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罔坐在遠離客棧大門的方位,一下就看清對方是個老乞丐,披著件單衣,身上泥濘不堪,很是骯髒。
老乞丐很明顯是來乞討的,但不進來,扶著客棧大門緩緩坐下,伸著只眼楮往里瞅。
四人進到儀式縣之後,花了大把時間尋找客棧,其間倒也看見過數人,自然是上去打听鬧鬼傳聞,但所有人都如城門守衛般諱莫如深,根本不敢說半句,一路下來沒了解到任何有用信息。
恰好這時候掌櫃的端茶水上來,李之罔便問道,“掌櫃,那門前的老丈是誰啊?”
“他啊,住在巷子後面的乞丐,听說是姓張吧。”掌櫃的對老乞丐極為看不起,不掩厭惡道,“老來我這兒要吃的,也不看如今蕭條成什麼樣子,會有吃的給他?”
李之罔沒說話,等掌櫃的回去炒菜,才對徐保保道,“去,問問,用鏈沫砸開他的嘴。”
徐保保答應一聲,走過去,鏈沫拿在手中,不一會兒卻滿臉失落的回來。
“怎麼,他連鏈沫都不要?”典歆問著,預先設想問題,“你應該給他說鏈沫可以買任何東西,這都不懂?”
徐保保瞪她一眼,少見地沒有吵起來,只道,“那也得能溝通才行。我說了好些話,這乞丐一點反應都沒有,連鏈沫都不認識。”
“等會兒問問掌櫃吧。”李之罔並未氣餒,笑道,“這掌櫃的雖說生意不好,但听其說話精神還行,說不得能撬開他的嘴巴。”
有此考慮,四人遂一邊飲著便宜茶水一邊等著掌櫃炒菜。
“誒,掌櫃的,我看儀式縣怎麼沒啥人氣的樣子?”典歆看菜已上得差不多,攔住掌櫃的問道。
“是嗎?我腿腳不好,倒是很少出去。”掌櫃尷尬一笑,不多言。
典歆笑道,“掌櫃的這話就有些開笑話了,我們過來,見你客棧灰塵堆起,是久無人住店的樣子。縣城里起了變化,掌櫃的怎會不知道?”
掌櫃笑容頓時僵住,道,“幾位客官想知道什麼?”
“自然是盛傳的鬧鬼傳聞,掌櫃的知道什麼?”
同其他一樣,掌櫃也是滿臉驚駭,但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伏下身子以極其低微的聲音道,“幾位客官,看在你們住店的份上,我才說幾句。進了縣城,切莫談鬧鬼的事,一談就死,不談才能活。客官們快些忙完正事離開為好,不要惹到不該惹的。”
說罷,掌櫃的就鑽回後廚,是一點不想招惹到有關鬧鬼傳聞絲毫。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問誰都是一副死了親娘的樣子。”徐保保自嘲笑道,“這樣下去,咱們還能找到一點線索?”
李之罔听著,沒說話,而是默默將菜肴夾到面前的空碗里,又舀上一大勺米飯蓋在上面,端著碗走到客棧門口。
自從上了飯菜,老乞丐就一直死死盯著,如今李之罔親自端過來,其才像有了力氣般,撐著身子起來要搶。
李之罔施施然躲開,說道,“老丈,我問你,城里鬧鬼傳聞是怎麼回事?”
老乞丐又急又怒,卻根本就搶不到,嘴里也冒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李之罔嘆口氣,知道自己的料想落空了,沒能用飯菜釣出想要的信息來,見此,他緩緩將碗放在老乞丐面前,對徐保保三人做個無奈的表情,便邁步回去。
“少奶奶生陰娃吃嬰兒害娘親”
李之罔猛然止步,回身看去,卻見老乞丐已經拿住飯碗,大快朵頤起來,似乎前面根本就沒說過話,但他知道,自己沒有听錯。
李之罔沒將听到的內容說出來,故作無事地招呼眾人吃飯。
“就兩間房,這樣,典歆一個人住一間,我們三個擠一間?”吃完飯後,李之罔等人來到二樓,他推開房間打量數眼,分配道。
典歆帶著些恐懼,壓低聲音道,“儀式縣現在在鬧鬼好不好?讓我一個人住,怕我能活下來不成?”
“那不然呢?”徐保保帶著嘲笑反問道,“咱們三男一女,可不就這麼分配?不然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對王冠你也沒什麼好處。”
“你!”典歆惱怒不已,跺跺腳,心一橫,“我不管,反正要來一個人跟我一起待著。肥貂不行,之罔或者洪笙來一個。”
洪笙連連擺手,婉拒道,“我還小呢,就不了吧”
李之罔見此,擺手讓他們別吵了,“晚上我與典歆待著,你們都別吵了。現在先進去,我要給你們說些事。”
關好門後,李之罔便把他從老乞丐那兒听到的話原封不動講出。
“少奶奶?”徐保保思索著道,“現在什麼線索都沒有,只能從這上面開始著手調查了。”
“對。”李之罔點頭道,“憑我的直覺,老乞丐的話肯定與鬧鬼傳聞有關。其話中提到的少奶奶多半是儀式縣的尊貴人物,你們累不累,我準備再去城里轉轉,如今已經有了目標,範圍會小上一些。”
徐保保三人並不反對,四人遂離開客棧,繼續在城中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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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午過去,四人通過鏈沫開道,又不直問鬧鬼傳聞,倒是挖出些東西。
話說儀式縣雖算不上富庶大縣,但也有幾家大戶,分別姓秦、王、郎、胡,在鬧鬼傳聞傳出以後,王家已經搬走,只剩下秦、郎、胡三家,而所謂的少奶奶,多半就在這三家里面。
李之罔見天色已晚,便決定翌日一早再去拜訪,到時候搬出神學院學生的身份來,多半能進。
“這客棧一股怪味,若不是沒地方住,真是打死也不來。”
夜深,典歆將被子、枕頭全都抖了一遍,又用帕子擦過一道,但仍是不滿意,抱怨道。
李之罔坐在窗旁,一沓草紙放在他腿上,不時寫上幾筆,聞言笑道,“至少比以前好不是?我記得在黑堡試煉的時候,我倆待在那個詭異的宮殿里,雖比現在干淨,但根本不敢有半分松懈。”
“是是是,要是我也有你這麼樂天就好了。”典歆嘟囔一句,問道,“我們今天怎麼睡?”
“你睡床上就行,我等會兒打個地鋪。”李之罔沒抬頭,仍在草紙上寫寫畫畫。
“那顯得我也太無情了。”典歆從床上坐起來,走過來道,“看你一有時間就寫個不停,到底在忙什麼?”
李之罔不慌不忙拿起下面層的白紙蓋在最上面,抬頭笑道,“無聊,隨便忙活下,打發時間。”
“哼,我看你是心懷鬼胎,不敢示人。”典歆微眯住眼,重新走回床邊,說道,“我先給你把地鋪鋪好?”
“嗯,多謝了。”
“我感覺你比之前的時候要沉默許多。”典歆邊鋪床邊道,“這些年,除了世面上流傳的,還發生了什麼?”
“沒發生什麼,仇家太多,可不能像之前一般肆意嬉笑。”李之罔一語解釋完畢,找個話題道,“不知道多久沒人來住店了,甚至還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腐味兒。”
“那就打開窗戶唄。”典歆回道,“等會兒睡的時候再關上。”
李之罔尋思也是,便探手把窗戶打開,將手伸出去道,“客棧建在巷子里,風都吹不進來,我去把門給打開,看風會不會”
話音未閉,他身子猛然一顫,只覺得手心傳來一股劇痛,回過去一看,只見著一條長影往上面竄去。
這便是鬧鬼傳聞里的鬼?
李之罔來不及多思考,收回手來看過,發現掌心已被破了個大洞。他強行按下疼痛,拔出劍來,便要沖出窗去。
忽得,他注意到什麼,回身看去,桌上燭火已經熄滅,而典歆竟然也不見了。他的腦袋飛轉,卻想不出什麼。
就在他尚在思考這一切緣由的時候,腰間忽然為之一緊,下一瞬他竟然被活生生給甩到了巷子里。
李之罔悶哼一聲,只覺得身子都要被摔成骨架,但來不及去感知傷情,只能握緊住劍連續揮出幾道劍氣,只因把他拖拽下來的怪物已經伸出長舌向他咬來。
長舌怪躲避不及,臉上立時就中了橫豎兩道劍氣,但並未被劈開,只刮下幾道血肉。只不過這樣也讓長舌怪不敢再前,咆哮幾聲威脅一番,大退跑開,鑽出巷子不見蹤影。
從始至終,李之罔只看到了長舌怪臉上露著陰毒表情的嬰兒面容。
“該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李之罔罵上一句,從地上坐起來,先回到客棧里。如他所料,除了典歆,掌櫃的、徐保保、洪笙全都消失不見。
眼見于此,李之罔先拿出繃帶來把手上破洞堵上,又走到巷子里。
此時他才注意到天黑的極不正常,好像離他只有數丈的高度,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難道被拖到了其他地方?”
李之罔一邊思索,一邊謹慎地緩緩前進,越過巷子後,一片火光兀地出現,只見眼前身後,全都被火焰點燃,而在火光的正中央,站著一個女子,看著她的背影,是那麼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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