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侍者陸續把餐食送了上來。
    方炎指示著侍者,把魚子醬一份給坦坦一份給關巧玲,羅宋湯、水果沙拉都是雙份,也都是坦坦和關巧玲的。雙份牛扒,一份是方炎自己的,另一份打包起來帶回去給大貓吃。
    看著牛扒,關巧玲心里又是一陣難受,3888元一份的牛扒給寵物吃,有錢人,真特麼任性。
    最後,侍者把蛋炒飯送上,關巧玲又看呆了。本來方炎要吃蛋炒飯就讓人覺得很奇怪了。關鍵是,那不是一般的蛋炒飯——用隔夜飯炒的!菜單上分明寫著這幾個字。
    有錢人的口味真是無法琢磨。
    拉菲也送上來了,侍者熟練地開瓶倒酒。
    方炎舉起酒杯,和關巧玲踫了踫,喝了一大口,顯然是讓飲料喝了。關巧玲慢慢抿了一口,低頭吃著一碗八的魚子醬,心里想著,自己這一口估計能吃掉普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
    這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方炎不說話,坦坦也不說話。坦坦接受的教育就是,飯桌上不能說話,專心吃飯。不管大人怎麼樣,沒人問他問題,他就得保持沉默,這已經形成了習慣。
    氣氛有些尷尬,起碼關巧玲是這般覺得的。
    吃了一陣子,關巧玲停下手,端起酒杯,鼓起勇氣,說,“方總,我敬你。”
    方炎嚼著食物,抬頭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拿起杯子和她踫了踫,喝了一小口。
    關巧玲仰脖喝干,深深呼了口氣,說,“方總,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方炎頭也沒抬,用勺子扒著大口地吃著炒飯。這貨從來如此,只要是飯桌前,他的第一件事是先把肚子填飽,管你坐著什麼人。所以他只是看了關巧玲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吃飯。
    關巧玲頓時尷尬了,一時不知道方炎是什麼意思。她今天听說了,華方證券已經更換了主人,紅星建設集團掌握了該公司的百分之一百的股份。小道消息稱,華方證券的原總裁凌霄瘋了,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她顯然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起因在哪里,說到底,甚至最初的導火索就是她。
    完全想不到,比牛忠實更恐怖的,居然是這個年紀輕輕完全不像是富豪的方炎。牛忠實的陽光農業集團已經那麼的強大神秘,方炎能夠在一天之內把整個華方證券都買了,這讓她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
    所以,看到方炎的時候,她沒有了昨日的那般淡定從容。她感覺方炎淡淡然然的目光時時刻刻都能穿透她的內心,這種近乎裸奔的感覺讓人非常的懼怕。
    坦坦非常專心地吃著飯,動作和咀嚼的動作配合的很有規律,只是偶爾抬起頭大眼楮看了看關巧玲,純淨的目光讓關巧玲什麼都沒有辦法看出來。然後坦坦又低下頭去吃飯。
    方炎的速度讓關巧玲非常的吃驚,一碟炒飯幾下就被他消滅了,喝了點紅酒潤喉,他把牛扒端了過來,牛扒還熱乎著。
    此時,方炎才調整了一下坐姿,作出中場休息的樣子。
    “關小姐,有個事情,我得提醒你。”
    方炎思考了一下,說,“凌家遭遇了這麼大的變故,可能會把氣撒在你身上。建議你離開夏城避一避。”
    關巧玲頓時臉色慘白,“他,他們,他們要對我不利?”
    搖了搖頭,方炎說,“不知道,但存在這個可能性。你報警說凌霄猥褻了你,凌霄裝成精神病逃過了法律的懲處,他肯定會記恨在心的。”
    關巧玲默然,昨天下午,她前往了警察局報案,雖然她知道警方很難定凌霄的嘴,畢竟當時她可以說是半推半就的。她這麼做,內心里想著的是為方炎或者牛忠實提供一點幫助,也許他們的能量能夠把凌霄的猥褻罪坐實,然後,想要向牛忠實表達一個意思——我想改正。
    只是,一旦做了壞事給人形成了不好的印象,是說改就能徹底改變原有的看法的嗎?
    她確實沒有考慮到這麼做的後果,現在方炎告訴了她,她開始害怕了。
    沉默了一陣子,方炎緩緩說道,“關小姐,我基本能明白你心里想什麼。按理說,這種事情我不應該干涉。但我還是要明確地告訴你,你和牛忠實不適合。”
    關巧玲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一向很反感這樣的話的她,此時此刻卻是只有無奈地接受這樣一句話。歸根結底,她沒有任何底氣對方炎的話不以為然。
    “吃吧,吃完飯,我讓吉瑞送你回去。”方炎說著,再次埋頭吃飯,消滅起牛扒來,拉菲被他當飲料一般喝著。
    關巧玲低頭看了看才吃了小一班的魚子醬,雖然一點胃口都沒有了,但是她還是強迫著自己繼續吃——珍貴的食物,浪費了會失眠,自己那點錢,吃不了幾次。
    看見關巧玲失魂落魄的樣子,方炎慢慢地在心里想著,這麼對一個女人,是不是太過殘忍?
    用身體去做交易,物質至上主義者,這些讓方炎厭惡的商標都貼在關巧玲的身上。包括那個沈紫嫣。關巧玲和沈紫嫣不同的地方在于,一個是江湖上的老人,另一個是剛踏入社會的大學畢業生。
    然而換個角度來看,她們身上的變化和特性,歸根結底是社會附加于她們身上的,並不是與生俱來的。站在寬容的角度思考,方炎希望自己能夠理解這樣的現象,因為這是社會普遍現象。
    誰又知道明天和自己去民政局登記的女人曾經是否也同樣用自己的身體作為過交易條件呢?
    方炎想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苦苦一笑,不再去想,專心吃飯——反正不能讓一個心機深沉會取悅男人的女人留在牛忠實身邊,牛忠實對付不了這樣的女人。
    關巧玲走之前,向方炎鞠了鞠躬,然後在吉瑞的安排下乘車離開。她會去哪里,沒人知道,也沒人會關心。
    送走了關巧玲,吉瑞翻身回來,坐在方炎對面,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一疊錢,說,“這是她給我的,一萬塊錢。”
    方炎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下,“狗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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