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瀝瀝下了三天，四合院里的青磚地濕漉漉的，牆角積了一窪水，倒映著灰蒙蒙的天空。傻柱拎著菜籃子從外面回來，褲腳濺滿了泥點子。剛進院門，就听見賈張氏那尖細的嗓音從東廂房飄出來。
&34；要我說啊，這傻柱就是活該！平日里裝得跟個孝子似的，現在知道一大爺是什麼人了吧？&34；
傻柱腳步一頓，拳頭不自覺地攥緊了。自打上個月拆穿易中海的養老協議騙局後，這院子里就沒消停過。有人罵他忘恩負義，有人說易中海為老不尊，風言風語像這連綿的雨一樣沒完沒了。
&34；柱子。&34；秦可卿從屋里探出頭來，手里拿著條干毛巾，&34；快進來擦擦，別著涼了。&34；
傻柱悶頭進屋，把菜籃子往桌上一放。秦可卿接過毛巾要給他擦臉，他偏頭躲開了︰&34；我自己來。&34；
秦可卿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默默收了回去。自打那件事後，傻柱就變得沉默寡言，常常一個人坐在門檻上抽煙，一坐就是大半天。
&34；今天在食堂怎麼樣？&34；秦可卿一邊擇菜一邊問。
&34；還能怎麼樣？&34；傻柱把毛巾扔在椅背上，&34；易中海那老東西在飯館指手畫腳，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炒菜鹽放多了。&34；
秦可卿嘆了口氣︰&34；他是一大爺，說你兩句也正常...&34；
&34；正常？&34；傻柱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34；他就是故意的！以前我放再多鹽他都不放個屁，現在倒挑三揀四起來了！&34；
秦可卿剛要說話，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劉海中的大嗓門︰&34；老易，走啊，下棋去！&34；
傻柱和秦可卿同時噤聲。透過窗戶，他們看見易中海披著件藍布褂子，跟劉海中一前一後往後院走，兩人邊走邊嘀咕什麼，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
&34；這倆老東西湊一塊準沒好事。&34；傻柱陰沉著臉說。
秦可卿往窗外看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34；劉海中最近總往一大爺那跑，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34；
後院劉海中家里，煙霧繚繞。易中海和劉海中面對面坐著，中間擺著一盤象棋，但誰都沒動棋子。
&34；老易啊，你這招不行。&34；劉海中嘬著煙嘴，眯著眼楮說，&34；傻柱那小子現在防你跟防賊似的，你再怎麼刁難他，他也不會回頭找你。&34；
易中海冷哼一聲︰&34；那你說怎麼辦？我養了他這麼多年，教他手藝，現在倒好，為了個女人跟我翻臉！&34；
劉海中嘿嘿一笑，湊近了些︰&34；要我說，得從根上解決問題。傻柱為什麼跟你鬧翻？還不是因為那個秦可卿？要是沒了她...&34；
易中海眼楮一亮︰&34；你是說...&34；
&34；我可什麼都沒說。&34；劉海中往後一靠，吐了個煙圈，&34；不過嘛，我听說賈東旭死得蹊蹺，有人說是她克夫...&34；
易中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34；這事我也听說過。傻柱最近老是出錯，前天還差點把一鍋熱油打翻，你說是不是...&34；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傻柱去上班後，秦可卿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賈張氏拎著個菜籃子晃過來，陰陽怪氣地說︰&34；喲，洗衣裳呢？&34；
秦可卿點點頭，沒搭話。
賈張氏卻不走，站在旁邊上下打量她︰&34；要說你這命啊，也是夠硬的。我們家東旭死得不明不白，現在又克得傻柱跟一大爺鬧翻...&34；
秦可卿手里的衣服啪嗒掉在地上︰&34；你說什麼？&34；
&34；哎喲，我可什麼都沒說。&34；賈張氏夸張地捂住嘴，&34；就是听人議論，說傻柱最近倒霉事不斷，都是因為娶了個克夫的...&34；
秦可卿臉色煞白，手指緊緊攥住衣架︰&34；誰說的這種話？&34；
賈張氏眼珠子一轉︰&34；這我可不能說。不過啊，你要真為傻柱好，就該想想是不是自己命太硬...&34；說完，扭著腰走了。
秦可卿站在原地，感覺渾身發冷。她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發現手心全是汗。
中午，傻柱抬頭看向易中海，後者沖他笑了笑︰&34；柱子，多吃點，最近看你都瘦了。&34；
傻柱愣了一下，自從鬧翻後，易中海還是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了句謝。
易中海端著飯盒坐到他旁邊︰&34；柱子啊，咱們父子一場，有些話我不得不說。你最近是不是總覺得事事不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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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柱扒飯的手頓了頓︰&34；您什麼意思？&34；
&34；我就是隨便問問。&34；易中海嘆了口氣，&34；昨天我去白雲觀燒香，踫見個老道士，他說咱們院今年犯太歲的都集中在東邊。我一想，你不就院子東頭嗎？&34；
傻柱將信將疑︰&34；封建迷信...&34；
&34；寧可信其有嘛。&34；易中海壓低聲音，&34；那道士還說，要是家里再有個命硬的，那更是雪上加霜...&34；
傻柱猛地抬頭︰&34；您到底想說什麼？&34；
易中海擺擺手︰&34；沒什麼，就是提醒你多注意。&34；
下班回家的路上，傻柱總覺得心里堵得慌。易中海的話像根刺一樣扎在他心里。路過胡同口的小酒館時，他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34；來瓶二鍋頭。&34；他對老板說。
半瓶酒下肚，傻柱的腦袋開始發暈。酒館老板一邊擦杯子一邊跟他閑聊︰&34；傻柱，听說你娶了個漂亮媳婦？&34；
傻柱哼了一聲︰&34；漂亮頂什麼用？&34；
老板湊過來︰&34；怎麼，吵架了？&34；
傻柱又灌了一口酒︰&34；老李，你听說過克夫這種說法嗎？&34；
老板一愣︰&34；怎麼突然問這個？&34；
&34；就隨便問問。&34；傻柱擺擺手，卻因為醉酒動作太大，把酒杯踫倒了，酒灑了一桌子。
等他踉踉蹌蹌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秦可卿正在燈下縫補衣服，見他滿身酒氣地回來，連忙起身扶他︰&34；怎麼喝這麼多？&34；
傻柱甩開她的手︰&34；別踫我！&34；
秦可卿被推得後退兩步，撞在桌角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傻柱卻視而不見，徑直走到床邊倒頭就睡。
秦可卿揉了揉被撞疼的腰，眼眶有些發紅。她輕輕給傻柱蓋上被子，發現他嘴里嘟囔著什麼，俯身去听，卻只听到幾個零碎的詞︰&34；克夫...命硬...&34；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傻柱頭痛欲裂地醒來，發現秦可卿已經去上班了，桌上留著早飯和一張字條︰&34；鍋里有醒酒湯，記得喝。&34；
傻柱揉了揉太陽穴，隱約記得昨晚自己好像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但具體內容卻想不起來了。他懊惱地捶了下腦袋，端起醒酒湯一飲而盡。
出門時，他踫見劉海中在院子里打太極。
&34；喲，傻柱，臉色不太好啊。&34；劉海中故作關切地問。
傻柱點點頭就要走，劉海中卻叫住他︰&34；等等，有件事想跟你說。&34；
傻柱不耐煩地站住︰&34；什麼事？&34；
劉海中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34；昨天我佷女從醫院回來說，看見你媳婦去婦產科了...&34；
傻柱一愣︰&34；她生病了？&34；
劉海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34；那倒不是。不過啊，我佷女說看見她跟一個男醫生有說有笑的，關系好像不一般...&34；
傻柱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34；二大爺，這話可不能亂說。&34；
&34；我就隨口一提，你別往心里去。&34；劉海中拍拍他的肩，&34；不過話說回來，你媳婦長得漂亮，又在醫院那種地方工作，難免...&34；
&34；夠了！&34；傻柱一把推開劉海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海中看著他的背影，得意地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子，轉身往易中海家走去。
當天晚上，傻柱破天荒地提前下班回家，卻發現秦可卿不在。桌上留了張紙條，說醫院臨時有事，要晚點回來。
傻柱坐在椅子上，盯著牆上的掛鐘。時針從七走到八，又從八走到九，秦可卿還沒回來。他的腦海里不斷回響著劉海中的話，越想越煩躁。
十點多，門終于響了。秦可卿輕手輕腳地進來，看見傻柱坐在黑暗中，嚇了一跳︰&34；柱子？你怎麼不開燈？&34；
傻柱冷冷地問︰&34；怎麼這麼晚才回來？&34；
&34；有個產婦突然要生，主任臨時叫我去幫忙。&34；秦可卿放下包，疲憊地揉了揉肩膀，&34；你吃飯了嗎？我給你熱飯去。&34；
&34；不用了。&34；傻柱站起來，&34；那個男醫生沒請你吃飯？&34；
秦可卿愣住了︰&34；什麼男醫生？&34；
&34；還裝！&34；傻柱突然提高了聲音，&34；劉海中都看見了，你跟婦產科那個男醫生有說有笑，關系不一般！&34；
秦可卿的臉色變了︰&34；他胡說八道！那是張大夫，五十多歲的人了，今天一起接生而已！&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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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柱冷笑一聲︰&34；這麼巧就今天？偏偏讓劉海中佷女看見了？&34；
&34；你不信我？&34；秦可卿的聲音有些發抖，&34；傻柱，我們結婚這麼久，你寧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34；
傻柱張了張嘴，突然想起昨晚自己醉酒時好像也對她發了脾氣，心里一陣愧疚。但轉念又想到易中海說的&34；克夫&34；、&34；命硬&34；，還有最近確實事事不順，那股無名火又竄了上來。
&34；我不是不信你。&34；他硬邦邦地說，&34；就是覺得自從娶了你，倒霉事一件接一件。&34；
秦可卿如遭雷擊，後退兩步靠在牆上，臉色慘白︰&34；你...你也听信那些謠言了？&34；
&34；什麼謠言？我說什麼了？&34；傻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34；我就是覺得最近特別背！老出錯，回家還...&34；
&34；還什麼？&34；秦可卿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34；還娶了個克夫的女人是嗎？傻柱，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想我！&34；
傻柱見她哭了，心里更亂︰&34；我沒那麼說！你別曲解我的意思！&34；
&34；那你是什麼意思？&34；秦可卿抹了把眼淚，&34；自從跟一大爺鬧翻後，你就整天陰沉著臉，對我愛搭不理。現在又听信謠言懷疑我...傻柱，你到底怎麼了？&34；
傻柱被問住了。是啊，他到底怎麼了？明明最開始是易中海騙人在先，怎麼現在反倒像是他做錯了事一樣？
見他不說話，秦可卿深吸一口氣︰&34；我今天睡小房間，我們都冷靜一下。&34；說完，轉身進了里屋。
傻柱站在原地，听著里屋傳來的壓抑的啜泣聲，一拳砸在牆上，指關節滲出了血，卻感覺不到疼。
與此同時，易中海家里，劉海中正眉飛色舞地講述著今天的&34；戰果&34；。
&34；老易，你是沒看見，傻柱那臉色，跟吃了蒼蠅似的！&34；劉海中得意地喝了口茶，&34；我看啊，再添幾把火，這事準成！&34；
易中海滿意地點點頭︰&34；還是你有辦法。不過得悠著點，別讓他們察覺是咱們在背後搞鬼。&34；
&34；放心！&34；劉海中拍拍胸脯，&34；明天讓我家那口子再去添把柴，就說秦可卿前夫死的時候，有人看見她往藥里加了東西...&34；
易中海皺了皺眉︰&34；這有點過了吧？萬一鬧出人命...&34；
&34；怕什麼？&34；劉海中不以為然，&34；又沒真憑實據，就是傳傳閑話。再說了，真要鬧出人命，那不正好？房子歸你，傻柱也歸你，一舉兩得！&34；
兩人相視一笑，茶杯在昏暗的燈光下踫出清脆的聲響。
……
下班路上，秦可卿在胡同口的小攤前停下，買了兩個傻柱愛吃的芝麻燒餅。
剛進院門，就听見賈張氏尖細的嗓音︰&34；哎喲，這不是咱們的&39；白衣天使&39；回來了嗎？&34；她故意把&34；天使&34；兩個字咬得極重，引得幾個納鞋底的婦女竊笑起來。
秦可卿低著頭快步走過，身後傳來賈張氏刻意提高的聲音︰&34；有些人啊，表面裝得清高，背地里不知道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34；
她咬緊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推開門，屋里黑漆漆的，傻柱又沒回來。桌上留著一張字條︰&34；加班，別等。&34；
秦可卿把燒餅放在桌上，慢慢坐下。最近傻柱幾乎天天&34；加班&34；，回來時身上總帶著酒氣。她知道他是在躲她。
她掏出化驗單又看了一遍，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後院易中海家里，煙霧繚繞。傻柱悶頭喝酒，易中海在一旁嘆氣︰&34；柱子啊，不是我說你，這婚姻大事不能兒戲。要是過不下去，趁早...&34；
&34；一大爺，&34；傻柱打斷他，&34；您別說了。&34；
易中海給劉海中使了個眼色。劉海中會意，湊過來給傻柱倒酒︰&34；傻柱，咱們都是為你好。你看啊，自從娶了那女人，你工作不順，身體也不好，這不是明擺著...&34；
&34；夠了！&34；傻柱猛地站起來，酒杯被打翻，酒液在桌上蔓延，&34；我的家事不用你們管！&34；
他踉踉蹌蹌地往外走，身後傳來易中海意味深長的聲音︰&34；柱子，有些事寧可信其有啊...&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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