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學,下午放學前十分鐘。一如既往的,校門處聚滿了家長。
    方炎到這里的時候,一下車,就又看見錢滿貴了。錢滿貴那個噸位的身軀,實在是很鶴立雞群。
    “方總!”
    錢滿貴抬眼就看到了方炎,就急步走過去,滿臉的肥肉都擠到了一塊,高興壞了。
    “哦不,應該是方主席。”錢滿貴呵呵笑著跟方炎打招呼。
    方炎擺了擺手,笑道,“錢總你好啊。錢總,你的消息很靈通嘛。”
    紅星建設集團成立,僅僅是體現在法律法規上,還沒來得及舉行成立儀式,自然也就還沒召開新聞發布會。這錢滿貴知道這個消息,顯然一直在關注著紅星公司。
    “呵呵,方主席,你們雖然沒有半點消息發布,但這麼大一件事情,怎麼能不漏點風聲。”錢滿貴笑著,眼楮都看不見了快。
    “你還是叫我方總吧。主席主席的听得我心驚膽戰。”方炎笑道。
    錢滿貴哈哈一笑,說,“方總你真幽默。我听說你花費了重金聘請了詹天琪擔任你們公司的ceo,方總,有魄力。”
    說著,豎起大拇指。
    詹天琪也是名聲在外,且又以極富個性很難聘請而為人所知。
    方炎的目光越過錢滿貴,看到了他停在身後的車,不再是之前的五星轎車了,而是一輛吉利公司生產的ec7。
    再一看錢滿貴,雖穿著沒什麼變化,但依然能夠看出身上的一點  落之氣。方炎說,“錢總,最近還好吧。”
    錢滿貴嘆了口氣,“什麼是好什麼是壞,說實話,我現在對好壞失去了概念。”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車,他說,“方總你也看到了,現在啊,我是二三十萬的五星車都開不起,前些日子轉讓了一批車出去。這台ec7還是我七年前買的第一台車。”
    他苦苦一笑,“就這麼一個多月,回到了七年前。”
    方炎卻是說道,“七年,你用七年的時間,把ec7換成了幾百萬的賓利。錢總,他日東山再起,恐怕汽車已經容不下你了,得是飛機。”
    “方總言過了,唉,我現在啊,別的都不想了,東山再起不再起,也不想了。再來幾個東山,也不夠家里的敗家娘們敗的。”錢滿貴感慨萬千,“方總,我一向認為很多事情和人都能夠以小見大。你就說我那老婆吧,當年我剛折騰出個小工廠的時候,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就按捺不住了。每年的雙十一,她能夠一整夜坐在電腦前,把銀行卡都翻了出來擺在桌面上,然後就開始網上掃貨。一車又一車的胸罩內內,一車又一車的化妝品,衣服,包包,零食,等等等等。當時我還想,跟著咱苦了這些年,有點錢了就讓她折騰吧。”
    又苦苦一笑,錢滿貴說,“當時我就沒看出來,她敗起家來,遠不是網購買點東西這麼簡單。方總,實不相瞞,我現在手里的三家工廠,全部都處于半開工狀態。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得申請破產。這樣也好,敗光了她也就心安了。往後,希望能好好的過日子。”
    方炎表情凝重中帶著疑惑,說道,“錢總,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就這麼放任她去折騰,也不管管?那可都是你多年的心血。”
    扭頭看了眼學校,錢滿貴緩緩說,“生多多之前,我心里一直憋著股勁兒。要努力掙錢,好讓孩子當個富二代。現如今這社會,活得舒服社會地位崇高的,只能是富二代,官二代在這種形勢之下,都得收斂著。多多出生後,我看透了很多東西。兒孫自有兒孫福啊,咱們做父母的,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輩子。往往她人生最重要的階段,都是咱們沒有辦法管的。”
    “多多她媽媽當初不嫌棄我一窮二白,不離不棄地跟著我很是過了些苦日子。我們是大學同學,學的是同一個專業。結婚後我打拼事業,她照顧老人打理家務。現在她忍受不了家長里短那些瑣事,要和我換個位置,證明她不比我差。我只能由著她,這都是我欠她的。”
    方炎也是頗為感慨,錢滿貴的坦然讓他驚訝,他們夫妻的一些在現在看起來很奇葩的事情,讓他沉思。世上多的是俗人,少的是錢滿貴這種把感情放在物質前面的人。
    其實方炎對錢滿貴那個從未謀面的妻子並無不好的印象,從錢滿貴的講述中,方炎覺得錢滿貴的公司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主要原因絕不是因為他的妻子管理不善。那只是一個助因。
    “你們夫妻之間的矛盾恐怕積蓄了很久,不走運的是,爆發出來的時候,恰恰是你們那個行當客觀上相對艱難的時期。我想,責任不完全在你的妻子身上。”方炎說道。
    錢滿貴有些意外地看著方炎,隨即緩緩點頭,佩服道,“方總您是奇人。我不怪她,由她折騰去,敗光了這件事情也就結束了。”
    方炎微微一笑,“我想,你心里懷念的,一定是當初那段相濡以沫共度時艱的時光。現在情況好了,不需要再為物質去傷腦筋了,才猛然發現,原來彼此之間有著這麼多不同的想法,沖突和矛盾自然而然就凸顯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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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滿貴完全愣住了,看著年紀比自己起碼小七八歲的方炎,不敢相信。
    “方總,您,您真是神了。您說得一點都沒錯,我感覺現在的日子,還不如當初一個月掙幾千塊錢的十分之一好。我就想不明白了,生活好了,當初我們憧憬的生活目標達到了,感情方面怎麼反而就更容易出問題了呢?”錢滿貴完全不得其解,非常的苦惱。
    方炎微微一笑,“道理很簡單。七八十年前,日本侵略者還在的時候,國共兩黨尚能保持起碼的一致對外,日本侵略者被趕走了,很多人憧憬的聯合政府成了泡影,內戰也就不可避免。一個家庭也是如此。當初你們有很多的共同敵人,質量不好的生活,生意上的對手,來自同學朋友的異樣目光,等等等等。所以你們很多不同的看法想法,都會被下意識地放到一邊,兩人一條心,一心一意地解決這些問題克服這些困難。當這些困難和問題都消失了,而你們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這種轉變在發生,那麼問題自然就會出現。”
    “我想,你一定覺得,她現在對你少了很多容忍,你對她,也比以往少了許多耐心。問題,就在這里。”
    方炎說完,微微一笑。
    錢滿貴從一開始的目瞪口呆到現在的陷入沉思,方炎的一番話,似乎揭開了他這段時間來的疑惑和心結。
    良久,錢滿貴感慨著說,“方總,听君一番話勝讀十年書。如果不是您,恐怕我這輩子都想不明白究竟出現了什麼問題。您這麼一說,我反而覺得我的決定是對的。只要多多媽高興,大不了把這些年打下的家業都豁出去。錢沒了可以再掙,人走了,要再多的錢,也只是一堆毫無生氣的廢紙。”
    方炎微微愣了一下,心里有根神經被牽扯了一下,痛了一下。
    “方總,您把兩口子的這點事情看得這麼的透徹,您的家庭一定非常的美滿幸福。李太太我見過,很漂亮很有修養。可惜呀,您的太太調離了第一小學,我女兒多多非常喜歡她的課。”錢滿貴說。
    方炎笑了笑,笑容有些微苦,有些沉重。他想起了王玉玨,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方,做些什麼,過得怎麼樣。卻不能多想,想深了想多了,難受。
    此時,放學鈴聲響起,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下排著整齊的隊列走出來。
    “放學了。”
    錢滿貴拿手一指,就急步走過去。
    方炎暫時止住了有些失控的思緒,舉步走過去。
    “爸爸!”
    坦坦牽著多多的小手一同走出來,一同朝方炎和錢滿貴喊起來。
    “兒子!”方炎招著手。
    “多多!”錢滿貴蹲下去張開來雙臂。
    坦坦拉著多多跑過來,然後在倆大人面前站住,坦坦放開多多的手,抱著多多的腦袋往多多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後多多抱著坦坦的腰在他嘴巴上親了一口。倆小孩這才分開,分別跑向各自的爸爸。
    方炎習以為常了,錢滿貴也習以為常了,就連經常來接小孩的邊上幾個家長也見怪不怪了。
    “老爸,你怎麼有時間來接我了,小姨呢?”坦坦跳到方炎的身上,問道。
    方炎在坦坦臉上狠狠地親了口,惹得坦坦大叫︰“哎呀你幾天沒刮胡子了,扎到我白嫩的皮膚了!”
    “臭小子,大老爺們要什麼白嫩的皮膚。等你長大了,我一腳給你踢部隊里去,看你還白嫩。”方炎訓著,“小姨有事,晚點才回來。對了,大貓呢,它今天沒跟你來上學嗎?”
    坦坦拿手朝後面一指,說,“大貓在那。”
    方炎順著坦坦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尼瑪就驚呆了。只見那邊一漂亮性感的少婦正在接孩子,帶了一條奶黃色的卷毛比熊犬,大貓正圍著那條漂亮的卷毛比熊犬打著轉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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