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今早就不該讓他進門的。
齊知珩心頭莫名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只覺得許久以來的平靜日子，
恐怕很快會被人攪得支離破碎。
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人。
下午吳斜告辭離開後，接下來發生的一連串事情，恰恰印證了齊知珩的預感。
店里先是來了幾撥客人，買走幾幅書畫的空檔，
這些人話里話外的打探，撓得人心里發煩。
街上也憑空冒出幾個小攤販，不遠不近地守著，視線剛好能瞟見店門口的動靜。
到了夜里，家里更是溜進來幾只老鼠。
清理干淨以後，齊知珩望著被打碎的白玉棋盤，
素來平靜的眼底，難得地泛起一絲怒意。
按理說，出了這許多事，齊知珩本該遠遠避開吳斜才是……可他偏不。
敢招惹到他頭上，這些人還想毫發無損地全身而退？
簡直是痴心妄想。
齊知珩忽然來了興致，他倒想看看，若讓那些人處心積慮的算盤落了空……
屆時又會鬧出些什麼有意思的光景來？
很明顯，不管這些人想做什麼，重點都在吳斜身上。
那要是，吳斜脫離了他們的掌控呢？
清晨，齊知珩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目光掠過窗外那幾個看似隨意、
實則視線總往店里瞟的攤販，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午後，吳斜果然又踩著輕快的步子來了。
他手里還拎著兩串剛出爐的糖畫，進門就揚著笑喊︰“齊老板，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齊知珩接過糖畫，視線漫不經心地往街面一掃，忽然道︰“你今天過來，沒發現街上比往常熱鬧些？”
吳斜愣了愣，撓撓頭︰“熱鬧？沒太注意啊，就覺得今天天氣挺好的。”
“哦？”齊知珩抬眼看向他，語氣平淡地說道“那你再看看街角那幾個擺攤的，賣的東西倒是新鮮。”
吳斜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幾個小攤販守著些零碎物件，
卻不像正經做生意的樣子，眼神總往《名珩軒》這邊飄。
他心里那點天生的敏銳勁兒忽然冒了出來︰“是有點怪……
他們賣的東西，看著都差不多，還擠在一塊兒，不怕搶生意嗎？”
正說著，街角一個賣糖葫蘆的突然轉頭，視線與吳斜撞了個正著，愣了一下，慌忙低下頭。
齊知珩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或許是看中了這條街的人氣吧。”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昨天你走後，店里來了幾撥客人，問的話都稀奇得很，倒像是在查戶口。”
吳斜啃著糖畫的動作停了，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查戶口？查你的還是查我的？”
“你說呢？”齊知珩淡淡反問吳斜。
目光掃過對面茶館里一個頻頻往這邊張望的長衫男人，
齊知珩繼續說道“有些人啊，眼楮總盯著不該盯的地方，時間長了，容易累著。”
吳斜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回過頭，看向街面，
那幾個攤販、茶館里的男人、甚至巷口假裝溜達的路人。
感受到吳斜看過去的目光，那些人的動作都有些不自然地僵硬了一瞬。
要不是特意去瞅，絕對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