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利在值班室值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感覺比往常值班累太多了。
    值班室里有幾個年輕人,西裝革履的,但這些人都是混混出身,老板漂白了,他們也就跟著白領地干活,但性子談吐還是以前那副操行。
    “白哥,今晚來的是什麼人啊,從來就沒見你這麼憂傷過。”一卷發男說。
    白金利照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暴栗,“沒文化真可怕,這叫憂慮。”
    “呃,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嘛。”卷發男揉著腦袋說,“來的是啥人啊這麼豪氣。”
    “豪氣個屁!”白金利呸了口,“我跟你們說啊,今晚咱們這是虧定了。一分收入都沒有!”
    “不是吧,他們不是全包了嗎,我可是听燕姐說過,咱們這一天的流水有好幾十萬呢。”卷發男吃驚道。
    “說是全包了,問題是……”白金利像是心頭憋了口氣怨氣,“大老板交代,一分錢不能收。”
    “我操!”
    卷發男倒抽一口涼氣,“白哥,是什麼人啊那仨,這麼大面子。”
    白金利拿起煙點上抽了口,搖頭說,“我也他媽的不知道是什麼人,但大老板交代的時候,那神情看上去很慎重。我跟你們講,大老板今晚想跟那位方總見個面的,你猜怎麼著。”
    幾個小年輕就瞪大眼楮,伸著脖子等著下文。
    白金利這才說道︰“人家拒絕了,而且大老板連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吩咐我全心服務好,要什麼給什麼。”
    “我操……”
    小年輕們倒抽著涼氣。
    顯然,他們依然是不清楚方炎是什麼人,但是他們清楚大老板是什麼人。那可是縣府到都爭相討好的大人物,市府某些領導的座上賓,名下產業多得他們內部人士都數不清楚,能打著大老板名號的人,別說安海縣,就是整個夏城,都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遠的不說,安海東郊幾條村子那邊的土地,前些年來了個資本雄厚的地產商,打算在那搞房地產,一上來就卡在了拆遷這個環節上面,縣府出面都沒用。夏城地區,越往南民風越彪悍,作為位置最南的安海縣,即便現在是文明得脫褲子放屁的社會,這里的人們通常最終解決問題的方式還是暴力。
    刁民們的胃口是膨脹的,那外地地產商一看那些條件,臉都綠了,打算上點手段,尼瑪,一夜之間他們的據點反倒先被端了。警察趕到,面對上千的村民,也只得息事寧人,哪里敢動手去抓人。
    攻打警察局這種事情,刁民們是會做得出來的。
    那外地地產商都懵了,這他媽們是我黨治下的地方嗎,那口氣順不下來,他們關系也挺硬的,夏城市府出面了,但最終的結果依然是——拖著。
    外地地產商回過神來準備撤離的時候,抱著試一試的念頭,找到了白金利的大老板白老大出面。
    尼瑪這個順利,一天之內全解決了,第二天施工隊就可以進場!
    外地地產商全明白了,不得不把蛋糕的一塊,分給了白金利的大老板。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要想在這里做生意,據說不經白老大手的,都做不成。即便頂著壓力做成了,用不了多久,也只有一個結果,丟下家當灰溜溜地離開,嚴重的,甚至會永遠的人間蒸發。
    所以,對白老大有直觀認識的小年輕們,現在看到一個從來沒有听說過的方總,居然拒絕了白老大的約見,而白老大還小心翼翼不敢有生氣念頭的,都尼瑪驚呆了。
    “老子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這麼憋著氣。”白金利憤憤的說,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大哥是怎麼想的。”
    他跟白老大是一條村的,算是族兄弟。白老大手下的干將們,幾乎都是族里的兄弟,這是真正的宗族勢力。
    “夏城還有比白老大更牛的人。”那卷發男不敢置信地搖著頭說。
    白金利又是一暴栗,說道,“都他媽閉嘴,專心做事,別瞎嚼舌頭。”
    話音剛落,對講機響起︰“白哥,縣府的王主任要帶客人過來秀場,車已經進山莊大門了。”
    白金利眉頭一皺,罵道,“你他媽的怎麼不攔住!”
    那邊委屈地說,“縣府的車我哪敢攔啊,我已經說了今晚場子被包了,王主任甩了我一巴掌……”
    “行了,不要再放人進來了,我來解決。”
    白金利說著,拿著對講機指了指卷發男,說,“你跟我走,其他人在這看著,任何人都不能放進秀場。驚動了方總,大哥收拾我我先收拾你們!”
    “放心吧白哥!”
    白金利帶著卷發男匆匆地出了秀場,上了一輛電瓶車,快速朝住房餐飲區那邊而去。
    山莊大堂里,一中等身材的中年人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指著大堂經理訓斥︰“你們這里是縣府的定點招待單位,現在我縣府有客人來,怎麼說被包場就被包場了?就算是要包場,是不是也要事先和縣府辦公室溝通一下?”
    大堂經理忙不迭地道歉,說,“王主任,實在是抱歉,今晚真的不招待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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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跟你講,把你們白經理叫過來,我倒是要問問,縣府的客人,還招待不招待了。”王主任用力揮了揮手,偉人範兒。
    這邊,白金利大步走過來,哈哈大笑著說,“王主任,什麼風把您吹來了,也不提前來個電話。”
    白金利掃了一眼,有三個面生的人坐在那邊的沙發上。他眼楮毒得很,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三個人根本不是什麼縣府的客人,估計是王主任自己的客人,帶過來公款消費——因為山莊是跟縣府約結的。
    看見白金利,王主任也不好板著個臉了,這白金利是山莊的負責人,是白老大的族兄弟,左臂右膀的人物,即便他身為縣府辦公室主任,縣長的心腹,也不能給人家臉色看。
    縣長對白老大都客客氣氣的,同為手下,王主任也不敢給人白金利苦臉看。
    打狗看主人,嚴格意義上講,他倆只是一條狗……
    “白老弟,我這剛念叨你呢,呵呵。”王主任走了幾步,和白金利握手,走路的速度伸手的時機,都拿捏得非常到位,既不顯得高人一等,也不會讓人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王主任搖了搖白金利的手,然後哥們似的摟了摟他的肩膀,這樣的動作出現在堂堂一縣府要員身上,顯得很突兀,但王主任做起來卻是自然無比。
    “我說老弟,今晚是什麼情況,這外面攔車里面截人的,怎麼,縣府的生意都不做了?”王主任呵呵笑著說。
    白金利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拿開王主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王主任稍稍愣了一下,笑容僵了那麼一下子,然後非常快地恢復了過來,不是面對面根本發現不了。
    “王主任,今晚的確不行。”白金利笑容可掬地說。
    王主任的笑容慢慢僵住了,看了眼帶來的那三個人,然後對白金利說道,“白經理,縣府可是跟山莊有接待協議的。不管什麼原因,這拒絕接待,怕是不好吧?”
    白金利誠懇地說,“王哥,今晚有貴賓在,大老板的貴賓,真的不能接待其他人。希望你理解理解,不要讓小弟為難。”
    王主任笑了笑,這回笑容帶著冷意,“白老弟,這幾位可是縣府的貴客。咱們山莊的特色服務,是客人點名要的。你也得理解老哥,招待不好,回去縣長也得訓我。”
    白金利微微搖了搖頭,沉聲說,“王主任,真的不行。”
    王主任眯著眼看著白金利。
    白金利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先安排客人住下,我把妹紙們喊來,任意挑選,如何?”
    王主任搖了搖頭,說,“客人是奔你們這的秀場來的,你明白吧。”看見白金利表情沒什麼變化,王主任壓低聲音,說,“白老弟,就不用麻煩縣長給白老大打電話了吧?”
    白金利依然是搖搖頭,說,“王主任,如果是平時,我白金利是絕對不會怠慢客人的。可是今晚的情況真的很特殊,來了一個重要人物。”
    壓低聲音,白金利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大老板想過來陪客人喝幾杯說說話,都給回絕了。”
    王主任嚇得眉頭直跳,眼珠子連連轉動著,方才的不快已經去了一大半,以更低的聲音問,“我說,不會是省里來的吧?”
    “具體我不清楚,但他是從市里過來的。”白金利猶豫了一下,多說了一句,“王哥,我再多句嘴,里面的人不是市府的,具體做什麼的,我也不方便透露。”
    此時,王主任卻是眯起眼楮,緩緩地說,“我說老弟,你該不會是蒙老哥我呢吧。”
    白金利還沒說話,突然,起先坐在那邊沙發上的一個挺著個啤酒肚留著兩撇八字胡的中年人邁著八字步走過來,腰帶上的鑰匙 當作響,一把寶馬車鑰匙很顯眼。
    “老王,什麼情況啊到底,這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行不行啊,不行拉倒吧,我看也就那麼回事,這地方連個名字都沒有。”八字胡粗聲粗氣地說,眼楮直翻著,腮幫的肥肉都在抖著。
    這話不客氣,語氣更是不善。
    這白金利是什麼人,幾年前是身上纏著刀槍,屁股後面跟著幾個小弟,老板指哪打哪的混混頭子。這幾年被白老大又罵又打的好不容易給培養成見誰都笑的山莊經理,可是骨子里頭那股狠勁兒還是在的。
    這八字胡直接一上來就拿山莊說事,可是戳中了白金利的怒點。這山莊雖然對于白老大來說,只不過是眾多產業中的一處,但對白金利來說,可就是他的所有驕傲了。
    在白老大面前的位置,全看他把山莊打理得如何,一個月能上繳多少利潤。
    如果不知來人的深淺,白金利還不會怎麼著,這一過來就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他就沒必要去控制怒火。
    這王主任沒少帶人過來公款消費,請的都是他身邊的豬朋狗友,什麼縣府客人,扯淡。若是縣府的重要客人,最起碼副縣長會陪著過來。如果不是重要客人,根本不會帶來山莊。
    “這位先生,說話放客氣點。”白金利臉色一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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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主任沒說話,他心頭也是一股火,正好八字胡出頭,他就由著他鬧一鬧。
    八字胡拿手一指白金利,說,“白經理是吧,那個所謂的貴客何方神聖啊,花了多少錢包了場子,出個價,我給你翻倍!”
    此時,白金利身側的卷發男走上去,撥開八字胡的手指,說,“先生,說話就好好說話,別拿手指戳人。”
    “下人閃到一邊去,沒你的事。”八字胡推了卷發男一把。
    卷發男怒起,要上去較量,白金利抬起手止住了,再一次竭力忍了忍怒火,卻是看向王主任,說,“王主任,我再說一遍,今晚不對外營業,請你把人帶走。”
    王主任怒極反笑,說道,“看來白經理是鐵了心不給縣府面子。也行,那就這樣吧。”
    最後一句冷冷的,潛台詞非常的豐富。
    說完,王主任就朝八字胡打了個眼色,轉身朝門口走去。
    白金利看著王主任的背影,冷冷說了一句︰“王主任這是在威脅我是嗎?”
    王主任站住,回過頭,說道,“這算威脅嗎?哦,白經理,我提醒你,明天可能相關部門會組織起來對全縣的服務場所進行檢查,你們可要做好準備工作迎接檢查喲。沒準凌晨就會進行突擊檢查。”
    說完,他收起笑容,“按照你的理解,這才是威脅。”
    白金利冷冷地哼了一句,“我等著。”
    目送王主任等人離去,卷發男走過來,擔憂地說,“白哥,這條老狗會不會真的讓人來查咱們的場子?要不給大老板打個電話匯報一下吧。”
    白金利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我自有分寸,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滾吧。”
    卷發男嘿嘿地笑了笑,回身離開。
    打發大堂經理回去值班,白金利在大堂轉著,猶豫著要不要給白老大打電話。這點破事都處理不好,白老大肯定會罵人,但是如果不匯報,如果那王主任真的讓有關部門來突擊檢查,影響了里面那貴客的心情,他同樣吃罪不起。
    正兩難之間,白老大卻是把電話打到了他手機上,難道姓王那老狗這麼快就把事情跟縣長說了是縣長給白老大打了電話白老大打電話來罵人?
    白金利忐忑不安地接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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