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總把自己藏在陰影里的少年,沒有提出任何願望,
竟將人生的選擇權,毫無保留地交到了他的手中。
從這一刻起,他就是劉喪。
劉喪拿著銅鈴,回頭望去,小偷在火海中掙扎,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遠遠的傳揚開來。
這聲音,與原主記憶里多年前那場火災好像。
那時的原主,躲在暗處听著繼母一家的慘叫聲,和此刻如出一轍。
他也是听著這樣的聲音,看著沖天的火光,心中滿是對方死不足惜的快意。
四周的鋪子不斷有燈光亮起,劉喪沒敢多做停留,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原地。
當劉喪頂著一頭一臉的黑灰地回到破廟時,癩頭姑子舉著油燈,站在破廟門口等他。
煙鍋里的火星,依舊在明明滅滅的閃爍著。
“你不是他,你可以離開了,以後好自為之。”癩頭姑子的聲音,帶著幾分滄桑,和幾分了然。
劉喪低頭望著掌心被火燎出的水泡,突然想起原主記憶中父親病房里那台永遠靜默的收音機。
曾經,原主是多麼希望能從醫生嘴里听到父親康復的消息。
可惜,他最終只等到了父親離世的噩耗。
這世上最可怕的聲音,從來不是來自外界,
而是藏在原主的內心深處,那些無法釋懷的仇恨和痛苦。
夜風吹過,破廟的梁柱發出“吱呀”的呻吟,劉喪站在月光下,身影顯得格外的孤寂。
如果原主還在,恐怕還需要不短的時間,才會真正踏上獨屬于自己的道路。
這雙能听見萬物的耳朵,既是他的武器,也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枷鎖。
劉喪攥著沾著黑灰的鈔票,指尖有些泛白。
月光從烏雲中鑽了出來,將那疊現金劈成明暗兩半。
劉喪沉默著把錢分成兩份,把其中的一份,遞給癩頭姑子。
破舊的紙幣,在癩頭姑子布滿老繭的掌心簌簌作響。
老婦人渾濁的眼珠突然一轉,煙鍋重重磕在門框上︰“你小子……”
話音未落,劉喪已經轉身,破布鞋踏過破廟門口滿地的碎瓦,帶起一陣“ 嚓”的輕響聲。
廟外的夜風,裹著松針的氣息撲面而來,劉喪卻能敏銳地捕捉到身後傳來的細微嘆息聲。
原來不過一個照面,癩頭姑子就看出了他和原主的不同。
劉喪扯動嘴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輕笑。
這看似平凡的人間,倒比想象中還要更加有趣。
劉喪一頭扎進破廟不遠處的密林,腐葉在腳下發出細碎的呻吟。
七拐八繞尋到隱秘的山坳,意識微動,周遭景象驟然扭曲。
再睜眼時,蒸騰的水汽已漫過鼻尖。
浴室暖黃的燈光下,鏡中倒映出陌生的軀體。
脖子上燙傷後留下的粉紫色疤痕,肩膀胸口處也有利器劃過留下的痕跡。
瘦骨嶙峋的兩排肋骨,如枯枝一般在腰腹間凸起。
腰側蜿蜒著深淺不一的淤青,膝蓋處結痂的傷口,還泛著血絲。
這些痕跡,除了今晚和小偷打斗時留下的,還有以往遭受繼母和父親虐打後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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