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救我？”
柳芷晴的指尖劃過雲冥胸前的黑霧，朝陽將她黑色發梢熔成金箔，
“明明殺了我，24 區的零災就會平息。”
她側過臉時，海晶胸甲的殘片在晨光中折射出細碎光斑，那些本該覆蓋肌膚的鱗甲已褪去大半，露出鎖骨下方未愈合的淡紫勒痕。
雲冥托著她腰肢的手掌突然收緊，黑霧在掌心凝成蛛網般的紋路︰
“你身上有熟人的氣息…… 不，是更古老的氣息。”
他盯著柳芷晴耳後若隱若現的菱形胎記，記憶深處閃過類似的畫面 ——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自己抱著一位和柳芷晴相似的女子。
柳芷晴猛地回頭，瞳孔映著朝陽爆發出光亮。
她干裂的嘴唇顫抖著，珊瑚珠耳墜在海風中晃出細碎聲響︰
“你記得‘暴雪天災’嗎？”
話音未落，她喉間突然涌上腥甜，咳出的黑血滴在雲冥手背，竟凝結成六角形的冰晶紋路。
雲冥的黑霧羽翼驟然收緊，將她護在懷中。
當他看到那些冰晶紋路時，記憶如深海漩渦般翻涌 —— 某一世他去過一個避難所，在刺耳的警報聲里，見到了尋找多年的天災雪葬。
柳芷晴卻在此時咳出更多黑血，那些混著靈能的血液落在海面上，竟激起一圈圈白色漣漪，如同被投入雪球的沸水。
“看來你不知道……”
她的聲音突然低啞，脊背上滲出的幽光如蛛網般蔓延。
被她吸收的海洋之力正從毛孔逸散，在皮膚表面凝成微型海嘯的虛影，而惡魔之力則化作赤紅色光流，兩種能量在她鎖骨處踫撞，爆出藍白色的電火花。
最致命的是心口滲出的黑霧 —— 那是雲冥四成力量殘留的印記，此刻正與她體內的天災因子產生共振，在朝陽下織出透明的冰稜。
“該不會……”
雲冥的黑霧在掌心凝成冰稜，柳芷晴咳出的黑血在他肩甲上熔成詭異的六角形。
朝陽將兩人倒影投在海面，她的發絲纏繞著他手腕的模樣，竟與記憶碎片里某個雪夜重疊 —— 那時同樣有個女子握著他的手，指尖溫度如此刻般冰涼。
海底突然傳來金屬摩擦的尖嘯，三米高的天魔地罡破水而出。
這具靈能軀體在陽光下泛著古銅色光澤，胸肌溝壑間流淌著液態符文，掌心凝聚的能量團正在吸取柳芷晴身上逸散的能量。
張延昭的身影在其背後浮現，金絲眼鏡反射的光斑掃過雲冥懷中的柳芷晴︰
“不枉我提前用最後一次百面魔君的能力看了結果，你果然動了惻隱之心。”
“殺了我！”
柳芷晴的指甲掐進雲冥手臂，海晶胸甲殘片劃破他皮膚，滲出血珠卻在接觸黑霧的瞬間凝成冰晶，
“儀式核心在我心髒，快用霧軒刃 ——”
她的話被劇烈咳嗽打斷，咳出的黑血也天魔地罡掌心吸取，竟讓能量團爆發出刺目藍光。
雲冥猛地振翅升空，黑霧羽翼掀起的氣浪將海面犁出深溝。
當他看到柳芷晴腕間若隱若現的暴雪圖騰，記憶深處的警報聲突然尖銳起來 ——之前的熟悉感絕對不會出錯，她就是某一世的重要之人。
柳芷晴卻在他懷中瘋狂掙扎，本就虛弱的身體撞得他鎧甲作響︰
“雲冥！快殺了我！只要我死了，儀式就會被迫中止，絕對不能讓我以外的人獲得天災的力量！”
“閉嘴！”
雲冥的黑霧突然暴漲，將她整個人裹成繭狀。
但他剛飛到零災區邊界，身後的天魔地罡已射出能量束，光束擦過他羽翼的瞬間，柳芷晴腕上的暴雪圖騰竟自行發光，與光束產生共振，在她皮膚上燒出焦黑的契約紋路。
張延昭的笑聲混著靈能震顫傳來︰
“她早就是天災的錨點了，雲冥，你抱的可是顆定時炸彈。”
雲冥的黑羽掃過柳芷晴頸側時，她睫毛上的露珠被氣浪震落。
當他的臉湊近至呼吸可聞的距離，海晶胸甲下的心髒突然漏跳半拍。
這個曾把她逼入絕境的敵人，此刻瞳仁里映著的卻不是殺意，而是某種她讀不懂的沉郁。
“你在干什麼！我們還是敵人！”
柳芷晴的手掌撞在他肩甲上，卻被對方輕易扣住手腕。
海葵觸須狀的裙甲在掙扎中甩出黏液，滴在雲冥胸甲的破洞處，竟被迅速同化的黑霧吞噬。
她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掌心的溫度透過鎧甲傳來，與纏繞周身的海水截然不同，帶著某種熟悉的灼熱。
“噓 ——”
雲冥的指尖按上她唇瓣，黑霧順著指縫溢出，在她喉間凝成冰藍色的噤聲符文。
他身後的黑羽突然展開成傘狀，遮天蔽日的黑霧如瀑布般傾瀉，將兩人裹成旋轉的繭。
柳芷晴能听到他胸腔傳來的心跳聲，與記憶深處某個雪夜的頻率驚人相似，直到霧軒刃的寒光突然劃破黑霧 ——
刀刃插入的悶響混著骨骼碎裂聲。
柳芷晴猛地瞪大雙眼，卻發現自己毫發無傷，反而是雲冥的手臂穿透黑霧，霧軒刃的尖端滲出一滴黑血。
那血液被天魔地罡掌心吸取，竟讓翻涌的光流瞬間凝滯，六角形的冰晶紋路從落點瘋狂蔓延。
張延昭的金絲眼鏡突然蒙上白霜。
他摸著下巴的手指頓在半空，鏡片反射的光斑里，雲冥正抱著被黑霧包裹的柳芷晴升空，而霧軒刃上的血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晶。
“居然真的殺了，這點有些出乎意料。”
隨後張延昭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得意的回頭看向那飄在空中三米多高的天魔地罡。
“嘛，結果都一樣，經過天魔地罡之手，這些能量都會翻倍。”
話音未落，天魔地罡的機械瞳孔驟然亮起紅光。
這具靈能軀體突然轉身，掌心凝聚的能量團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轟入張延昭胸口。
西裝革履的男人如斷線木偶般倒飛出去，後背撞碎的雲層里，滲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無數流動的靈能。
那些本該注入他體內的天災能量，正順著傷口逆流，在他胸前織出海嘯天災的詭異之氣。
下一刻海面炸開墨綠色漩渦，直徑千米的祭壇如巨獸甦醒般破水而出。
祭壇邊緣的血色密文滲出熒光，順著台基流淌的海水突然凝固成水牆，那些攀附在符文上的藤壺結晶爆發出藍光，將沖天的水流染成幽邃的孔雀藍。
雲冥的黑羽在氣浪中振動，看到祭壇另一側的黑霧屏障時，懷中的黑霧繭突然爆發出推力。
他將柳芷晴如炮彈般扔向屏障—— 卡希維娜的數據流從屏障中探出，如蛛網般將其抓進屏障之中。
“扔了才對。”
張延昭的笑聲混著齒輪摩擦聲，顯然他沒注意到卡希維娜的情況。
他站在祭壇頂端的六芒星陣中，金絲眼鏡反射的光斑掃過雲冥暴起的青筋，
“我最看不起為情所困的家主。”
天魔地罡的金屬足掌踏碎祭壇邊緣，迸濺的碎石里滲出墨色黏液，在地面匯成蠕動的觸手狀紋路。
“果然，就應該讓你跟29 區的零災一起消失！”
雲冥的霧軒刃突然爆發出脈沖，刀刃上的符文與祭壇裂隙產生共振，將迎面而來的黏液觸手震成齏粉。
他手背的血管因靈能過載泛成深紫，每走一步都在海面踩出黑色漣漪。
“是我放你活路。”
張延昭的指尖敲得天魔地罡胸口發出嗡鳴，祭壇地面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
成百上千條章魚觸手從裂縫中涌出，每條觸須都裹著人類顱骨磨成的粉末，頂端的吸盤里嵌著發光的眼球。
當最大的觸手拍碎水牆，陰影中浮現的巨眼足有樓宇大小，瞳孔里流轉的竟是在場所有人慘死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