,得意得尾巴都要翹起來,“我的〔御紙〕很特殊,能記錄文字,還能當符咒用!”
說著,凝聚出一張瑩白的御紙,歪著頭時耳朵軟趴趴的上下晃動,像是在認真琢磨,爪子捏著“筆”頓了頓,才一筆一劃畫起符。
“喏,給你的,要貼身放著!”銘安把御紙遞過去,眼楮亮晶晶的,滿是期待。
長贏接過紙,紙面微涼,還透著銘安獨有的清冽靈力氣息。看著那歪扭的符號,忍不住笑“吾王這畫功……倒像是剛才睡著時畫的。”
話雖調侃,卻拿著御紙不肯放開,“你剛用了禁術虧著靈力,還畫這個做什麼?”
話音未落,長贏便小心翼翼把御紙塞進心口的衣襟,可剛踫到毛發,御紙就化作一道光暈,融進皮膚里,連點痕跡都沒留。
長贏愣在那兒,爪子還僵在半空,眼里滿是驚訝;銘安卻抱著他的胳膊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耳朵一顛一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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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壞笑的銘安,長贏將人往懷里緊了緊,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符號畫的是‘長贏’二字,對不對?”長贏的語氣很是篤定。
“下次畫吾名字時,把‘贏’字的最後一筆拉長些,像吾尾巴這樣——”長贏的尾巴微微翹起,金屬環輕輕踫了踫銘安的手背,像是在吸引注意力。
金光閃閃的“贏”字懸在半空,筆畫剛勁,末端那道長長的弧線像尾巴尖一樣輕輕晃著,活靈活現,“這樣才威風。”語氣里還帶著點小傲嬌。
“你就不怕剛才那張符紙有毒?把你毒得腸穿肚爛!”銘安躲進被子里,只露個半張臉在外面,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悶悶的卻滿是調皮。
長贏無奈地看著鼓起的被子,里面像藏著只受驚的毛團。尾巴卷著被角輕輕一扯,慢慢露出銘安藏在里面偷笑的另半張臉,眼楮彎成了月牙,還憋著笑,一看就沒安好心。
長贏俯下身,虎爪隔著軟布在他腰側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爪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惹得銘安瑟縮了一下“吾王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躲在被子里說胡話的樣子,倒像只剛出生的小獸。”
低頭,碧藍眼眸里盛著滿得要溢出來的笑意“若真是毒,吾也認了。”
長贏忽然伸爪探進被子縫隙,精準撓向銘安的胳肢窩。
銘安瞬間破功,在懷里笑得亂扭,爪子抓著長贏的胳膊卻沒真推開;長贏的悶笑聲混著他的笑,在暖融融的房間里散開。
“誰讓這毒是吾王親手喂的?便是腸穿肚爛,吾也要拉著你一起……反正吾王說了,要一直在一起。”聲音很輕,像把那句話刻進了心里。
過了會兒,長贏的聲音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脆弱“下次再畫符,畫個‘永無沉睡’的咒,可好?吾想用你的靈力,把這萬載的噩夢,徹底鎖起來。”直到遇見銘安,他才敢奢望能把疤撫平。
尾巴上的金屬環這時偷偷貼近銘安的手腕,動作輕得幾乎沒存在感。一圈淺金色的環痕印在皮膚上,還凝出極小的字跡……“長贏與銘安,永不分離”。
字跡轉瞬隱入皮膚,環痕也慢慢淡去,只留下一點溫熱的觸感,像個藏在彼此皮膚下的秘密烙印。
銘安沒看清這小動作,只顧著又畫起奇奇怪怪的符咒。
故意皺著眉,一副認真模樣,可符咒“炸”在長贏臉上時,迸出的不是靈力,而是五顏六色的光粉,沾在長贏的虎紋上,像開了朵小花。
“花臉大貓!”銘安看著長贏的模樣,笑得直不起腰,爪子還指著他的臉,“以前我只敢這麼捉弄師弟銀碩,他總追著我跑,長贏也會追我嗎……”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臉卻紅了起來,似是覺得這話曖昧極了。
長贏嘴角微微抽動,卻伸爪輕輕擦掉銘安臉上沾到的光粉,指尖蹭過他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很。
看著面前滿是幼崽氣的“王”,頭有點疼了。
長贏也用爪背蹭掉臉頰上的光粉,卻故意在銘安鼻尖上抹了道金粉,看著那白皙的鹿臉瞬間多了個“金鼻頭”,悶笑道“花臉大貓?吾王這‘金鼻小鹿’的模樣,倒也沒有比吾好到哪去。”
尾巴上的金屬環“叮鈴”一響,環身凝出團淡金色靈力,輕輕掃過銘安的臉,將殘余的光粉悉數卷走……
唯獨留下右眼下方那點淡紅色光粉,像顆小巧的淚痣,襯得那雙藍色眼眸愈發深邃。
“銀碩?是你在小漁村時的師弟?”
“能讓吾王‘捉弄’的獸,想來是個脾氣極好的。他……如今在何處?”
他想知道銘安所有的過去,那些沒有他參與的時光,他要一點點補回來。
“他是我拜師學藝期間的師弟,如今在外歷練,想來我們也許會踫到!”銘安開心的說著。
長贏點了點頭,鼻間都是銘安身上的草藥香。“吾王像個藥罐子,那些藥材都給你腌入味了!”
銘安的小鼻子微微翕動,“有嗎?我怎麼沒聞到?”有些疑惑的說著。
長贏捏住銘安的鼻子,看著對方因憋氣而鼓起的臉頰,悶笑道“聞不到?那是因為吾王天天泡在藥罐子里,早把草藥香當自己的體香了。”
說著松開爪子,“你自己聞不到,是因為這味道從你用禁術後就沒斷過。白天喝的雪蓮湯、晚上敷的止痛膏,連你枕的枕頭里都塞了安神的藥草。”
“明日還要繼續押鏢,吾王要好好養傷,”
長贏的尾巴突然一甩,一股電流擊滅了桌上的蠟燭。
黑暗中傳來長贏帶著克制的喑啞,
“吾王……該就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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