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門戶閉合的剎那,王強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當視線重新聚焦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水晶宮殿前,四周海水被無形的力量隔絕,形成半球形空間。珊瑚叢中游弋的魚群泛著熒光,將宮殿映照得如夢似幻。
"這是...東海龍宮?"王胖子張大嘴巴,手指戳了戳頭頂流動的海水,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
守鼎將蒙毅的鎧甲在藍光中泛著青銅色澤︰"非真龍宮,乃徐福大人仿造的結界。兩千年來,屬下借鼎中龍氣維持此地,等待少主到來。"
胡巴攙扶著奄奄一息的空海大師,老和尚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水中竟有黑色蟲子在蠕動。王強急忙上前,發現他傷口周圍的血管已經變成詭異的青黑色。
"陰蛇蠱入心脈..."空海艱難地結了個手印,"老衲...時日無多..."
王強額頭突然傳來灼熱感,黑玉碎片自行浮起,射出一道紅光沒入空海胸口。老和尚渾身一震,皮膚下的黑氣如潮水般退去,最終在眉心凝結成一個小黑點。
"這是..."空海震驚地撫摸眉心。
守鼎將單膝跪地︰"少主以禹王血脈暫時壓制蠱毒,但根除需九州鼎齊聚。"他轉向水晶宮殿,"請隨我來。"
宮殿大門無聲開啟,內部空間比外觀大十倍不止。中央矗立著九根盤龍柱,圍成一個圓形,其中八柱頂端空置,唯有正東方的柱子上懸浮著他們帶來的青銅鼎。鼎身在柱頂藍焰中緩緩旋轉,鼎腹"賜予徐福"的銘文正逐漸褪去,露出下方更古老的鳥篆圖文。
李師叔的青銅劍突然發出蜂鳴,他臉色驟變︰"九柱對應九州...這是大禹劃分天下的——"
"九鼎矩陣。"守鼎將接過話頭,鎧甲隨著步伐鏗鏘作響,"當年禹王治水,收九州金鐵鑄九鼎,鎮山河龍脈。後夏桀無道,九鼎散落。周武王得其中三鼎而立國,余者..."他突然轉向王強,"少主可觸踫中央的禹碑。"
王強這才注意到地面水紋中嵌著一塊黑曜石碑。當他手指接觸碑面的剎那,整座宮殿突然震動,九根盤龍柱同時亮起。青銅鼎劇烈旋轉,鼎口噴出一道水幕,在空中展開一幅浩瀚星圖。
星圖中,九顆金色光點散布在華夏版圖上,其中東海位置的光點最為明亮。王強太陽穴突突跳動,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滔天洪水、手持耒耜的偉岸身影、沉入大江的青銅巨鼎...
"啊!"他抱住頭顱跪倒在地,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眼角流出——那不是淚,而是泛著金光的血!
守鼎將激動地按住他肩膀︰"血脈覺醒!少主看見禹王記憶了?"
王強喘息著點頭,發現自己竟能感知到方圓十里內的每一道水流︰魚群游弋帶起的渦旋、海底火山口噴發的熱流、甚至...三條正逼近結界的黑影!
"松本追來了!"他猛地抬頭,"帶著兩條鬼丸船!"
眾人尚未反應,整座水晶宮突然劇烈搖晃。東側水幕被撕開一道裂口,無數黑蟲如瀑布般涌入,在空中凝聚成松本扭曲的面容。
"找到你們了!"蟲群發出刺耳的合音,"王強,你以為躲進徐福的烏龜殼就有用?"
守鼎將青銅戈橫掃,斬碎大半蟲群,但漏網之蟲落地即化作人形。松本真身從蟲群中踏出,手中百鬼夜行旗雖斷了一角,卻仍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邪氣。更可怕的是,他身後跟著兩個穿狩衣的老者,每人手中都捧著一盞青燈,燈焰里蜷縮著嬰兒形狀的黑影。
"九菊一派的長老!"李師叔橫劍在前,"小心他們的式神!"
松本狂笑著揮動黑旗︰"今日就讓你們見識真正的百鬼夜行!"旗面完全展開的剎那,青燈中的嬰兒黑影發出啼哭,結界頂部頓時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不好!"守鼎將急退數步,青銅戈插地,"他們在用童魂沖擊結界!少主快催動鼎中龍氣!"
王強撲向盤龍柱,手掌按在柱身龍鱗上。額頭黑玉碎片突然變得滾燙,一股古老的力量順著經脈奔涌而出。柱頂青銅鼎發出龍吟般的嗡鳴,鼎口噴出的不再是水幕,而是一條半透明的青龍虛影!
松本臉色大變︰"你竟能喚醒鼎魂?!"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噴在旗面上,"百鬼听令!"
黑旗中涌出無數怨靈,與青龍在空中纏斗。整個水晶宮在能量沖擊下開始崩塌,穹頂碎片如雨墜落。王胖子拉著胡巴躲到禹碑後方,卻見空海大師顫巍巍站起,染血的袈裟無風自動。
"老衲...終究要舍此皮囊。"他雙手合十,眉心黑點突然擴散成�d字佛印,"王施主,借鼎一用!"
王強會意,操控青龍虛影卷住空海。老和尚騰空而起,竟與青龍合二為一,化作一條金鱗巨龍!松本見狀驚恐後退︰"瘋和尚!你竟願魂飛魄散?!"
金龍長吟,所過之處怨靈盡滅。兩個九菊長老的青燈"啪"地炸裂,反噬的鬼氣瞬間將他們燒成焦炭。松本的黑旗被龍爪撕成兩半,他慘叫一聲,下半身蟲群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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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甘心!"松本猙獰地掏出一把匕首刺入自己心髒,"以我精血,喚汝真名——安倍晴明封印的酒吞童子!"
鮮血噴濺處,空間像布匹般被撕開。一只長著獨角的巨大鬼手伸出,抓住金龍狠狠砸向地面。守鼎將飛身去救,卻被鬼手拍中胸口,青銅鎧甲寸寸碎裂。
"蒙毅!"王強目眥欲裂,體內那股古老力量突然沸騰。他縱身躍起,竟憑空踏浪而行,赤霄劍吸收青龍殘余之力,化作十丈紅光斬向鬼手。
"轟!"
鬼手齊腕而斷,裂縫中傳來吃痛的咆哮。松本趁機化作蟲群逃向裂縫,臨走前怨毒地嘶吼︰"王強!九州鼎的秘密不止你一人知道,秦始皇陵里——"
裂縫猛然閉合,截斷了後半句話。王強跌落在地,發現手中赤霄劍竟鍍上了一層青銅色澤。遠處,守鼎將倚著斷柱,魂體開始透明化。
"少主..."他艱難地抬起手,指向旋轉的青銅鼎,"鼎腹地圖...九鼎位置...徐福大人當年..."
王強沖過去握住他逐漸冰冷的手,守鼎將最後一絲靈力化作光點沒入他眉心。霎時間,九幅畫面在腦海炸開︰驪山地宮、雲夢大澤、昆侖虛、歸墟海眼...
"蒙毅?!"王強試圖抓住飄散的光點,卻只撈到一把青銅戈的殘影。戈身觸手即化,在掌心留下一枚鳥篆符文。
李師叔蹣跚走來,聲音沙啞︰"他履行了兩千年的誓言。"抬頭望向柱頂,突然驚呼︰"鼎變了!"
青銅鼎停止了旋轉,鼎腹浮現出一幅微縮山水圖,其中咸陽位置有個閃爍的紅點。更神奇的是,鼎內原本空無一物,此刻卻盛著半鼎清水,水面倒映著星空——那星圖與此刻外界的真實星空完全一致!
王胖子湊近觀察,突然指著水面︰"你們看!水里有字!"
清水表面浮現出幾行小篆︰「九鼎歸一時,龍脈重連日。始皇陵中藏,滄海現真形。」
"這是徐福留下的提示。"李師叔激動得胡須顫抖,"看來下一塊碎片在——"
"秦始皇陵。"王強擦去眼角血痕,發現青銅鼎映出的自己,眉宇間竟與記憶中那個治水的偉岸身影有七分相似。他輕輕觸摸水面,星空倒影突然變化,顯現出一條通往驪山的地下暗河路線。
胡巴檢查著空海大師留下的袈裟,從內襯找出一張泛黃的地圖︰"強哥,這好像是..."
"唐時空海大師入唐求法時繪制的地圖。"王強接過一看,呼吸頓時急促——地圖上標注的幾處"凶穴",恰好與鼎中顯示的九鼎位置重合!
海水的轟鳴聲突然逼近,結界開始全面崩塌。李師叔急忙從懷中取出三張紫符︰"快站過來!我用遁甲神符送我們離開!"
王強最後望了一眼守鼎將消散的地方,將青銅鼎從柱頂取下。說來也怪,原本沉重的鼎此刻在他手中輕若無物。當紫符燃盡的剎那,他清晰听到心底響起一個古老的聲音︰
「禹血甦醒,九鼎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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