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莊和安陵容從法華殿出來時，已經暮色沉沉。
回到永和宮時，溫實初已經等候多時，見她們回來，他快步上前，低聲道︰“兩位娘娘，微臣有要事稟報。”
安陵容見他神情不對，心頭一緊，連忙問道︰“怎麼了？”
溫實初四下環顧，確認無人後，才壓低聲音道︰“方才用過晚膳，微臣給皇上診脈，發現皇上龍體虛弱，並非是年歲漸長所致，而是……像是被某種藥物侵蝕了根本，這才導致腎氣虧損，精氣不足。”
安陵容瞳孔微縮，聲音幾乎繃緊︰“你的意思是……有人給皇上下毒？”
沈眉莊皺著眉頭說道︰“皇上的膳食可是有專人負責的，想下毒不太可能吧！”
溫實初想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也未必是給皇上下毒。微臣這些年在外，曾听聞過一些隱秘之事——有些煙花之地的女子，會調制一種特殊香料，涂抹在身上，雖對自身無害，卻能催動男子情欲，避免自己懷孕，久而久之，便會傷及根本。”
安陵容渾身冒起雞皮疙瘩，這種隱秘的香料怎麼會出現在宮里。
不過不得不說，干的漂亮。
“不管這些，你就全當不知道！”
溫實初低頭應道︰“微臣明白。”
說完這些，安陵容又問了幾句青霉素和牛痘推廣的事，雖然有些困難，但都在穩步進行中。
待他退下後，安陵容想了一下，轉身看向沈眉莊問道︰“姐姐，近日皇上召誰侍寢最多？”
沈眉莊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她向來不關心這些事，皇上愛寵幸誰便寵幸誰。
她喊來小施，讓他去敬事房取皇上的開房記錄。
小施很快取來彤史，翻開一看，根本無需細數——“孫禾茵”三個字赫然出現得最多。
安陵容冷笑一聲︰“果然是她。”
只是不知，這孫禾茵究竟從何處尋來的這種藥？
安陵容眸光微轉，又問小施︰“上次讓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小施低聲道︰“回娘娘，範圍已縮小了許多，這兩日便能確定。”
“好！”
過了幾日，後宮嬪妃齊聚永壽宮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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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雖心有疑惑，卻也不敢多問，紛紛行禮退下。
待殿內只剩幾人，沈眉莊示意宮人關上殿門，室內頓時安靜下來，只听得見香爐中炭火輕微的 啪聲。
齊月賓唇角含笑，目光卻冷如寒潭︰“不知皇貴妃留下嬪妾，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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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也不繞彎子，徑直上前一步，聲音清冷︰“端妃，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後的死，和你有關吧？”
齊月賓輕笑一聲，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腕間的翡翠鐲子︰“文妃這話可冤枉人了，皇後不是順妃害死的嗎？怎麼又扯到本宮頭上了？”
安陵容從袖中緩緩抽出一封信箋，冷笑道︰“皇後的死因是斷腸草中毒，而本宮派人查了京城所有醫館近半年的記錄。”
她展開紙，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各家藥鋪的售賣詳情，“斷腸草毒性劇烈，大夫們用藥謹慎，買賣皆有記載。查到最後，唯有一筆交易找不到買家。”
她目光銳利地看向站在孫禾茵身後的白芷︰“藥鋪伙計說，那女子身形瘦削，氣質不凡，右手食指上有一道一寸長的疤痕。”
話音未落，她突然上前抓住白芷的右手高高舉起——赫然一道猙獰疤痕橫在拇指上！
“怎麼樣，需不需要本宮把那伙計召進宮里和你對質？”
白芷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孫禾茵見事情敗露，急忙上前跪在白芷前面︰“娘娘，此事是嬪妾指使白芷做的，嬪妾甘願領罪！”
安陵容卻不為所動，繼續逼問︰“斷腸草是你買的，那皇後的死呢，與你有關嗎？”
孫禾茵轉頭看向齊月賓，干脆利落的出賣了她︰“你不是說她不敢查嗎？”
齊月賓聞言，不僅沒有慌亂，反而冷笑一聲︰“文妃果然好手段。不過……是我做的又能怎樣！”
“皇後已經被囚禁，她死不死都沒有什麼區別，你何苦要搭上她一條性命？”
“有皇後之名在一日，她就還是皇後，她做了這麼多事，還能錦衣玉食的活著，這公平嗎？況且，她死了比活著有用。”
“你是怎麼做到的？”
齊月賓嘴角的笑意未減，只是眼神逐漸變得深邃起來︰“那我還要感謝你，你選的斷腸草可是好東西，無色無味，藥性迅猛，兩口就能致命，就連皇後懂醫術都沒有察覺出來。”
“你……”安陵容語塞︰“景仁宮的宮人都被你收買了？”
齊月賓不慌不忙的看向孫禾茵。
“孫貴人可有的是錢呢！”
孫禾茵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齊月賓譏諷道︰“只是我沒想到，你寧願冒著插手朝政的危險也要把穆景秋推出去。”
說完這句話，她自嘲的一笑︰“不對，我早該料到，你本來就是這樣不擇手段的人。”
安陵容退後一步，眼中盡是失望︰“端妃，當年之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一起做成了這麼多事，我以為，我們即便做不成朋友，也該井水不犯河水。”她聲音漸冷，“沒想到對付完太後、皇後，現在你又要對我們下手了？”
齊月賓撫了撫鬢角，笑得雲淡風輕︰“這後宮之中，誰不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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