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由于兩方的人比較多，所以午宴沒有放在包廂里，而是在紅旗飯店的大堂里。
為了視覺上更舒服一點，即便是大白天，紅旗飯店也把所有的燈給打開了，
此時屋頂上的白熾燈燈管，發出輕微的電流嗡鳴，蔣水輝扶了扶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在陳文武臉上掃過，
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莫非陳領導不這麼認為？"
他刻意將"領導"二字咬得極重，尾音拖得綿長，像根無形的刺。
陳文武淡定的夾了一口菜，塞進嘴里咀嚼咀嚼後吞了下去，隨即挺直腰板，
目光如炬地回視過去︰"蔣先生都能來大陸這邊做生意，想必在淡水那邊也是有一定本事的能人，至少不是井底之蛙，
關于你們淡水是什麼原因發展起來的，你心里沒數嗎？"
話音落下，室內溫度仿佛驟然下降，紅旗公社眾人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
陳主任這話，會不會過了？
而淡水來的眾人，臉色也極其不好看！
蔣水輝的指節在凳子扶手上叩出沉悶的節奏，陰鷙的目光在陳文武身上盤旋︰"陳領導，你別忘了，
現在可是我們來投資你們紅旗公社，我們可是甲方，你這態度我很不喜歡。"
他刻意強調"甲方"二字，嘴角勾起傲慢的弧度，仿佛已經將紅旗公社的山林納入囊中。
陳文武身體前傾，雙肘撐在桌上，直視著對方的眼楮︰"你們來投資，我們自然是舉雙手歡迎的……"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加重︰"可蔣先生您也別忘了，咱們的本質是合作！
既然是合作，那咱們是不是應該互相尊重、爭取共贏？而不是態度如此傲慢，好像施舍一樣。"
陳文武字字鏗鏘，中氣十足，氣勢震得玻璃酒杯都仿佛微微發顫……
蔣水輝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轉向一直沉默的王春發，
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威脅︰"王領導，陳領導這是什麼意思？你和他，到底誰說了算？"
這句充滿挑撥意味的質問，可謂誅心。
王春發慢條斯理地端起酒杯旁邊的搪瓷杯，杯身印著的"為人民服務"紅字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他輕啜一口濃茶，讓滾燙的液體在口中停留片刻，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陳主任的話語，
我感覺沒有很大的問題，我們歡迎蔣先生來投資，但也希望是合作共贏，而不是單方面的迎合！"
說罷，他將杯子放回原處，發出清脆的踫撞聲，像是為這番表態畫上了句點。
整個大廳陷入詭異的寂靜，紅旗公社的工作人員們面面相覷，交換著驚訝的眼神。
自家這兩位老板，怎麼突然豪橫起來啦？
昨天可不是這樣的啊，要知道昨天這群淡水商人帶著三倍市場價要來紅旗公社承包山林的時候，整個公社都沸騰了，
王書記和陳主任更是親自到門口迎接，宴席上推杯換盞，氣氛融洽得像是一家人。
可僅僅過了一晚，兩位領導的態度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里頭，有啥原因？
王春發的話，無疑是狠狠給了蔣水輝一巴掌，蔣水輝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實在想不通問題出在哪里。
就在昨天，陳文武還陪著笑臉介紹山林資源，王春發更是頻頻敬酒示好。
可現在，兩人就像兩尊鐵面門神，將他的傲慢與試探擋得嚴嚴實實。
就在這時，蔣水輝身後傳來幾句晦澀的日語交談。
其中一個一直低調的跟在蔣水輝後面的人抬起頭，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透著精明算計。
此人正是日本三井財團派來的，關于租賃紅旗公社山林的實際負責人——安倍爛吉！
他原本打算躲在幕後操控一切，卻沒想到計劃剛一開始就遇到了阻力。
他用日語低聲詢問身旁的另一位淡水商人︰"水表君，他們說了什麼，為什麼氣氛突然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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