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一邊開車，一邊拿出手機來手指不斷地滑動著屏幕，偷著空看存在手機里的長長的文件。他很少像今天這樣震驚，需要急切地和方炎見面匯報情況。
手機里的文件是他收到不久的，里面的內容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呆若木雞。
方炎剛停好車，大貓早就迎了上來，和坦坦就擁抱了起來。
隨即，老胡的陸地4700就直接開了進來，在方炎的陸地6200邊上急剎停下，推開車門跳下來，手里拿著一個牛皮檔案袋。
看見老胡的臉色，方炎低頭對坦坦說，“兒子，跟大貓先進去，我跟文兵叔叔說點事情。”
“好的。”坦坦答應一聲，沖老胡說，“文兵叔叔，我先去給大貓吃午飯，一會兒找你玩。”
“好的，坦坦真乖，去吧。”老胡露出笑容，揮手說。
坦坦和大貓走進去，老胡的表情頓時又變成了陰陰沉沉的，看樣子，事情的確比較嚴重。
指了指後院，老胡點點頭，和方炎並肩轉到後院的大草地那邊去。
走到池塘邊，借著假山簌簌人工瀑布流水的聲音為掩護，兩人才開始交談。當今的技術已經能夠做到使用衛星對地面的聲音進行收集，清晰度達到了一個嚇人的程度。
“情況有些嚴重。”
老胡沉著聲音說，把手機遞給方炎，“凌雲飛給你找了一個大麻煩。”
接過手機，方炎慢慢地翻看著里面的文檔內容，他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一直到看完了，也還是那副看不出什麼表情的表情。
方炎看完，什麼都沒說，把手機還給老胡，老胡把手里的檔案袋遞過去，說，“這是找到的一些相關文件。從這幾份文件下發的時間和內容分析，華金公司兩百億美元外匯的去向被許多人心照不宣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處理了。”
把幾份文件看完，方炎裝進檔案袋，還給老胡，卻是問︰“凌家的情況如何？”
老胡愣了一下，然後說，“凌雲飛已經開始處理房產，並且訂了一周後飛往洛杉磯的機票。里面沒有凌霄。”
“你覺得凌雲飛會徹底放棄凌霄嗎？”方炎雙手背在身後，問。
搖了搖頭，老胡冷靜地說，“凌雲飛育有三女一男，凌霄的兩個姐姐都嫁人了，唯一的妹妹在美國上學。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除非凌雲飛想絕後，否則絕不會放棄他。”
方炎點頭，“所以基本可以肯定，凌霄裝成神經病躲進精神病醫院，是凌雲飛的主意。”
老胡說道︰“所以凌雲飛絕不是打算遠離這里，他還在計劃著殺回來。現在看來，那些錢，你不應該給他。有了那筆錢，他東山再起的速度更快。”
搖了搖頭，方炎說，“凌雲飛看不上這點錢。你以為沒了華方證券他就徹底沒資產了。我估計，他在海外還有不少資產，也許就在他的小女兒手里。”
老胡眉頭皺了皺，說，“那……讓龍章帶人去處理掉？”
“處理什麼。”方炎看了眼老胡，“不能事事都要那樣處理，現在畢竟是現代社會，能夠不用秘密機關的事情盡量不用，咱們不搞特務政治。”
沉思了一陣子，方炎沉聲說，“凌雲飛想給我挖個坑，心機不錯，可惜對我沒什麼威脅。”
轉過身，方炎看著老胡，緩緩的說道，“華金公司是一個炸藥桶，前宰相之子在其人生最巔峰的時期果斷請辭，已經說明了這個炸藥桶到底急需了多少火藥。前宰相在位的時候，他尚且能頂住壓力盡量地理順華金公司的賬目，前宰相退了之後，他就沒辦法扛下去，請辭便在情理之中。”
老胡恍然，說，“前宰相之子都不敢接手的燙手芋頭，你有什麼辦法？兩百億美元的外匯，不是一筆小數目，你要弄到手，難度恐怕會比之前那筆三千億軟民幣更加的困難。上次咱們借了今上的東風，許諾了修成克拉運河，才獲得了這三千億贓款的使用權。這一次……”
他沒有說下去，方炎顯然很明白。
深深呼吸了一下，方炎沉聲說，“這筆錢已經消失了十八年。當時為這筆外匯的消失背黑鍋的，是……”
“當年華金公司的一個交易員。”老胡說道，“那個交易員叫吳金水，畢業分配到華金公司才半年時間。當局給他的罪名是操作不當股市上虧損了兩百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判處了死刑。從案發到執行槍決，前後攏共六十一天。誰都看得出其中的不尋常，但誰也不敢說話。”
方炎點點頭，說，“听說那小伙兒還是個品行很好的孩子，專業知識很厲害。如果他沒死，恐怕現在已經是交易所的知名交易員了。可惜了。”
“是啊。沒辦法的事情。我查過，吳金水沒有任何背景關系，太符合替罪羊的角色。”老胡說。
“一個鮮活的生命，一筆黎民百姓的血汗錢，十八年了。”方炎感慨著，緩緩地說道，“老胡，我現在真的不那麼的渴望這筆兩百億美元。手頭上的三千億軟民幣足夠用個幾年時間。可以凌雲飛告訴我這個秘密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這個吳金水。”
看著老胡，方炎語氣淡然而堅決，緩緩地說，“五千多年來，無數火坑，無數大師縱深跳進去。能說明犧牲的不必要性嗎？不是，恰恰相反。正是那些犧牲掉的生命不斷地糾正和維護著隨著社會發展出現的各種分歧。于是才有尚且沒有徹底淪喪的道德體系的存在。”
“法制約束不了的事情，最終需要靠道德。這就是一個輪回。需要不斷地有人為之獻身。從某種層面來說，吳金水也是其中一員。雖然他是被動地接受犧牲。”
方炎說著，“老胡，我已經決定了。凌雲飛既然已經告訴我那筆消失了十八年的兩百億美元外匯在什麼地方，那麼咱們就去取回來，把十八年前的案件提出來，還天下人一個真相。”
看著方炎，老胡緩緩說，“既然你已經決定，那我馬上去安排。你得給龍章下個命令，海外行動需要內務總局的人協助。”
方炎點頭，“我直接和乾局溝通，把龍章派過去給你，你們協同行動。”
“好。”
老胡干脆地轉身離去。
方炎抬頭望了望天，湛藍湛藍的，天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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