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夢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銘安的床邊,一刻也不敢離開,他那堅毅而又略帶倦容的臉龐上寫滿了擔憂和關切。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宛如森林中的精靈守護著心愛的靈鹿。
終于,大夫來到了房間里,輕聲對鹿夢說道︰“公子,您自己身上還有傷呢,得趕緊處理一下啊。”听到這話,鹿夢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銘安的臉上,遲遲不願挪動腳步。最後,在大夫的再三催促下,他才極不情願地站起身來,一步三回頭、兩步一停頓地跟隨著大夫走出了房間。
剛才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銘安的安危之上,此刻當那烈酒擦拭到傷口時,鹿夢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鑽心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落下來。而在這劇痛之中,鹿夢心中卻想到的是銘安,︰“銘安當時受的傷可比我嚴重多了,他該有多疼啊......”想到這里,他似乎覺得自己身上的傷痛減輕了許多。
處理傷口的時候,鹿夢才注意到腰間的那把劍,輕輕的將劍身抽出,一陣強大的靈力席卷而來,劍身上有著一條細細的紅線在四處游走,像是活的一樣。鹿夢搞不懂這把劍的來歷,只好先放在身邊。
經過一番仔細的包扎,鹿夢整個人被裹得嚴嚴實實,活像個“木乃伊”。盡管行動變得有些笨拙遲緩,但他還是迫不及待地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去。
當鹿夢好不容易回到原來的屋子時,發現銘安竟然已經甦醒了過來。只見他一臉茫然無措地坐在床上,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膝,身體蜷縮在角落里,就像是一只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小鹿,讓人忍不住憐惜。看到這一幕,鹿夢心疼不已,急忙加快步伐走上前去。
“銘安,你醒了,感覺還好嗎?”鹿夢坐在床邊,關心的說著。
“銘……銘安,是在叫我嗎?你……你是誰?”銘安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無助,不過听到鹿夢的聲音,銘安的身體卻放松了下來,不再有剛醒來時那種緊張。
而鹿夢听到銘安的話,呆立當場,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你……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鹿夢,你的……你的……。”鹿夢充滿苦澀的說。
“鹿夢……”銘安喃喃自語著,他的腦海里現在完全一片混沌,充斥著各種復雜的武技和龐大的靈力。
“很好听的名字,像是一只小鹿的夢!”銘安開心的說著,隨後又說道︰“我叫……銘安嗎?這是我的名字嗎?”銘安抬起頭,無神的看向鹿夢。
當銘安抬起頭後,鹿夢才發現,那雙湛藍色的眼楮失去了光彩和焦點。鹿夢顫抖著在銘安眼前揮了揮爪子,而銘安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完全看不到鹿夢揮動的爪子。
“以前你也是這樣說過……”鹿夢想抬手去觸踫銘安,卻在半空停住了,爪尖有些顫抖,又縮了回來。
“以前?以前我們就認識了嗎,為何我卻毫無印象?”銘安有些疑惑地朝著鹿夢說話的方向望去。
望著銘安那原本明亮如星辰此刻卻黯淡無光的眼眸,鹿夢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千萬把銳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一般,一陣劇痛瞬間蔓延開來,令他幾乎無法呼吸。
“想不起來也罷,那些過往之事……就讓它們隨風飄散吧。”鹿夢強忍著內心的痛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一些。
“銘安,這便是你的名字。”鹿夢輕輕地重復著這個名字,仿佛要將其深深地刻進銘安的記憶之中。
“寓意著……平平安安。”當鹿夢說出這句話時,腰間懸掛的那把劍忽然微微閃爍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然而沉浸在情緒中的他並未留意到這一細微變化。
“哈哈,怎麼搞得好像你在給我起名似的!名字通常不是由雙親賜予的麼?听你的聲音,你應該年紀也不大,居然還想佔我的便宜……不過話說回來,奇怪得很,就連我雙親的模樣我竟然都記不清了……”銘安一邊笑著調侃,一邊撓了撓頭,試圖從腦海深處挖掘出關于父母的些許記憶,可最終仍是徒勞無功。
“無論經歷多少磨難,你始終都能保持如此樂觀開朗、俏皮活潑的性子……”鹿夢默默地在心中感嘆道。
就在這時,听風走了進來。看著滿身繃帶的鹿夢和坐在床上的銘安,听風悄悄地在鹿夢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而鹿夢皺了皺眉,有些為難的看向銘安。
鹿夢把銘安失憶和失明的情況告訴了听風,听風聞言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銘安,眼里是深深的惋惜。
“巡撫大人只是叫你們兩個去了解一些情況,不會為難你們的。”听風拍了拍鹿夢的肩膀,嘆了口氣。
“銘安,和我一起去一個地方,很快就結束,好不好?”鹿夢走近床邊,輕聲說著。
不知為何,銘安听到鹿夢的聲音總是感覺很親切,就像鹿夢是他的守護者,像血液和靈魂上的共鳴。
銘安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去。”
鹿夢把銘安輕輕的扶了起來,跟著听風一起向巡撫大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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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了縣衙,巡撫大人坐在上面說著銘安听不懂的故事。好像他和鹿夢一起破獲了一起重大的案件,賞賜給他們兩獸兩處住宅和一些金銀財寶,而鹿夢申請搬到了銘安隔壁。
就這樣,銘安多了一個常來看他的鄰居。
時光如同白駒過隙一般,匆匆地溜走,眨眼間便過去了好久。
這是他們相處的第十年,一切都在重新開始。
在這漫長的日夜中,銘安會時不時地獨自適應著周圍的世界。他會費力地搬來一把小小的椅子,然後摸索著靜靜地坐在家門口,向著遠方望去。
另一邊,鹿夢則每天都會來探望銘安。每一次看到銘安孤獨地坐在門口,那模樣仿佛是在殷切地等待著某個人歸來。
在搬到新房子之後的第十天,鹿夢忍不住走到銘安身旁,輕輕地挨著他坐下,柔聲問道︰“在等誰呢?銘安。”
銘安微微轉過頭,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線,盡管他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但他的聲音卻充滿了迷茫和堅定︰“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在等他……”
鹿夢听了這話,心中不禁一痛,他那雙金色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隨後輕輕嘆息一聲。沉默片刻後,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開始緩緩講述起一個故事。
“從前啊,有一對兄弟。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系,可命運的絲線卻將他們緊緊纏繞在了一起。就這樣,他們共同度過了長達九年的時光。在這段朝夕相處的日子里,哥哥漸漸地對弟弟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是愛情。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降臨了,這件事情關乎著他們兩人的生死存亡。眼看著危機逼近,哥哥不願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于是鼓起勇氣向弟弟表白了心意。弟弟當時愣了一下,並未拒絕,只是告訴哥哥,如果他們能夠一同成功逃離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籠,那麼他就會答應哥哥的告白。可惜最終……弟弟還是食言了”
講到這里,鹿夢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說道︰“從那以後,哥哥一直在痴痴地等待著弟弟兌現諾言,回到他的身邊……”
“故事里的哥哥和你一樣,也在等待著……”
“弟弟是已經死去了嗎,為什麼最後沒有兌現諾言……”
“別瞎說!”鹿夢突然站了起來,聲音大了許多。“他還好好的活著,就在我的面前!”
銘安被鹿夢嚇了一跳,沒有注意到故事里的人已經發生了變化,“對……對不起,是我哪里說錯了嗎?”
“我嚇到你了吧,對不起,銘安……”鹿夢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重新坐了回去,語氣溫柔。
“是哥哥親手把弟弟拉入的牢籠,當年他求著院長收留弟弟,卻沒曾想……反而害了他。”
“院長……院長不是好人嘛?”銘安弱弱的問,怕再次惹鹿夢生氣。
听到院長兩個字,鹿夢的手握得緊緊的,指節有些發白。“他……他從來不是一個好人,他利用了所有人的信任。後山……那里埋葬了太多無辜的孩子了。他用孩子們的血肉……在祭煉……”鹿夢突然停下話語,意識到自己可能說的太多了。
“那弟弟也很壞……他沒有信守承諾!”銘安義憤填膺的說著,小爪子握成了拳,還揮舞了兩下。
鹿夢滿眼溫柔的看向銘安,伸手輕輕按下了銘安揮舞的雙拳。
“是啊……他很壞。壞到只留下哥哥獨自面對那個血色的夜晚……壞到為了哥哥犧牲了自己。”
鹿夢的目光飄向遠方,望著枝葉間漏下的日光。
“但這是哥哥欠他的,那個承諾...其實是哥哥逼他的。在生死關頭,哥哥自私地想要一個答案,而弟弟為了給哥哥希望,才會那麼說。”
“為了給哥哥希望嗎……如果我有哥哥的話,也會希望他能活下去!”
“傻子,你還是做了和當初一樣的決定……”鹿夢悲傷的看著銘安,心里想著。他想告訴銘安一切,卻又想讓他忘了。
“好了……有些冷了,我扶你回去吧。”
銘安點了點頭,任由鹿夢拉著自己回到了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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