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起來關系很好”沈庭飛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目光如潺潺流水般在那兩人身上緩緩打量。
只見他們並肩而立,秦紀淮微微傾向簡漾,手臂時不時輕輕觸踫。
看著面前如此般配的兩人,沈庭飛只覺得那陰暗的想法再次如藤蔓般在心底瘋狂纏繞,理智幾近被吞噬。
他的指甲用力陷入掌心,尖銳的痛感讓思緒稍微清醒。
“關系就那樣,相互的”
簡漾說的模稜兩可,讓人容易胡亂猜忌卻又沒有說真正的關系。
沈庭飛听著,他面上依舊保持著那溫潤的神色,仿佛波瀾不驚。
“你一個人嗎”簡漾疑惑的詢問,再看向旁邊,確定沈庭飛就一個人。
“嗯,我來商場幫哥挑禮物”
說到禮物簡漾才知道邵沉生日要到了,居然把男主的生日忘的一干二淨了。
“要不一起?正好我也把邵沉的禮物買了”簡漾提議。
沈庭飛自然是非常願意的,就是秦紀淮有些不高興了。
但這些都是簡漾說了算,就算秦紀淮再不樂意,他也要同意。
玻璃幕牆折射著商場暖黃的燈光,沈庭飛站在奢侈品專櫃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腕表冷硬的表盤。
透過鏡面反射,他看見旁邊,秦紀淮正笑著幫簡漾整理衣領,動作親昵得仿佛纏繞共生的藤蔓。
喉結滾動了兩下,沈庭飛轉身時撞翻了陳列架,水晶擺件在大理石地面炸開成璀璨的星屑。
導購員驚慌的道歉聲里,他余光瞥見那對身影朝這邊投來目光,于是勾起嘴角,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抱歉,沒注意。\"
\"怎麼了?\"簡漾看著滿地狼藉聲音里卻沒有一絲驚訝。
而秦紀淮依舊整理著簡漾的衣領連個眼神都沒給一下。
沈庭飛盯著秦紀淮的手看著他摸索著簡漾的脖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面上仍是溫和笑意︰\"剛才沒注意,不小心踫到了,沒事,我賠償\"
秦紀淮背對著沈庭飛,將簡漾的衣領整理結束也沒轉過來看一下。
沈庭飛盯著秦紀淮後頸凸起的骨節,想象著用領帶將其勒斷的畫面,內心的興奮讓沈庭飛有些眼眶發紅。
死了才好,人的命和畜牲的有什麼區別。
可秦紀淮和當年病床上的女人比起來棘手多了。
簡漾沒錯過沈庭飛臉上的表情,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沈庭飛這只會吃人的兔子。
希望沈庭飛不會讓他失望。
商場的冷氣裹著淡淡的香氛氣息,簡漾蹲在精品店的木質貨架前,指尖輕輕拂過棋盤上的雲紋雕刻。
這套檀木圍棋盒古樸雅致,盒蓋內側還刻著小巧的竹紋,他一眼就覺得很適合邵沉。
當然他的記憶是停在他們第一次下棋的時候,實在不知道送什麼,說到底他根本不知道邵沉喜歡什麼,能想到的只有棋。
“就這個吧。”他笑著對店員說,抬頭時卻發現沈庭飛臉色有些不自然,盯著他看像是有什麼話想問。
“你不是要挑禮物給邵沉嗎”
來來回回半天到頭來只有簡漾選上了禮物。
“這里沒有他喜歡的,等有時間了我再來看看”
簡漾听完這話,看著正在打包棋盤的導購員,有點後悔了,買都買了,不喜歡算了。
結完賬走出商店,沈庭飛突然拽了拽簡漾的衣角,欲言又止。
“我想和你說個事”
“怎麼了?”簡漾問。
沈庭飛目光飄向不遠處的秦紀淮︰“我有點事想單獨和你說。”
秦紀淮聞言抬起頭,目光在兩人之間掃過,微微皺眉︰“我就在這等。”
“你先去等我”簡漾推著他的肩膀往電梯方向走,悄悄在他耳邊說“放心,我又不會被他拐跑。”
秦紀淮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看著秦紀淮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沈庭飛聲音低得幾乎听不清︰“簡漾,你和他,是不是在交往”
從察覺到沈庭飛異常的目光開始,他就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而簡漾等的就是這一刻。
簡漾揚起下巴笑得坦然︰“沒錯,我在和他交往。你應該看出來了吧,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空氣突然凝固,沈庭飛死死的盯著簡漾,像是想看清什麼。
“為什麼?”喉間發出的聲音沙啞得連他自己都陌生。
商場的背景音樂不知何時換成了甜膩的情歌,在耳畔炸開成尖銳的嗡鳴。
他想起年少時,第一次見到簡漾,對方眼里從來沒有他的存在,直到現在自己在簡漾眼里也沒有半分可以容納的位置。
簡漾正要開口,遠處傳來汽車鳴笛聲。
秦紀淮把車停在玻璃門外,不知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小雨,車燈穿透雨幕照進來,在沈庭飛眼底燒出刺目的光斑。
沈庭飛突然笑了,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簡漾你是認真的嗎。”
簡漾面露疑惑不解看向沈庭飛,一時間沒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
“和他在一起是認真的嗎”
簡漾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幾分篤定,一臉認真地說︰“當然是認真的。”
而後,他微微歪著頭,目光直直地鎖住沈庭飛,接著問道,“看你這個樣子,好像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
對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硬生生地把話咽了回去。
簡漾看著對方的神情,心里便大概有了數,他輕輕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說︰“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那種快樂和安心是裝不出來的,年齡不是問題,我就喜歡這種多金又帥的。”
簡漾邊說邊痴痴地看著大門口那輛 亮的車,眼神中滿是藏不住的溫柔。
沈庭飛見他這副模樣皺著眉頭,終于還是開了口︰“我只是怕你被一時的甜蜜沖昏了頭腦,他的情況你不了解,以後指不定會有多少麻煩。”
沈庭飛說的麻煩大概就是有錢人的通病,比如被綁架勒索啊,上門討債啊,都有可能。
“我是警察,我怕什麼,這麼一說我和他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簡漾伸手想拍他肩膀安撫,卻被沈庭飛猛然避開,他後退兩步撞翻商場的裝飾花籃,玫瑰花瓣散落在兩人之間,像極了某種不祥的預兆。
“你開心就好,你走吧,我來收拾。”沈庭飛彎腰撿起滾落的玫瑰,將花睫上的刺一顆顆掰斷。
鮮紅的汁液順著指尖滴落,在白色地磚上綻開細小的血花。
“讓秦紀淮開車小心些,外面下雨了,畢竟車禍這種事......”他頓了頓,抬頭時眼底翻涌的陰鷙幾乎要化作實質,“總是防不勝防。”
簡漾僵在原地,沒想到這沈庭飛演都不演了?直接就黑化了。
簡漾看著他將花籃收拾好,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剛剛還優雅溫柔得如同春日暖陽的人,此刻竟散發出如此詭異的氣息,手上的血一滴滴落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洇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紅梅。
站在原地,簡漾望著地上的血跡,再抬頭時沈庭飛已經消失在雨幕中。
難搞,沈庭飛好像比他想象中還要瘋。
幾天後。
辦公室里,陽光透過斑駁的窗簾,灑在木質的辦公桌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簡漾坐在辦公桌前,身體微微前傾,認真地听著許詣講述案情。
許詣站在一旁,手中拿著案件資料,神情嚴肅。
“最近案子真是太多了,分局那邊人手實在不夠,我們偶爾也要過去幫把手。”許詣皺著眉頭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簡漾輕輕點了點頭,眼神卻是看著許詣手上的資料︰“說說這次是什麼案子。”
許詣翻開資料,指著其中一頁︰“是一起盜竊案,嫌疑人手段很狡猾,現場幾乎沒留下什麼線索。分局的同事查了好幾天,進展不大。”
簡漾托著下巴,陷入沉思︰“沒有線索反而說明嫌疑人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要從其他方向找找突破口。”
兩人開始仔細分析案件細節。
窗外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辦公室里的燈光亮了起來。
窗邊簡漾看檔案看的認真。
許詣悄悄看向他,經過這半個月的相處許詣也知道簡漾並不是什麼大少爺,盡管工作辛苦,但他都沒有絲毫抱怨,盡職盡責,就連他自己都沒法做到這麼認真和仔細。
而且簡漾的工作效率很高,現在在局里是出了名的神探,破案效率極高。
“下班一起吃飯?”
許詣現在態度越來越好,就是怕簡漾不答應他,在簡漾面前必須放低姿態。
簡漾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走了,依舊是委婉的拒絕。
“不用了,我回家吃”
面對簡漾再次拒絕,總覺得對方好像很討厭他。
“邀請你吃飯就那麼難?還是說只有我你才拒絕”
面對許詣的突然質問,簡漾覺得這人怕不是覺得自己在他這里的地位很高吧。
“許警官人那麼大方又善良,同事一場邀請我吃飯我拒絕確實不應該,等我有時間請你吃飯”
“不過今天就算了,我確實沒時間”
今天約了和秦紀淮去外面吃飯,對方已經發消息給位置了,只是簡漾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思索再三,簡漾神色平靜,從抽屜里拿出那把警局分配、帶有編號的槍,熟練地檢查了一番後放進槍套。
許詣看著他的動作,滿臉疑惑,忍不住發問︰“你回家吃飯帶槍干什麼?”
對此簡漾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許詣一眼,嘴里輕飄飄來了一句“我是警察,帶槍又不犯法。”
雖是這麼說,但許詣從簡漾的眼神中感到一絲奇怪,而且這好像是頭一次見簡漾把槍帶回家。
許詣立馬拉住簡漾,眼里又是疑惑又是擔心。
“我們是一個隊,你是隊長應該知道團結是什麼吧,不要擅自一個人行動”
簡漾看著許詣擔憂的眼神,看來對方也不是那麼好騙,不過按簡漾的猜想,對方應該是誤會了。
簡漾輕輕拍了拍許詣的肩,說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不會沖動行事的。”
許詣听了這話漸漸放下心來,他相信簡漾那麼聰明的人不會獨自去冒險,但許詣還是拉著簡漾的手腕不肯松開,眼神里此刻只剩下期待,“明天一起吃飯吧,我知道有一家店,很近而且做的很好吃。”
簡漾微笑著點點頭,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簡漾仔細打量著許詣,對方板板正正的,比之前看起來清爽許多,看著倒是像個大學生。
許詣見簡漾終于答應和他一起吃飯,此刻終于笑了,不再是平時那副嚴肅模樣。
簡漾看著他這樣感覺有點傻,這頓飯估計是吃不到了,他都能想象到自己如果放鴿子,許詣又要罵罵咧咧。
但他估計是听不到了,如果不出意外,這是他和許詣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簡漾和許詣告別,給秦紀淮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態,而他們的聊天記錄上只有一個簡短的地址信息。
“看來有人動手了啊”
簡漾突然想到什麼,又給江晚清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幾秒接通了,但對面沒聲音,安靜的有些詭異,簡漾捏著手機也不說話,但很快從電話里簡漾听到了游輪鳴笛的聲音。
再根據這個地址,十有八九是在游輪上。
半小時後。
果然面前港灣海邊映入眼簾的是一艘大游輪。
夜幕如墨,沉沉地壓在海面上,那艘龐大的游輪宛如一座被遺棄的鋼鐵堡壘,寂靜地漂浮著,沒有一絲光亮,仿佛被世界遺忘在了這片幽藍的海域。
簡漾站在岸邊仔細觀察,盡管游輪看起來死寂沉沉,但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能登上游輪的地方。
那個入口處,在黑暗中隱隱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息,仿佛有人故意將它顯露出來,就等著簡漾的到來。
這邊港灣本來就人煙稀少,周邊只有寥寥幾座破舊的燈塔在海風中孤獨佇立。
等上了游輪,更是不會有人注意,要是有人出了什麼事,叫誰都沒用,而根據剛才電話里听到鳴笛,簡漾也斷定這座游輪是可以行駛的。
到時候游輪在茫茫大海上行駛,與外界的聯系更是會被隔斷。
沈庭飛倒是會選地方。
簡漾踏上游輪剛將一只腳伸進去,原本漆黑的內部空間,隨著他的腳步,瞬間被璀璨的燈光點亮。
眼前的景象奢華得令人窒息,頭頂上方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而耀眼的光芒,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影。
猩紅的地毯蜿蜒鋪開,如同凝固的血河漫整個大廳。
唯一的長桌鋪著暗紋黑綢,十二支白燭在桌沿投下扭曲的光暈,燭淚凝結成蠟制荊棘,順著燭身蜿蜒向下,如同無數慘白的手指抓撓著桌面。
燭火明明無風卻詭異地明滅不定,此情此景簡漾都以為是在操持著某種禁忌儀式。
而簡漾的目光也定格在了男人身上,他嘴角噙著的溫柔笑意,那優雅從容的坐姿,仿佛還是記憶中熟悉的模樣。
可如果忽略掉左邊巨大的籠子,那就更好了。
簡漾緩緩朝他走去。
而簡漾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庭飛的心跳上。
沈庭飛察覺到他的靠近,緩緩抬起頭,目光與他交匯,笑意更濃了些。
“阿漾,餓了吧,過來吃飯吧,這些都是你喜歡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動听,卻讓簡漾感到一陣寒意。
“這籠子是怎麼回事?”簡漾沒看桌上的飯菜,歪頭盯著那邊的那籠子問道。
沈庭飛輕笑一聲,“不過是個小玩意罷了。”沈庭飛眼神中肉眼可見的興奮。
簡漾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繞過沈庭飛,走近那籠子,籠子以漆黑鐵藝焊成,足有兩人高,表面纏繞著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荊棘穿透鐵藝網格肆意生長。
籠內鋪著層厚厚的天鵝絨毯,酒紅色絨面泛著柔和光澤,卻莫名滲出一絲壓抑。
里面擺滿了玩偶,還有奇怪的“玩具”。
簡漾突然意識到,沈庭飛那些藏在溫柔表象下的偏執與瘋狂,此刻正透過這個散發著腐朽氣息的籠子,赤裸裸地展露無遺。
“人在哪里。”簡漾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
沈庭飛也收起了笑容︰“你要找誰,是秦紀淮還是江晚清?。”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怎麼會看上江晚清這種女人。”
“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被她騙了。”
“都是他們的錯”
沈庭飛說著垂眸輕笑,眼尾猩紅如染,唇角弧度彎得詭異又偏執,像是毒蛇吐信前的蓄勢,指尖摩挲著餐桌上的小刀,金屬冷光映得笑容愈發森然,“漾漾,如果選一個人去死,你會選誰呢。”
金屬踫撞的巨響在死寂中炸開,猩紅幕布突然墜落,簡漾這才知道這里還有個舞台。
而上面聚光燈下,三道身影歪斜地捆在雕花木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